王家給嶽文華爭取的那個百貨商店售貨員的工作,已經和他的親戚談好,錢都已經交了,就等著辦理正式的交接手續了。


    距離交接的最後期限還有幾天,嶽炳江一直沒有急著把這個消息告訴小兒子。


    兒子正在高考,雖說考上的希望非常渺茫,但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擾亂了他的心思。


    一直等到高考結束,嶽炳江才和小兒子正式談這件事情。


    “文華,你這次考得怎麽樣?自己估算一下,考上大學有希望嗎?”


    嶽文華沒有馬上迴答,首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父親的神情,看他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就實話實說道:


    “我的基礎比較差,這次的考題又太難,考得不太好,考上大學肯定是沒希望了。”


    讓嶽文華詫異的是老爸這一次竟然沒有生氣,隻是很平澹的說道:


    “考不上就考不上吧,本來我也沒報什麽希望,既然考不上,那你就去上班兒吧。”


    這次老爸沒有大罵他一頓,嶽文華就已經很知足了,哪敢有什麽意見,當下老老實實的說道:


    “爸,我對工作不挑的,什麽工作都行,我身體好,也有力氣,什麽活兒都能幹。”


    “不挑就好,那你就去百貨商店當售貨員吧。”


    “爸,你說啥?百貨商店的售貨員!我沒聽錯吧?”嶽文華挺吃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嶽炳江沒好氣的說道:“這麽小,耳朵就有毛病了,那這個工作你恐怕幹不了,我看還是給你換一個吧。”


    “爸,別別別,我耳朵又沒毛病,我聽得真真的,就是不敢相信。


    售貨員的工作太搶手了,而且又是百貨商店的售貨員,肯定不好安排,這是我二哥給我安排的嗎?”


    嶽文華覺得家裏也就二哥有這個能耐了,其他人不太可能給他安排一份這麽好的工作。


    “你倒是有點腦子,嚴格來說這確實是你二哥給你爭取到的工作。”


    這又不是什麽不能說的機密,而且小兒子接手了這份工作,也要對其中的來龍去脈了解清楚才行,他便簡單講了講王占民的事情。


    嶽文華對王占民的事情不感興趣,他隻要知道這份工作是二哥為他爭取到的,那就行了。


    有些話他不敢和老爸說幹,但非常願意和二哥說一說心裏話。


    原本他還想著,哪天見到二哥,和他說說自己心裏的想法,看看二哥能不能給他安排一份駕駛員的工作。


    畢竟他和二哥學會了開車,也算是有點基礎,要是能成為一名光榮的駕駛員,那他就真的沒有一點遺憾了。


    他覺得以二哥的本事,說不定真的能實現他的這個願望。


    但他沒想到,還沒等他私下裏和二哥說這件事,二哥就已經把他的工作給解決了。


    百貨公司的售貨員同樣是他夢寐以求的工作之一,也不比駕駛員差,他非常滿意。


    從現在開始,嶽文華就已經開始憧憬著正式參加工作之後的場景了。


    王家給嶽文華爭取的這個工作來得很及時,嶽文華剛剛高考完,據他自己估算,應該沒有考上大學的希望,這就麵臨著找工作。


    嶽炳江也不敢抱有那萬一的希望,既然已經有了一個這麽好的工作職位,還是趕緊把這個工作確定下來的好,免得夜長夢多,再出了什麽差錯。


    嶽文華本人對這份工作更是非常滿意,因為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工作崗位之一,自然是積極配合。


    現在已經不像前幾年,各個工作崗位基本上都已經滿員,哪怕是高中畢業生,想要找到一份光鮮亮麗的心怡工作也很難。


    嶽文華的那些同學能夠考上大學的隻是極少數,剩下的那些,大部分都要進工廠,成為一名普通的工人學徒。


    他能成為一名光榮的售貨員,等這個消息在同學之間傳開,必然會被所有人羨慕。


    這幾天他正為工作的事情發愁,他知道自己考不上大學,但他也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理想。


    內心深處,他最心儀的工作有兩個。一是成為司機,第二就是成為一名光榮的售貨員。


    但這隻是他的內心理想,他是不敢和老爸說的。


    現在的就業形勢如此嚴峻,高中畢業之後能順利進廠工作,成為一名光榮的工人學徒,就已經是非常難的事情了。


    他還挑挑揀揀的想要成為人人羨慕的司機或者售貨員,那不是純粹給家裏添亂嗎?


