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淡淡的看著跪在殿前哭得“傷心欲絕”的單長風,自動忽略了楊元海自請搜府的請求,眼眸淡淡的道:“那就宣陸修撰。”

    那些殿前的侍衛立馬有人領命去了。

    大殿內再次一片安靜。

    宮外,顧宅。

    沁娘在小書房裏畫著圖,秋雪挑簾進來:“小姐,流影迴來報,說陛下身邊的近衛出宮去了陸府。”

    沁娘停下了手中的筆,看了她一眼問:“讓你們盯著姓單的那邊,有什麽消息了?”

    秋雪說:“單長風進了宮以後,還有個人在宮門外候著,奴婢悄悄靠過去看了一眼,但不讓靠近,借著風吹車簾動了一下,奴婢看到馬車裏似乎還藏了個女人。”

    沁娘眯了眯眼睛,馬車裏還藏了人?

    這個單長風果真是有備而來的,他到處放出風聲說當年單安跟陸氏是有私情的,若是沒有人證,空口說白話,進了宮以後怕是會被皇帝直接拉下去砍了的吧。

    所以,他馬車裏藏著的那個,是人證?

    “備車,隨我迴趟陸府,我要親自問問外祖母,當年與單家私下相看的事情,都不家誰知道。”沁娘將筆往邊上一扔,拿起一旁的外袍就披上。

    算了算時辰,那單長風進宮也有一個時辰了,想來剛才從宮裏出來的那些侍衛是到陸家請人的,想了想她又道:“算了,還是去楊府吧,當年的事情,母親自己應當更清楚。”

    秋雪點頭,飛快的出去讓人套馬車。

    主仆幾個匆匆忙忙的去了楊府。

    陸氏這兩天病著,聽說那單長風還跑到楊府外麵鬧了一陣,現如今怕是早已滿城風雨了,也不管這村公案到時候理得如何,總歸到最後於她們這些女人的名聲也不會太好。

    一想到那些事情,陸氏就一陣氣不順,病又好得慢了些。

    沁娘迴來的時候,她已經起床了,由身邊的嬤嬤伺候著喝了點粥。

    “娘~”沁娘衝陸匆簡單的行了個禮後,便將陸氏身邊的人都給遣了出去。

    陸氏見狀,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與她說,當即問道:“出什麽事了?這麽鄭重其事的?”

    “娘,你老實告訴我,當年你與單安相看的時候,身邊都有誰?當時知情的人到底都有誰,你好好想想。”沁娘開門見山的問。

    這樣的事情一般都不會有太多人知道,所以,知情的多半也就隻有兩家的心腹下人,否則,萬一婚事不成,會毀了姑娘家的名聲。

    “當時也就兩家主母及身邊的老嬤嬤知情吧,我身邊的貼身婢女海棠也知道,隻不過,之後我給海棠許了人家,她就隨著夫家離開了京城,怎麽了?”陸氏如今隻要一聽到關於二十多年前那場相看的事情,心裏就直打突突。

    那原本就是一樁沒有成的婚事,說起來都不算個事兒,可被這單家父子攪.弄了幾天,現在連她自己都快要懷疑,自己當年是不是真的跟單家長子有什麽不清不楚的。

    “那單長風進宮告禦狀了。”沁娘隻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陸氏便明白了。

    單長風敢到禦前把這件事情給鬧大,那麽他就一定不會毫無準備,當年的事情,知情的人就那麽幾個,單家自己的人自是不能擺到禦前做證的,那麽能用的,也就隻有他們陸家的人了。

    陸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如今還在陸家,而且對陸老夫人忠心耿耿,唯有她身邊的那個貼身的婢女早已離開。

    “秋雪說,看到宮門邊上單長風的馬車裏還藏了個女人,女兒想,這十有八九就是你那個婢女海棠了。”問清楚了以後,沁娘心裏便有了底。

    當年知情的人幾乎所有人的都還留在原來的主子身邊,隻有那個海棠因嫁人而離開了京城,也就是說,若是單家要收買,也隻能從那個離開的人下手。

    “不會吧?那海棠一向對我忠心耿耿,我還放了她的身契,讓她安心的去嫁人,她怎麽也不能恩將仇報吧?”陸氏滿心糾結的說道,“我們怎麽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主仆情份,說是主仆,其實我從沒拿她當過下人。”

    陸氏一向重情,對跟隨多年的婢女一向恩厚,沁娘也正是傳到了她這一點,她對從小跟著她一塊長大的婢女也很親厚。

    “娘,人是會變的,況且,她嫁人這麽多年了,這中間又經曆了什麽,誰也不知道,況且,隻要是人,都有軟肋。”就如她,她的軟肋就是自己在意的親人。

    若有一天有人拿他們來威脅她,她也是什麽都不會顧的。

    隻不過,從這一點可以看得出,單長安想要給楊家潑髒水,還真是煞費苦心,連嫁離京城多年的婢女都能找迴來。

    “那……”陸氏一臉無措的看著她,若海棠真被人收買了,胡亂指證她,那她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啊。

