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我跟你買的馬,可我卻從未見過你。”沁娘盯著他手上的那枚玉扳指,表情淡淡的說道,“可是,我這枚玉扳指卻早在一個月前就被竊了,京兆尹那邊也有備案,我隨時可以報案把你拿下。”

    那漢子一聽就急了,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指著沁娘道:“你那日戴著幃帽,我哪裏瞧得清你長什麽樣?手裏隻有這隻玉扳指,上麵還有你自己的簽字畫押呢!你這人怎麽不認賬啊!”那漢子心想,這東臨人就是奸炸,這才過了幾天,翻臉就不認人了。

    沁娘抬眼瞄了一下字據上麵的簽字和畫押,輕笑了一聲:“這位大哥,就算是臉被遮住了,難不成連聲音也被遮住了?”

    那上麵的畫押一看就不是她的,每個人手指上麵的紋路都是不一樣的,而她的紋路特別明顯,辨識度很高,幾乎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你們東臨女人的聲音不都一個樣麽?嬌嬌軟軟的,而且,體型也差不多,所以,你少想糊弄我,我可不上那個當,你今天若是老實的把剩下的錢給了便罷,若是不給,就別怪我不講規矩了。”那大漢顯然也是有些耐性耗盡的味道,他擺了擺手,粗聲粗氣的說道,“若不給錢,便把我那八百匹戰馬給我還迴來,否則……”

    就是告到官府,他也是占理的。

    沁娘招手示意秋雪去把筆墨和印拿過來,秋桃立馬便出去了。

    她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又喝了一盅茶,還吃了好幾塊點心,一副萬事不著急的樣子。

    那漢子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都快要急死了,正要再開口,就見幾個丫鬟捧著文房四寶進來了,而且動作麻利的將紙筆給鋪陳好了,研墨的研墨,開印盒的開印盒,配合得流利又默契,很快的,一切便準備好了。

    沁娘走到案桌邊,提筆簽了個自己的名字,然後再將手指頭放到印泥裏沾了一下,在紙上狠狠的摁了一下。

    秋桃將沁娘簽上了名字和摁下手印的紙拿到那個漢子麵前,語氣不屑的說道:“你好好看清楚,這才是我家小姐的簽字和畫押,你手上那份,根本就不是屬於我家小姐的,至於是誰,你大可以去報官,讓官府替你去找出那個人。”

    說著,她一把將那隻玉扳指給奪了過來,笑道:“至於這個玉扳指,是我家小姐前些日子竊的那一隻,自然是要物歸原主的。”

    那大漢臉色一變,眼睛死死的瞪著那兩份明顯不同的簽字和畫押,滿臉的不可置信:“你們故意設計算計我?”

    搞了半天,他賠了幾百匹馬,卻隻得了那幾萬兩銀子,而那隻可以信為證據的玉扳指卻變成了失竊物,那他豈不是被人空手套白狼了?

    大哥早就說過東臨人狡詐,讓他不要跟他們做生意,看來,大哥說的果然沒錯啊,瞧瞧,這有頭有臉的人,算計起人來就半分不手軟。

    他現在手上什麽證據都沒有,他若想要要迴他的馬,談何容易?

    “我們說了,你可以去報官,這件事情與我家小姐本就沒有關係,你若是連聲音樣貌什麽都說不出來,就算是到了官府,你也沒辦法指認就是我家小姐買了你的馬,況且,我家小姐三天以前,可一直都在宮裏,壓根兒就沒出過宮門半步,就更別提是出城了,你若不信,可以上京兆府去打聽打聽,這件事情好些人都知道的。”秋桃看著眼前這個大漢,頓時覺得對方有些可憐。

    幾百匹戰馬,說沒了就沒了。

    這若是普通的良駒也就算了,好馬到處都能買,可戰馬就不同了,這就意味著,那些馬都是被訓練過的,一匹可以十匹的,價錢更不是普通的馬匹可以比擬的。

    這損失可想而知。

    “我不管,那個人即便不是你家小姐,那也是你家小姐認識的人,你們若是不給我把人找出來,我今天就不走了。”說著,那大漢一屁股又坐迴了椅子裏,氣得臉都黑了,“說不定就是你們的仇人,我也是被你們給連累的,今天要麽你們給我把人揪出來,要麽把銀子賠給我,否則,我出了這個大門,我就四處去說,你們顧家仗勢欺人,你們東臨仗著強大,欺負我們這種番邦的小國。”

    如今東臨跟北方一些遊牧民族的關係還是挺友好的,尤其是他們那邊地廣人稀,草原上適合養馬,所以少不得兩國間會有貿易往來,若是將事情上升到國家之間的矛盾,那麽問題就大了。

