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樹跟在那少女身後, 沿著一條用玉石鋪成的小道往前走。

    行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到了一處極盡奢華的宮殿。

    “少主, 主上在裏麵等著你呢。”少女嬌聲說道。

    謝嘉樹覺得有些怪異, 似乎這少女的神情姿態都過於謙卑了。

    他進入宮殿內,隻見其中雕梁畫棟, 處處都顯示著主人家的精致與奢華。

    宮殿最中央的高台上,擺著的王座空空如也,謝嘉樹又往四處打量, 他跟著青槐修習煉器之術, 因而習得不少材料,這宮殿中,隨意的一塊地磚, 都是價值千萬靈石的天材地寶, 隻要拿出去便能惹得眾人趨之若鶩。

    謝嘉樹心中想著, 這宮殿的主人究竟是何等富裕, 才能將好東西這般隨意的糟踐。

    “我的孩子。”一道女聲響起

    謝嘉樹循聲望去, 隻見一女子高坐於原本空空如也的王座上。

    那女子一身黑色長袍, 上麵繡著金色的紋絡,她手中拿著一個卷軸, 似乎是一跟書卷的模樣。

    女子麵容,謝嘉樹一看之下,便愣住了。

    “參見太女殿下。”謝嘉樹躬身說道。

    “真是個傻孩子。”王座上的太女輕笑一聲, 手指微微一動, 謝嘉樹便覺得自己的身形不受控製的往前走。

    “好孩子, 快到母親懷裏來。”太女輕聲說道。

    謝嘉樹像是受到蠱惑一般,一步一步,如同朝聖者,往前走得極為虔誠。

    “您是我的母親?”謝嘉樹不敢置信的問道。

    “你入了輪迴之後,便失了前世記憶。如今不認得我,也是常理。”太女嘴角擒著一抹淺笑。

    見謝嘉樹猶自愣神,太女接著說道:“五千年前,你為了太始界蒼生,以身鎮虛空,而後得了滔天功德。”

    謝嘉樹感覺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般。

    “然大道有仁,留一線生機,你本該神魂俱消,但僥幸一縷魂氣未散,於冥府溫養三千年,方才養成一具魂體,得以轉世入輪迴。”

    太女輕輕的撫上謝嘉樹的頭頂,輕聲說道:“我的孩子,曆十世輪迴,如今方才培出三魂七魄,母親定會護著你,不讓太始界的浩劫傷到你。”

    “太始界的浩劫?”謝嘉樹忽然抓住其中的重點。

    太女點點頭,道:“太始界如今靈氣外溢眼中,約莫十年內,便會因為靈力殆盡而墮入虛空。”

    “虛空?”謝嘉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太女輕聲歎息,道:“太始界原本連接上界,但虛空擴散,如今已經吞噬掉飛升橋,太始界的修者還是太多了呀。”

    “既然如此,那三座試煉場?”謝嘉樹覺得滿心違和。

    太女輕笑一聲,道:“試煉場不過是個幌子,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等你成長,我的孩子。”

    “你既以結成金丹,便可離開此界。”太女說道。

    “你的意思是,試煉場是謊言,根本沒有飛升之路?”謝嘉樹不敢置信的問道。

    太女點點頭,道:“飛升橋已經被吞噬了,飛升之路盡毀,太始界如今已成孤島。”

    “那你呢?為什麽你會在這裏?”謝嘉樹問道。

    “因為你看見的我,不過是一具投影罷了,我的孩子,五千年來,我與你父親全都渴望著與你重聚。”

    “父親?我的父親難道是冥主?”謝嘉樹想起在冥界時那些人對自己的態度。

    “對,你的父親,是冥府之主。”

    “不對,不對。”謝嘉樹搖了搖頭,道:“那白家的人呢?我有白澤血脈。”

    “白澤本就是冥界之主,你說的白家人,不過是叛出家門的旁支罷了。”太女解釋道。

    “白澤,先有魂,後有血,魂養住了,便能養身。”

    謝嘉樹似乎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腦子裏一時亂糟糟的。

    “可我的這具身體,原本便存在!”謝嘉樹說道。

    “你以為這句身體,還是原來的身體嗎?原本的那個人不過是載體,是讓你歸來的載體。”

    謝嘉樹神情大變,道:“那謝小鳳呢?那顧青岑呢?他們都是你的人?”

    “這些人,螻蟻而已,你何必放在心上。”太女毫不在意的說道。

    “孩子,坐上來,我送你進上界。”太女站起身來,將王座讓了出來。

    飛升近在眼前,若是旁的修士隻怕恨不得立馬爬上去,可謝嘉樹卻開始猶豫起來了,問道:“若是虛空吞噬掉太始界,太始界的人怎麽辦?”

    “虛空吞噬一切,無一生還。”太女神情冷淡。

    謝嘉樹問道:“我若是坐上王座,這座試煉場會如何?太始界會如何?沒有足夠的靈力,如何能送我進上界?”

    謝嘉樹不是傻子,他精通陣法和禁製,這個王座上篆刻著複雜的銘文,顯然是一座繚繞著禁製的陣法。

    “自然是化為能量,拱衛你飛升。”太女話音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尋常事。

    謝嘉樹向後退了兩步,道:“我不走!”

    “五千年前,若沒有以身鎮虛空,太始界早就沒了,你幫他們續了五千年,此時正是他們迴報你的時候!你還在猶豫什麽,難道還想犧牲第二次嗎?”太女厲聲問道。

    “不,我不能這樣做,我不能犧牲他們成全自己,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舍不得你太始界的朋友?是舍不得齊敏之,還是舍不得君婉兮?”

    “我都舍不得!我舍不得他們,也舍不得師父,舍不得跳跳,這裏有我的一切,如果虛空注定要將我們湮滅,我若是獨活,隻怕日日夜夜良心都會過意不去。”

    “愚蠢!”太女怒罵道。

    “不對,不對,你不是太女。”謝嘉樹盯著太女。

    “太女以秩序問道,澤愛蒼生,不會是你這樣,以千千萬萬人之血,隻為成一人之活,你絕對不是太女!”謝嘉樹十分肯定的說道。

    太女神色冰冷,早已沒有先前的慈愛,道:“澤愛蒼生?太始界不過是我的道場,隻是如今,我已經有了新的道場,它便無足輕重了。”

    謝嘉樹神色蒼白,像是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那你先前為何要阻止魔族?”

    若太始界注定要滅亡,那太女何必多次一舉,打亂魔族的入侵計劃。

    “魔族隻會壞事,若是任憑魔族繼續搗亂,隻怕我等不到你結成金丹。”太女說道。

    “你說得對,我既能以身殉道一次,那便能來第二次!”謝嘉樹神色堅定。

    “愚蠢至極!”虛空中一道蒼老的男聲傳來。

    聽了這聲音,太女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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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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