    “娘,你先別著急,我先去會會那個海棠,隻要你自己清楚就行。”沁娘說著,起身就準備走人,“娘,你先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陸氏一臉愁苦的看著她,但她也知道,她這個女兒長大了,有主意了,也能為楊家遮風擋雨了。

    沁娘出了楊府,直接就去了宮門口。

    那單長風的馬車還安安靜靜的停要那裏,流星在暗處一直盯著,沁娘從拐角處出來,頭上還戴了頂大維帽,流星看見了,便閃了過來。

    “怎麽樣?人進宮了沒?”沁娘目光落在不遠處那輛馬車上,用下巴指了指問。

    “屬下一直盯著,人沒動過,應該還在馬車裏。”流星恭敬的說道。

    沁娘點頭,進了旁邊的一戶院門,吩咐道:“你想辦法給看守她的人製造些麻煩,把人帶到我這裏來。”

    流星應了一聲,就去辦了。

    沁娘進了院子,上了樓上空置的小閣樓。

    這是一處無主的舊院,除了大門還能看之外,裏麵的東西基本上都荒廢了,官府也沒說要來收迴這處宅院作它用。

    秋雪一向喜歡在京城裏四處轉悠,所以她一早就踩好這一處點了,沁娘的馬車就停在這宅子的側門,她們繞了半圈繞到正門,正好可以看到宮門外停著的那輛青篷馬車。

    “小姐,那海棠願聽咱們的嗎?”秋桃一臉擔憂的透過院牆看著對麵的馬車頂問。

    “不試試看又怎麽知道呢?”沁娘掀開維帽一角,看著流星換了一身普通人的裝扮,慢慢的朝著那輛馬車靠了過去。

    一開始,守著那輛馬車的車夫還驅趕他,隻是流星一直嘻皮笑臉的對著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還勾肩搭背的,那人很快就被流影給勾著脖子往一邊的牆角處走去。

    這時,流影躥了出來,很快就鑽進了馬車。

    兄弟倆這配得十分的自然,半分也沒有引起宮門外的守衛的注意,所以,很快的,流影便將人給帶到了這處院子裏,押著人上了閣樓。

    “大小姐,人帶來了。”流影將人往地上一扔,動作毫無憐香惜玉之意,語氣裏卻是很恭敬。

    沁娘垂眸看著地上那個嚇得臉色發了白的女人,那個女人顯然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被人揪到這裏來,整個人癱在那裏越發的無措了。

    沁娘看著她那張已經有了細微的褶子的臉,幹裂的唇瓣,眼裏藏不住的驚恐和茫然,身上穿著的衣服製料也不是特別好,她定了定神,問:“你叫海棠?”

    那個女人顯然怔了怔,隨即扯開聲線,猶豫的開口道:“那是我曾經的名字,你是誰?為何會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她自打嫁人以後,都改了名字了,她的夫家認為海棠不過是以前伺候主子用的一個代號,如今嫁為他婦,理應有屬於她自己的名字,所以她後來就改了名了。

    “以前的名字?可是以前在陸家的時候用的名字?”沁娘淡淡的問。

    女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壓著自己內心的震驚問:“你是陸家的姑娘?”

    秋桃也不知道從哪給她找了把破舊的椅子來,還特地給她擦拭過了,所以,這會兒沁娘在椅子裏坐著頗有氣勢,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眼眸淡淡的說:“你別管我是誰,你且說說你是不是在陸家小姐院裏當過差就行了。”

    女人一時間不知道她問這些想要幹什麽,所以半晌沒說話。

    沁娘又道:“你不說也沒有關係,隻是陸家對你薄,而且還給你許了人家,連賣身契都放還給你了,如今你卻要進宮去給她潑髒水,心裏不覺得有愧嗎?”

    女人眼眸再次睜大了些,片刻後才叫道:“姑娘,我並非忘恩負義,也不想這麽做的,隻是,那個姓單的他拿住了我的孩子,我不得不隨他進京做這等背主棄義的事情,求姑娘救救我的孩子,隻要救出我的孩子,我願意一切聽姑娘的。”

    女人說著,直接就跪在地上磕起頭來,連帶著鼻涕眼淚全都出來了。

    咚咚咚!

    女人的頭在木製的閣樓地板上用力的碰撞著,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那張原本還幹幹淨淨的臉上,這個時候早已沾滿灰塵,混和著淚水,很快就髒成了一團,看著十分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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