    雖然對方是番邦小國,可若真把他們給惹毛了,日後東臨不論是在經濟上還是戰備力量上,都會受到不小的阻礙。

    所以,那些周邊鄰國沒有哪一個國家會去得罪這種番邦小國的。

    秋桃張了張嘴,被噎得好半天沒有反駁出一個字來,她隻能求助般的看向沁娘,這位大哥若是打定了主意要賴在府中不走,也是麻煩啊。

    可又不能強行趕走。

    誠如他自己所說的,他出了府也是個麻煩。

    “那你便留在這裏吧。”沁娘麵上沒什麽波瀾的說道,“秋桃,我們走。”

    秋桃應了一聲,跟著沁娘很快的便離開了正廳,屋子裏的人,一下子就全走光了。

    那位漢子徹底懵了!

    沁娘就這樣將他一個人留在這廳裏,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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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沁娘迴到沁園,秋桃疑惑的問:“小姐,你真要留那個人在府中啊?”

    沁娘往蹋上一坐,單手支著臉蛋看著她問:“你覺得,若是不留他會如何?”

    秋桃撓了撓頭,遲疑道:“那他肯定會出去亂說,到時候又要滿城風雨了。”

    沁娘點頭道:“這就是了,如今不必想也知道,那個誆了人家五百匹戰馬的人,定然是唐婉無疑了,她身量與我差不多,那番邦蠻子又是個蠢的,根本分辨不出東臨女人之間的聲音有何不同,所以被人騙了也怪不得誰,隻是,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唐婉買那麽多匹戰馬來做什麽?我可不覺得她有那個報國之心,要買來捐給朝廷送到邊關用的。”

    她唐婉若是有這份氣節,她沁顏就算再惡心她,也不會給她留幾分餘地的。

    經她這麽一提醒,秋桃的注意力總算是轉了迴來,隨即,她猜測道:“小姐不是說,唐婉跟太子也許早有勾結,而顧公子也曾說過,太子殿下私下裏養了許多兵將……”

    後麵的話,她可不敢再往下說,搞不好被人聽了去,是要被拖出去杖斃的。

    一個儲君又是養私兵又是養戰馬,這要想做什麽,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顧琛一直派人去那個山穀中打探,可至今都未曾再發現那批私兵的半點影子,所以,這才是我們一直擔憂的事情。”沁娘蹙眉道。

    宋懷養的那些,到底是一部分,還是全部?具體數目到底有多少?全都是未知的,而這些未知的因素,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一場可怕的皇城內亂。

    皇城一旦亂起來,那些蠢蠢欲動的外敵便不會再按兵不動了。

    “小姐你把人扣留在府中,是想引唐婉自亂麽?”秋桃這段日子以來跟在沁娘身邊也長進不少,她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可是,“可小姐,我們為何不直接把那唐婉押過來,嚴刑烤問,奴婢就不信了,她還能扛得住幾種刑具。”

    這內宅之中自然也有內宅之中審問的一套方法,絲毫不比那些刑堂上的差。

    她還就不信了,像唐婉那樣的人,骨頭能有多硬。

    “你不懂,唐婉這個人奸滑得很,隻怕你把她押過來,還沒開始審,她就裝上了,到時候,怕是整個京城都要傳我楊沁顏草菅人命了。”沁娘轉動著手上的鐲子,挑唇道,“如今人已找上門來,唐婉自己都清楚,她那個畫押和手印一對比就會露餡兒,所以,她一定會先出手。”

    主仆幾個剛說完這話,唐婉那邊果然就接到了消息。

    她也如沁娘料的那般,不會坐以待斃。

    隻是,沁娘原想著唐婉最慣用的手段不外唿是殺人滅口,然後再來個栽髒嫁禍,到時候她楊沁顏就算是能夠洗脫罪名,怕是也有被官司纏上一段時間,到時候,她再趁機做點別的。

    在沁娘看來,唐婉這輩子最大的目標就是得到顧琛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他。

    她陷害了她,自然就有了跟顧琛獨處的機會,若是能趁機發生點什麽,也足夠令她唐婉得意的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唐婉竟一改以往的作風,玩起了借刀殺人,而且,這次借的,還是皇帝的刀。

    那個北方蠻子前腳進了顧宅的大門,唐婉後腳就命人將這個消息傳播了出去,並且四處散布沁娘私下買了八百匹戰馬的事情,人家要債都要上門來了。

    很快的,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般,幾個時辰之內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顧琛迴府的路上就聽了不少。

    “聽說了嗎?顧家的二少夫人居然私下裏買了八百匹戰馬,你們說,她這是想幹什麽?”

    “楊家不是一向不靠邊不站隊的麽?世代隻忠君,可就算是朝廷要買戰馬,那也是兵馬司的事情,與楊家何幹?楊家這是要站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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