    據他所知,上一屆的那些高中畢業生,直到現在還有一半幹的是臨時工的工作,連個最普通的正式工作都解決不了。


    有這些前車之鑒在,他可不敢有挑挑揀揀的想法。


    他也隻敢和二哥偷偷說一說心裏的願望,要是二哥能給辦成,那當然好,要是辦不成,他也就死心了。


    現在好了,都不用他和二哥私下裏談這件事兒,二哥就已經把道路給他鋪好了。


    有這麽一個有本事又時時刻刻想著他的二哥,可真是太省心了!


    因為是親戚接班,嶽文華辦理入職很順利,隻要在接受一星期的崗位培訓,驗收合格後,就可以分配工作了。


    王老頭的那個表侄女,在百貨商店的工作是布料櫃台售賣布料,算是一個非常好的工作崗位。


    嶽文華能夠接替她的售貨員職位成為百貨商店的一名正式售貨員學徒,但培訓結束,最終會分配到哪個工作崗位上,就不好說了。


    要是沒有相熟的朋友,小弟正式入職之後,嶽文軒也就不再管了。


    培訓結束後,不管分配到哪個工作崗位上都不會太差,沒必要挑挑揀揀的。


    恰好嶽文軒對門的鄰居邱傳武就是供銷總社的嶺島,他雖然沒在小弟的那個百貨商店擔任職務,但卻是一個係統的。


    在小弟這個年紀,能成為一名光榮的百貨商店售貨員,確實是人人豔羨的事情。但隨著他年齡的增長,總不能一直都當售貨員吧?沒能力也就算了,如果有能力,肯定還是需要有一個上升渠道。


    他決定專門請邱傳武吃頓飯,把小弟介紹給他認識。


    不管小弟的個人能力如何,以後能不能繼續進步,從現在開始就認識一位本係統的嶺島,總歸沒什麽壞處。


    嶽文軒沒有安排其他人,當晚的飯桌上就隻有他們一家人,以及小弟嶽文華和對門的鄰居邱傳武。


    兩家成為鄰居已經將近一年時間了,在這段時間內,相處的一直非常好。


    隻要嶽文軒家裏改善生活,經常會把邱傳武、宋立峰請過來,三個人小酌幾杯。


    邱傳武同樣也是如此。


    今天宋立峰有事不在,飯桌上沒有他,邱傳武也沒感到奇怪,更沒多想什麽。


    一直等到嶽文軒專門把小弟嶽文華介紹給他認識,並且說出嶽文華現在的工作之後,邱傳武才知道原來今天晚上的這頓飯還有一個主題。


    兩人的關係都已經這麽熟了,邱傳武當然不會見怪,也不需要嶽文軒多說什麽,當下就承諾道:


    “他們那個百貨商店的張主任和我關係不錯,迴頭我就和他打個招唿,也不需要他對文華有什麽特殊的照顧,隻要別讓文華受欺負,那就行了。”


    “咱倆的關係,我就不說謝謝了,就讓我小弟敬你一杯酒。”


    嶽文華剛剛畢業,雖然沒什麽社交經驗,但也不是個傻的,端起酒杯來說道:


    “邱叔,謝謝您,這杯酒我幹了,您隨意。”


    說完之後,便把這杯酒一飲而盡。


    嶽文華的這個麵子,邱傳武肯定要給,也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然後說道:


    “到了新的工作崗位上認真工作,年輕人別怕吃苦,首先要把本職工作幹好。”


    嶽文華趕緊認真說道:“邱叔,您放心,我不怕吃苦,我一定會聽領導的安排,認真工作。”


    嶽文華現在還是一個沒任何工作經驗和社會閱曆的毛頭小子,邱傳武當然不會和他多說什麽,隻是看在嶽文軒的麵子上,對他勉勵了幾句。


    嶽文軒和邱傳武共同喝了一杯酒,嶽文軒說道:“哪天你和那位張主任單獨聚餐的時候,記得把我叫上。如果他有時間,我專門做東,咱們一起到飯店坐一坐也行。”


    邱傳武想了想說道:“就不用你專門做東了,還是我來安排吧,這樣也自然點。”


    嶽文軒當然不會拒絕邱傳武的好意,就這麽定了下來。


    有人打招唿,效果當然不一樣。


    一星期的崗位培訓結束,嶽文華非常出人意料的被分配到了糖果櫃台。


    這一結果,不知道讓多少人紅了眼。


    糖果櫃台的工作崗位是整個百貨公司最搶手的工作崗位之一,這個崗位出現了空缺,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的盯著。


    別說嶽文華隻是一個剛剛入職的新人,就算是百貨商店的老員工們也都打破了頭,想要擠進糖果櫃台,可就是沒這個機會。


    雖說售貨員的工作職責都差不多,但在哪個櫃台工作還是有區別的。


    現在是供應特別困難的特殊時期,糖果櫃台和食品櫃台的工作崗位就尤為搶手了。


    因為在這兩個櫃台工作,有很多隱形的福利,比如在糖果櫃台工作,作為售貨員之一,嶽文華每月都能夠買數量不等的糖果,而不需要花糖票。


    有這樣的內部福利,誰不羨慕!


    嶽文華成為百貨商店的售貨員之後,首先受益的就是姐姐劉曉月。


    劉曉月和左春生已經領了結婚證,但她們這段時間工作太忙,一直都抽不出時間來購買結婚用品。


    現在好了,需要買什麽,隻要把結婚證、戶口本等必須出示的資料留給嶽文華,然後讓他代買就可以了。


    嶽文華買這些東西不需要排隊,而且還可以通過內部關係買到質量最好的,既節省了時間,又保證了質量。


    看到家裏越來越多的結婚用品,全家人都很開心。


    眼看著下個周末就是劉曉月和左春生結婚的正日子,就剩下一周的準備時間,林素芝特意拽上嶽文軒在休息日這一天來到了四合院。


    今天的嶽家很熱鬧,家裏人都聚在劉曉月的房間裏,對買到的那些結婚用品評頭論足,查漏補缺。


    這已經是劉曉月在娘家的最後一個休息天,所以盡管這段時間工作很忙,今天她還是休息了。


    還有一些必須的結婚用品沒有買齊,並且需要她親自挑選,她今天的工作任務很重。


    林素芝這個二嫂也過來湊熱鬧,幫著劉曉月一起查漏補缺,看看還有哪些東西是必須買卻還沒有買到的。


    等幹完了這份工作,她拉著劉曉月走到旁邊,說道:


    “曉月,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和你二哥單獨給你準備了一份結婚禮物。


    我和你二哥畢竟工資掙得多,多一份心意也是應該的。迴頭你二哥會專門和你大哥提一嘴,這份禮物也算是他們哥倆一起為你準備的。”


    劉曉月趕緊推辭道:“二嫂,家裏已經為我準備了這麽多東西,哪能還讓你們再給我多花錢?


    我的嫁妝已經不少了,比起那些同齡的小姐妹來,她們哪一個不羨慕我?


