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快住手!”


    聽到西肅的聲音,舞陽不敢迴頭,她是那樣想念西肅,可又怕極了在這種時候見到西肅,她該如何解釋,如何麵對她。


    隻是遲疑了片刻,舞陽便又重新揮劍向素生,當務之急是早點完結了這裏的一切,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見素生開始吃力了,少主擔心他有何閃失,趕緊拔劍,這還是第一次與素生並肩作戰。


    “把你的後背交給我吧!”


    西肅也加入混戰,舞陽不敢直視她隻得追著素生打。


    “姑姑,收手吧!您還要為鹿凝賣命到幾時?”


    “西肅,這些事情都與你無關!”


    “姑姑!您不要再跟著鹿凝作惡了!”


    聽到自己細心愛護的小女孩指責自己,舞陽心裏突然很憋悶,原來她什麽都知道,而自己還像個小醜似的帶著麵具做人。


    “沒錯,我就是個惡人,我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你就當從未認識我,我也沒養過你!”舞陽發瘋了一般,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態,她恨極了這該死的亂世,淚水模糊了眼睛,她雙手握劍全力刺向素生。


    待她淚水飄出眼眶,西肅已出現在麵前,她感受到劍刺入柔軟的身體,她看清西肅痛苦的表情。


    舞陽趕緊收劍,趕在素生之前接住倒下的西肅。


    “姑姑,我……其實什麽都知道……我不願你的手上再沾染血腥,我已與鹿凝做過約定,她會放您走的,我們一起迴山上去,我放下身上背負的仇恨餓,您也放下,答應我,好嗎?”


    舞陽用衣裙捂住西肅腹部的傷口,慌張地邊哭邊點頭,她望向四周,想喊人幫她,卻泣不成聲,她抱起西肅衝出人群,而風苔帶來的兵將還在原地待命。


    麻雀帶著沐荷已趕到澄野,看到滿身是血的西肅趕緊從舞陽懷裏搶過送上馬車駕往醫館。


    沐荷看著眼前的一切心痛不已,衝到打成一團的三人麵前,張開雙臂:“風苔,素生!你們若是還認我這個娘就趕緊住手!”


    少主擔心素生太聽話,忙擋在前麵抵擋風苔的攻擊:“夫人,您還是讓風苔先住手吧!”


    素生果真收起扇子從風苔的糾纏下撤出身來,乖巧地靠在沐荷身邊:“沐荷娘親。”


    沐荷緊張地握住素生的手,看到他胳膊上的傷口有些心疼,風苔這孩子是隨了誰,下手也太狠了。


    “風苔!你是要看著娘親被氣死才甘心嗎?!究竟有什麽仇怨你非要取素生的性命?”


    見風苔一聲不吭,與訴盟二人繼續對劍,沐荷一咬牙衝上前去,刀劍無眼,素生急忙擋在少主和沐荷之間,少主及時收劍,而風苔差點就把劍鋒刺入沐荷背上。


    “娘,您為什麽要逼我?”


    麵對風苔的怒吼,沐荷倒在素生懷裏大哭,她還從未如此直麵過刀劍,還是自己親兒子的!


    “你若是怨娘親沒有把你帶在身邊,咱們迴家好好說,可你從來不給為娘機會啊。自從你叛逆出逃,為娘可曾睡過一天安穩覺,隻在夜裏悄悄地哭,恨自己做的不夠好,這些話,為娘又能跟誰說?我一生行善,你這孩子,怎麽成了這樣呢?”


    一口氣說完這些委屈,沐荷已哭得泣不成聲,沒一會兒就暈了過去。


    風苔把劍狠狠地插進土裏,砂礫崩痛了眼睛。


    素生把沐荷抱起遞到風苔麵前:“把娘親送迴家吧,她天天都在想你。風絨也在家等著你呢。”


    風苔忍住眼淚仍是狠狠地瞪了素生一眼:“我先安置好娘親再找你算帳。”


    而素生與少主看著風苔走遠,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風苔入了府,虎符也就到手了。


    二人未做停歇,趕緊趕去醫館探看西肅。


    麻雀快馬加鞭趕迴長安,把虎符交給翰林院,他們以皇帝的名義出兵,大軍直指盡東,洛普世竟掙紮了七月有餘。


    終於在會昌五年春天,生擒洛普世,將其餘孽消滅殆盡,大唐東南之亂,得以平定肅清。


    風苔則一直被沐荷看管著不許出門,但長安每月都會來信,說明鹿凝恢複的情況。


    常之行帶著小鹿來江南欲登崔家的門,因在長安時包庇風苔一事被沐荷關在門外,找了個客棧暫時住著,誠誠懇懇日日上門前懺悔。


    西肅身體恢複以後,陪著舞陽迴了長安。


    她們將鹿凝和鳳姬帶出宮,乘船前往江南。


    在船上,舞陽陪著鹿凝坐在船頭,兩人白淨的腳丫踢踏著澄澈的江水,兩張姣好的麵容笑靨如畫。


    鹿凝靠在舞陽的肩頭,瘋瘋癲癲的,再也不用背負煩惱和不該有的憂愁。


    做皇帝真的好嗎?


    見過被所謂長生的丹藥束縛在龍榻上神智不清的李炎,見過鹿凝因追逐女皇之夢而變成喪心病狂的女魔頭,想到自己作為棋子的一生和死裏逃生的兒子,鳳姬覺得現在這樣也算是一種解脫。


    也許,對於鹿凝來說,如今這般,是上天對她的眷顧。


    見西肅端來一壺涼茶,鳳姬露出了笑容。


    “丫頭,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西肅把茶均勻地倒在四個杯子裏,端起一杯遞給鳳姬,自己也端起一杯抿了一口,甘甜潤口,清香十足。


    “聽說訴盟打算去南疆看看,我想跟著一道,雖然已物是人非,但這些年來那裏一直是我夢歸之處。”


    “那素生呢,你不叫上他一起嗎?”鳳姬握住西肅纖細的手,眼神裏有些期待。


    “如今翰林院已掌握全局,素生是皇室血脈,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新皇,我相信他會是個難得一遇的好皇帝。”


    鳳姬笑著搖搖頭:“大唐下一個皇帝誰做,是他們李家自己的事情,我想素生並不想做什麽李家人,更不想做皇帝,而我,也不想讓他再卷入皇家是非。常家對他有恩,沐荷姐姐那麽疼他,也不會想讓他去做什麽皇帝的。”


    聽罷,西肅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鳳姬,笑著說道:“果然知子莫若母,其實素生早已來信,想隨我一起南下,但因怕辜負您的期待,遂托我婉轉打聽。”


    “這孩子,考慮太過周全,未免生分。”嘴上嗔怪著,鳳姬心裏卻感動,自己雖未曾養育他,卻還是被兒子放在心上的。


    訴盟一行從南方迴來,江南便迎來了最熱鬧非凡的一天。


    素生與西肅大婚,一對新人拜了鳳姬,拜了常之行和沐荷,拜了舞陽,拜了常帆,拜來拜去,奉茶磕頭忙個不停。


    麻雀和少主喊著年輕的小夥子們嘰嘰喳喳鬧個不停,一個挨一個地給素生灌酒。


    素生袖子一卷,來者不拒,笑稱不醉不歸。


    會昌六年,李炎駕崩。


    翰林院扶持李怡上位。


    新皇登基後,因前車之鑒,而勤於政事,勵精圖治,安定東南,關心邊疆百姓,甚是愛民。


    恩怨仇恨隨流水。


    大唐一時,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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