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薄唇微張,淡淡的開口布置了一番任務,分明就是一件很重大很要緊的事情,可偏偏他的語氣淡得如話家常一般。

    那名魏將軍雖心裏有些不服氣,可顧琛的本事他也是見識過的,他打不過,所以,就算有一萬個不滿意,如今對方作為他的主帥,他既然給他分派了任務,那麽他也就隻能執行。

    這是他們此此行的首戰,成功於他們的大軍而言,至關重要,所以,誰也不敢疏忽和懈怠。

    等到把這些人都打發出帥帳了,林曜再一次閃了進來,他一進來,便皮笑肉不笑的說:“讓那些人好好償償嫂子的厲害,省得他們一天總覺得能打仗的隻有男人,哼。”

    若是沒有沁娘這樣的女人做他們的後盾,他們這些男人又哪能安心的在外麵打仗?

    “你又來找我何事?”顧琛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那是我夫人,你怎麽看起來比我還生氣。”

    林曜一噎,隨即瞪著他拔高了聲音道:“我就不信剛才他們那一個個懷疑和瞧不起的眼神,你心中沒有半分的憤懣和不爽。”

    不爽當然有,隻不過他不能表現出來而已。

    而且,他哪裏隻是不爽而已,他還很想她。

    如今戰事還未開始,他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迴京與她團圓,還有他們的小鶯兒,也不知道有沒有吵著要爹爹。

    事實上,沁娘跟鶯兒在京城裏,能想他的功夫著實不多。

    因為,石三姑娘與榮六姑娘比鬥已經正式開始了,整個京城裏一片熱鬧非凡,為了贏得這場比賽,這兩家可謂是已經將整個身家半數以上拿出來做籌碼了。

    街頭還有人設了賭局,賭誰能贏得這場比賽。

    “小姐,石三姑娘來了。”

    沁娘正與方園園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喝著新得的春茶,猛的就聽門房的花婆子來報。

    沁娘挑眉,方園園插口道:“這還真是快,我們剛才還在聊到底誰能勝出,這石三姑娘就來了。”

    可是,沁娘與京中這些貴女一向沒什麽交集,就是偶爾有個府邸辦什麽馬球會,她也極少參加。

    因為,誰都知道沁娘不擅騎術,就算有顧琛這樣一等一的高手親自教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天份的原因,於運動之事極為笨拙,學了半年也沒學會,便放棄了。

    她一向不喜歡在自己不擅長的地方浪費時間。

    “你把人領到偏廳去吧,我一會兒就來。”沁娘吩咐道。

    “是。”花婆子應了一聲,邁著麻利的老腿飛快的出去了。

    方園園饒有興味的道:“沁姐姐,你說她是來做什麽的?”

    沁娘嘴角抽了抽:“那日在春宴上皇後不是說了麽?讓她們若是在藥材上麵遇到難處便來找我,想來她這會兒來找我,多半也就因為這個了。”

    否則,難不成還能在這個時候與她套交情不成?

    她可一向不擅於跟京中這些心思多的貴女們打交道,若不然,她上一世也不能一個朋友都沒有,多半死在了小院裏都沒幾個人會傷心的。

    就是這一世,她也就交了方園園這幾個人而已,旁的真的不太熟。

    “我倒覺得,她有可能還是來與你套近乎的,若是公事,她大可以不必親自來。”方園園喝了口茶,又開始她的神預言,“要不,咱們也來打個賭,我賭這位實三姑娘來,不是為了拉攏你就是為了向你套消息。”

    沁娘挑眉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說,方園園還真什麽都敢揣測。

    “我一個內宅婦人,她有什麽好與我套近乎的,這要套的話,平日裏就該套了,哪裏用得著臨時抱佛腳啊。”沁娘無語的扯了扯唇角,對這個猜測很是懷疑。

    “平日裏她哪裏有機會?你也要理她才是。”方園園哼了哼,說道,“她這次敢來,不就是因為皇後發話了麽?讓她們有事情盡管來找你商量,她可以借著公事堂而皇之的來,你也不好將她拒之門外的吧。”

    不得不說,方園園這個人雖然八卦了些,但有時候分析事情還是很透徹的,沁娘與她瞎扯了幾句後,便起身去了偏廳。

    石家的三姑娘名喚石嶸,沁娘姍姍來遲的時候,她已經差不多喝了一盞茶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有求於人,隻能耐著性子等。

    石家能不能再更上一層樓,就要看她此次能不能成功了。

    就在她麵上平靜內心一陣焦躁的時候,沁娘總算是露麵了。

    “石三姑娘,久等了。”沁娘禮貌性的客套了一句後,便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石嶸哪裏敢說她來得遲?隻要她肯來,她內心就已經很雀躍了,畢竟,平日裏她若是來登門,保管連門都進不來。