    二嫂,這些年我能上大學,已經給家裏造成了極大的負擔,這次結婚又為我準備了這麽多東西,我心裏已經很感激很愧疚了。


    你和二哥的心意,我就收下了,但真的不用再給我多花錢。”


    林素芝聽得出來,劉曉月說的這番話卻是發自肺腑,並非客套。


    劉曉月越是懂事,越是知進退,林素芝反而更願意多補償她一些。


    她知道這些年劉曉月過得也不容易,她的媽媽和她的親大哥同嶽家人的關係鬧得這麽僵,她身為嶽家的繼女,當然會很尷尬。


    如果不是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這六年親情,劉曉月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


    好在嶽家人都沒有遷怒到她的身上,她這些年過得還算順遂,但生活中的謹小慎微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人跟人也是講緣分的,林素芝就覺得自己打心眼兒裏喜歡劉曉月這個小姑子,覺得她挺好,挺真實,不做作,相處起來很愉快。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換源app!真特麽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裏可以下載 .huanyuanapp 】


    同樣是她的小姑子,李玉秀的關係說起來還和她更加親近一些,但就算刨除她曾經是愛人未婚妻的這個尷尬關係,她對李玉秀也喜歡不起來。


    她總覺得李玉秀這個人過於世俗了點,而且還有點虛偽,也可能是先入為主的偏見,反正她就不喜歡李玉秀。


    她總共就隻有這麽兩個名義上的小姑子,現在劉曉月就要結婚了,她總覺得要是不表示一下,心裏過意不去。


    要是沒這個經濟條件也就算了,可她明明有這個經濟條件,再加上林素芝並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所以還是決定給劉曉月準備一份厚禮。


    同時她的心裏一直覺得劉曉月的嫁妝過於寒酸了,劉曉月畢竟是愛人的妹妹,嫁妝這麽少,她覺得有點丟臉。


    這可能就是出身不同,所以眼光也不同。


    劉曉月出身普通工人家庭,她對於嫁妝的要求是和四合院裏的小姐妹們對比的。


    家裏給她準備的這份嫁妝,比起四合院裏的小姐妹來隻多不少,所以她很滿意,並沒有一點怨言。


    但這些嫁妝在林素芝的眼裏,卻怎麽看怎麽寒酸。


    那些盆盆碗碗的小物件就不說了,就說嫁妝裏麵最重要的鋪蓋。


    數量上倒也是兩鋪兩蓋。


    但這兩鋪兩蓋,隻有一鋪一蓋是新的,另外的一鋪一蓋,根本就是拿舊被褥湊數的。


    在林素芝的認知中,女人就結這麽一次婚,鋪蓋是最重要的嫁妝之一,竟然還要拿舊被褥湊數,她本人肯定接受不了。


    但這種情況對於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來說,卻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不管是棉花票還是布票,一年就那麽一點,能給出嫁的女兒湊出一床新被子和一床新褥子來,就已經很難得了。


    能做到這一點的家庭,隻會覺得驕傲。


    沒有哪個普通家庭能湊出嶄新的兩鋪兩蓋,如果哪一家能湊齊,那一定是男方那邊也出了一半。


    左春生是農村出身的孩子,這次結婚根本指望不上家裏對他有一點幫助,老家那邊自然不可能給他湊出一床嶄新的被褥來。


    結婚的嫁妝又不能是一鋪一蓋,必須是兩鋪兩蓋,所以隻能拿舊的湊數。


    紅樓大院那邊,家裏嶄新的被褥很多,大部分都是嶽文軒入住新房的時候準備的,林素芝自己也帶了兩鋪兩蓋的新被褥。


    現在家裏人口少,大部分新被褥都用不上,一直都在櫃子裏擱置著。


    看到劉曉月的嫁妝這麽寒酸,林素芝實在是不忍心讓她帶著舊被褥出嫁。


    劉曉月越是推辭,林素芝越是憐惜她。


    她真誠說道:“曉月,你真的不用和我們客氣,你知道你二哥一直都是拿你當親妹妹待的,他怎麽可能讓你帶著舊被褥出嫁。


    我和你二哥給你準備了一床新被子和一床新褥子,再加上家裏準備的,你出嫁的時候就能帶走兩鋪兩蓋的新被褥。


    你和左春生是新婚,兩個人蓋的都得是新被褥才行。


    這件事,我和你二哥已經決定好了,你就不要推辭了。”


    哪一個出嫁的新娘子不希望自己的嫁妝多一些,不希望自己能有兩床新被褥,劉曉月是不敢這麽想,並不是不願意。


    二嫂的一番話讓她的心裏暖暖的,不知不覺間,兩眼都濕潤了。


    既然二嫂誠心誠意的要給,劉曉月也就不推辭了,“謝謝二哥二嫂,這迴左春生也有新被子蓋了,等結了婚,還不得美死他。”


    林素芝給她準備的嫁妝竟然還不算完,她竟然又掏出一個表盒來,直接放到劉曉月的手中。


    “我媽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張手表票,你知道我和你二哥都有手表,這張票也用不上。


    這也是你運氣好,這張手表票合該給你用。我出票,你二哥出錢,我倆一起給你買了這一塊尚海手表。


    高興不高興?”


    劉曉月現在的心情不能用高興來形容,而是非常的感動。


    她知道二哥二嫂一直都拿她當親妹妹看待,但她萬萬沒想到二哥二嫂竟然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手表可是大件,不但一票難求,就算有票,買下這一塊表來,也得再添上一百二十塊錢才行。


    做父母的也極少有人能買一塊表給女兒做嫁妝,更何況隻是同輩人的哥哥。


    做哥哥的就算再疼妹妹,也沒聽說哪一個能大手筆的買一塊手表送給妹妹做嫁妝。


    此時此刻,劉曉月的整顆心都被感動充滿!


    二哥二嫂給了她這麽大手筆的嫁妝,劉曉月反而說不出感激的話來,隻能一把抱住二嫂,任由眼淚默默的流淌。


    林素芝也沒說話,就這麽任由劉曉月抱著她,直到片刻後,她才拍了拍劉曉月的後背,勸說道:


    “快別哭了,下星期就是新嫁娘了,咱不能流眼淚。


    跟二嫂說說,還有哪些重要東西沒買,你二哥手裏還有一些票,要是有你能用上的,你也別客氣,盡管拿去用。”


    今天的嶽家很熱鬧,但隨著一個人的到來,家裏的歡聲笑語頓時聽不到了。


    來的這個人是馬興軍。


    看到走進門來的是李玉秀的前結婚對象馬興軍,嶽文軒很詫異,但他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前段時間他還聽老爸跟他念叨過,說李玉秀要和馬興軍退婚,時間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他以為兩個人早就已經正式退婚,現在突然看到馬興軍出現,顯然事情還沒有如李玉秀的願。


    嶽炳江客氣的打招唿:“興軍來了,快進來坐,今天家裏人多,有點亂。”


    馬興軍把手中的東西放下,有點不太自然的和嶽炳江打招唿:“大爺,來的冒昧,給您添麻煩了。”


    嶽炳江對馬興軍的觀感一直都很好,挺同情他,當然了,心裏還有一份愧疚,說話自然就很客氣:


    “說的什麽話,大爺歡迎你隨時過來,怎麽會添麻煩?以後有時間就常來坐坐,正好還能陪大爺喝兩杯,免得我一個人喝酒沒興致。”


    馬興軍知道自己的身份太尷尬,來的又過於突然,主動解釋道:


    “等會兒玉秀的大哥李承文要過來,他約我來家裏談退婚的事情。


    昨天下班的時候,李大哥過去找我,不太方便多說,總共沒說幾句話,就專門約了今天來您家裏談。


    因為是昨天傍晚的事,李大哥可能還沒來得及告訴您,來的倉促,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說起這件事來,大爺心裏邊兒挺羞愧,挺對不起你的。”