    見過禮後,石嶸也沒有跟她虛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道:“貿然來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隻是,這次與榮六比試,需要的那些藥材也的確是隻有顧家藥鋪才有賣,所以,我才敢鬥膽前來與顧少夫人商量。”

    沁娘一聽,果然是因為皇後那句話,看來,方園園的猜測要落空了。

    “石三姑娘哪裏的話,皇後娘娘都發話了,隻要你們需要的藥材,解決不了的,都可以來找我,我自然也不會推拒,不過你放心,這些藥囊說到底也是用於前方將士身上的,我們顧家不賺你們的錢,給你們底價。”

    沁娘想,皇後讓她們盡管來找她,可沒有說要她無償的為她們提供材料貨源,若是顧家連材料都給她們包了,那麽還怎麽能讓她們大放血?

    “如此,那便多謝顧少夫人了。”石嶸客套的說道,同時她心裏也鬆了口氣,她還生怕沁娘會漫天要價,若那樣的話,石家指不定就要被掏空了。

    畢竟,前方所需要的,可不僅僅隻是這麽五千隻藥囊,若是她勝出了,日後這給前方做藥囊的差事指不定還得由她一人主辦,到時候要花的銀子可要多多了。

    雖然到時候國庫裏會拔一些銀子,可她心裏清楚,若下不下血本,又如何能贏得太子妃的位置?

    短暫的神思過後,石嶸便將話題轉到了那日春宴上:“顧少夫人,那日春宴上那麽多人,我好像並未瞧見方家四姑娘和沐家的二姑娘,我知道她們與顧少夫人一向交好,像這樣的場合,她們為何不參加啊?”

    她這話問得相當的直接,而且,也有幾分試探的味道。

    若是露臉的好事,沐家的姑娘和方家的姑娘為何不參加?方園園雖然去了,可誰都看得出來,她不過是去陪太子讀書的,哪裏是認真的參賽的?

    沁娘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反問:“石三姑娘以為,她們為何不去呢?”

    看來,方園園那張嘴還真是開過光,她說什麽都能中,這位看來當真是借著公事的由頭來她這裏打探虛實的。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順嘴問了那麽一句,顧少夫人若是覺得不好迴答,便不答吧。”石嶸以退為進的說道。

    沁娘語氣鬆快的說道:“沒什麽不好迴答的,她們二人並不想露臉,更加不想嫁進皇家,她們不僅是春宴沒去,就是往日裏的百花盛會或者簪花宴,她們也很少露臉,石三姑娘難道沒發現嗎?”

    被她這麽一說,石嶸頓時就愣住了,仔細一迴想,似乎還真是……

    別說是沐之心和方研研極少在那樣的場合露臉,就是已嫁作人婦的沐之念之前也從未在任何的比鬥場出現過,即便是迫不得已的去了,她也不會輕易的冒頭。

    所以,京城之中大家都知道,沐家嫡女極為低調,與京中這些混跡著人際交往圈子的人比起來,她們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般,更加不會輕易的與人結交。

    如今沐之念已出嫁,那麽沐家剩下的女兒,似乎也真的沒見幾個在公開的場合裏露臉。

    難道她們沐家就不想讓女兒找戶好人家麽?不出來見見人,相看相看,誰又知道他們沐家養出的女兒什麽心性?

    “石三姑娘,你們心裏所求的,並不是人人都想要的,阿研跟阿念對京中所有貴女們所求的都沒有興趣,方家跟沐家對她們的婚事,早有安排,不需要展露她們的才能,她們也能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沁娘聲音清淺的吐出來,在這空蕩蕩的偏廳裏來迴的迴蕩,卻震得石嶸的耳膜生疼。

    她自動忽略了沁娘話裏的諷刺味道,覺得沁娘是在意有所指的告訴她,之前在春宴上麵皇後的意思就是她們大家想的那個意思,要借著這次比鬥,選出最適合的太子妃人選。

    畢竟,能夠做太子妃的,必須要能替皇家分憂,幫著太子一道解決目前所有的困難,能夠站在太子身邊的女人,不光光要有一個好家世,還要有一份憂國憂民,為君分憂的心。

    “顧少夫人說得極是。”想通了這一點後,石嶸便重新振奮起來,沐之心與方研研不來與她們競爭也好,免得理白多出兩個對手來。

    吃到定心丸的石三姑娘接下來又隨意的與沁娘再扯了兩句關於藥材的事情,便起身準備走人了。

    沁娘也沒留她,讓秋桃將人送到門外,便抬腳迴了沁娘。

    一進院門,便聽方園園說:“怎麽樣?是不是我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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