    麵對馬興軍,嶽炳江心裏挺不得勁,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孩子。


    氣氛挺尷尬的,嶽炳江不知道聊什麽話題好,畢竟現在李玉秀的事情,他這個養父也做不了主。


    馬興軍也知道這個情況,所以並沒有為難嶽炳江的意思,在他的心目裏,對嶽炳江還是挺尊重的。


    好在旁邊還有嶽文軒,他隨口問了問馬興軍工作上的事情,很快就化解了雙方的尷尬。


    這種尷尬的氣氛沒過多久,屋外終於傳來了動靜。聽外麵傳來的聲音,好像還挺熱鬧的。


    嶽文軒等人都走了出去,原來是李承文騎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進了四合院,引來不少孩子在旁圍觀。


    “這怎麽又換新自行車了?”嶽文軒問道。


    “這輛自行車是我媽專門為曉月妹妹添的嫁妝,正好今天我過來有事兒,就給送過來了。”


    “苗姨這也太大手筆了,這迴還不得把月丫頭美出鼻涕泡來。”一輛自行車罷了,對於嶽文軒來說就是一件小事,沒必要客氣。


    嶽文軒的大氣並沒有出李承文的意料,畢竟是有配車的人,眼光和氣度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嶽文軒不拿著一輛自行車當迴事兒,但其他人卻沒有他那麽大的胸懷,都覺得李家的禮太重了,他們要是收下,會有狹恩圖報的嫌疑。


    嶽炳江好一番推拒,最後還是在嶽文軒的幹預下,才把這輛自行車收下。


    留下這輛自行車,最高興的人還不是劉曉月這個新娘子,反而是方大紅這個當媽的。


    在她看來,今天的喜事真的是一件接著一件,每一件都出人意料,每一件都讓人心花怒放。


    林素芝大手筆的送出一床新被褥以及一塊尚海牌手表,就已經讓她喜出望外了,現在又有李家的人送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一天時間湊夠了兩大件,簡直就跟做夢一樣!


    她這個女兒還真是個有福的,也不知道怎麽就順順利利上了大學,成了女大學生。


    原本找的這個農村女婿,她是不滿意的,家裏太窮,給不了一點幫助。


    可萬萬沒想到女兒是個有福的!


    嫁妝本來就不算少,眼看著就要結婚了,不但兩鋪兩蓋的新被褥湊齊了,現在竟然連手表和自行車都有了,這可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大福氣!


    她女兒有這樣的福氣在,說不定就算嫁了一個農村女婿,將來的日子也會越過越好,要是真能如此,以後她也會對那個女婿更好一點兒。


    李承文到來之後,嶽炳江沒有馬上讓他和馬興軍見麵,而是先拉著他來到南屋,問道:


    “玉秀和馬興軍的婚事怎麽還沒有退成?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我還以為他倆的婚事早就已經退了。”


    “事情有點麻煩,玉秀退婚的要求很堅決,但馬興軍一直都不同意。


    剛開始的時候,玉秀還以為很容易就能退婚,因為馬興軍的自尊心很強,她以為寫封信就能把婚給退了。


    結果馬興軍收到信之後,根本就不同意退婚。


    後來我還專門找這個馬興軍談過,這個人留給我的印象還真不錯,要不是玉秀堅決要退婚,其實我們家人都挺看好他的。


    馬興軍不同意的原因,並不是看中了我們李家的權勢,想要抓住這次機會糾纏不放。


    他是真的喜歡我妹妹,所以才寧願把自尊心暫時收起來,也不同意馬上退婚。


    我也曾經懷疑過他的動機,但據我的判斷,他應該沒說假話。”


    嶽炳江趕緊說道:“那要是這樣的話,咱們說話的時候可都得注意一下分寸,別傷了人家孩子的自尊心,畢竟錯的是咱們。”


    李承文苦笑道:“您看我是那種跋扈的人嗎?我要是那種囂張跋扈的人,這婚事早就退了,還能糾纏到現在?”


    “這倒也是。你說這事情弄的,輕不得也重不得,玉秀這迴可真是給咱們出難題了。”嶽炳江也挺發愁,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李承文很堅決的說道:“馬興軍是個不錯的人,但兩個人的感情不能隻看人好不好,小妹對他沒感情,這個婚必須得退!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得把這件事情談成,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


    “那你是怎麽打算的?”嶽炳江問道。


    “這一次我準備了一些補償方案,就看他能不能接受吧。”


    “那就好商好量的,一定別著急,婚事要退,但也不能讓馬興軍有什麽怨言,玉秀的名聲再也經不起任何一點風言風語了,這一點,咱們必須得特別注意。”嶽炳江特別提醒道。


    知道李承文過來有正事要談,北屋裏就剩下嶽炳江、嶽文軒、李承文以及馬興軍這個當事人,其他人都躲了出去。


    李承文上來就開門見山的說道:“馬興軍同誌,我首先給你道個歉,我妹妹已經和你訂婚,現在又要退婚,是我們不對,我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你可以埋怨,可以指責,但你和我妹妹的婚事必須得退。”


    聽了李承文的話,馬興軍似乎有一點激動,但他不想和李承文吵架,深吸了一口氣,心平氣和的說道:


    “我沒有埋怨,更不會指責什麽,我隻是因為太喜歡玉秀了,所以才一直不同意退婚。


    雖然我特別喜歡玉秀,無比期待和她共度餘生,但我更願意她將來過的好。


    此前我一直不同意退婚,是因為我覺得玉秀將來嫁給其他人,未必就比嫁給我更幸福。


    哪怕她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可她的名聲畢竟陰差陽錯的受損過,我肯定是不介意,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介意。


    這段時間,我也爭取過了,也給玉秀寫過信,但顯然玉秀並沒有迴心轉意。


    曾經努力過,也曾經爭取過,盡管沒有等到我期待的結果,但我也不後悔。”


    說到這裏,馬興軍的語氣停頓了一下,神色暗然的繼續說道:


    “我同意退婚,唯一的希望就是玉秀以後能夠幸福。


    隻要她將來能夠幸福,那我就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


    說到這裏,馬興軍看向李承文,“我希望承文哥能把我這句話帶給玉秀。”


    “我一定帶到,謝謝你的成全!”李承文鄭重說道。


    馬興軍站起來說道:“既然事情已經說清楚了,那我就不打擾了。”


    李承文趕緊攔住他,“興軍你先別著急走,我還有話對你說。”


    馬興軍重新坐下來,疑惑地說道:“還有什麽事?您說。”


    李承文說道:“這次退婚都是我們家的錯,給你帶來了很多困擾,我們心裏也挺慚愧。


    我希望你能給我們家一個彌補的機會。”


    “真的沒必要,畢竟我也沒損失什麽,感情本來就不能勉強,事情就這麽算了,不用給我補償,我也不會接受。”馬興軍的態度很堅決。


    李承文原本帶了現金作為補償,但既然馬興軍這樣說,他也就不提這個茬了。


    補償也不一定非得用錢砸,他還準備了其他方案。


    “你也別急著拒絕,先聽我說完。


    聽說你妹妹今年高中畢業,有把握考上大學嗎?”


    馬興軍苦笑道:“我妹妹學習確實挺用功,但她學的有點吃力,這一次臨場發揮又不太好,肯定是考不上了。”


    “要是這樣的話,肯定就要麵臨找工作了,我這裏倒是有一個工作指標,挺適合你妹妹的。


    這份工作是百貨商場的售貨員,特別適合年輕的女孩子,你迴去問問你妹妹,看她願不願意做售貨員,如果願意的話,我會安排她入職。”


    如果李承文給的補償是錢或者票,那馬興軍肯定會義無反顧的拒絕。


    但這個補償竟然是一份工作,而且是一份特別適合他妹妹幹的工作,那他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像他這種普通出身的人,最能明白一份合適的工作有多難得,如果他妹妹能夠成為百貨商場的售貨員,說不定就能改變自己一生的命運。


    情感上他應該拒絕這個補償,但理智告訴他,他妹妹太需要這份工作了,他不能拒絕。


    這是他妹妹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如果他就這麽自私的給拒絕了,那他說不定就要後悔一輩子。


    隻是稍微思索了片刻,他就有了決定:


    “這份工作確實很適合我妹妹,我拒絕不了。


    我就不說謝謝了,我隻想說:以後玉秀如果遇到什麽難處,請一定告訴我,隻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竭盡全力的去辦。


    我妹妹收下了這份工作,是我先虧欠玉秀的,以後如果有機會幫助她,那也是應該的。


    當然了,最好不要有這個機會,我真誠的希望玉秀以後的生活能夠越過越好,能夠永遠幸福。”


    李承文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對他來說,馬興軍說些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隻要他答應退婚,隻要他能接受這份補償,那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他的目的就是雙方和和氣氣的退婚,而且退婚之後,馬興軍不要有怨言,不要到處敗壞他妹妹的名聲,這才是最重要的。


    送走馬興軍之後,李承文也沒多待,做了片刻就離開了。


    等兩個人都走了,嶽炳江歎息道:“馬興軍真是個不錯的好孩子,玉秀要是嫁給他,肯定會很幸福,況且有了娘家的支持,很容易就能把日子過好。


    這一次錯過了馬興軍,也不知道她將來會找個什麽樣的,但願她將來不會後悔。”


    嶽文軒勸說道:“您就別操這個心了,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婚姻大事肯定還要她親爸媽拿主意。


    不管她將來嫁人之後是更幸福,還是會後悔,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她已經是成人了,如何取舍,她會有自己的辨別能力。


    別說您隻是她的養父,就算是她親爸,最後拿主意的那個人也隻能是她自己。”


    勸了一句,嶽文軒馬上轉移話題,“剛才李承文走的時候,我多問了一句,他給馬興軍妹妹安排的那個售貨員指標,竟然和咱們家文華是同一個百貨商場,看來咱兩家還真是挺有緣分的。”


    “是嗎?那確實挺有緣分。”這件事馬上引起了嶽炳江的興趣,“馬興軍是個好孩子,他這個妹妹又是高中畢業生,估計也差不了。”


    也不知道嶽炳江想到了什麽,眼神就挺亮的,他小聲對嶽文軒說道:


    “馬興軍的大姐咱們都見過,長得挺漂亮一孩子,她的妹妹估計也差不了。


    咱家文華參加工作之後,就要考慮找對象的事了,馬興軍這個妹妹各方麵的條件還挺適合的,也不知道他倆有沒有這個緣分?”


    果然人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後,對於兒女的婚事就會特別的關注。


    嶽文軒就根本沒有往這方麵考慮,而嶽炳江卻想到了這一層,這當老父親的,為了兒女,還真是操碎了心。


    這句話說過之後,嶽文軒早就忘到了腦後,而嶽炳江卻把這件事兒牢牢記在了心底。


    過了兩天,他聽說馬興軍的妹妹已經入職,開始參加崗位培訓,特意把自己的小兒子叫過來,問道:


    “馬興軍的妹妹你見過了嗎?”


    他擔心被兒子看出自己的心思來,還特意補充道:“咱家算是對馬家有虧欠,以後馬興軍的妹妹和你在一個單位,如果有能幫上忙的地方,記得要幫上一把。”


    嶽文華當然不會考慮這麽多,答應的挺痛快,“我知道了,如果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肯定會幫。


    馬大哥的妹妹叫馬雪娟,不太愛說話,看上去挺靦腆的,人長得也挺漂亮,我還真得幫他看著點兒,不然很容易被人欺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天養老從火紅年代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暗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暗石並收藏諸天養老從火紅年代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