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言家嫡女怎麽能以歌舞搏人觀注?

    她又不是歌妓!

    言菁望著沁娘,覺得對方特意提出她擅歌舞,這擺明了是在羞辱她。

    “華妃娘娘,請恕臣女不能從命,言家有家規,不得在公共場合獻技以搏眾采,華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遣人在這京城中打聽一下,往年裏那些個百花盛會或者是鬥藝大賽上,可有言菁的身影?言菁即便是去了,也不過是去瞧熱鬧的,自然是不會露臉的。”言菁站起身來,走到正中間,對著華妃鄭重其事的行了個大禮。

    在拜下去的那一瞬,言菁心道,莫等她嫁入東宮,待到她嫁入東宮以後,她今日所受的辱,他日定當雙倍奉還。

    “言大小姐先是說腳傷了,後又拿言氏的家規出來說事,這言家到底有沒有這項家規大家都不知道,總不能讓人跑到言家去翻家規出來看吧。”沁娘扯了扯唇角,嘲諷道,“算了,看來言大小姐是不屑於我等麵前獻藝,也是,言大小姐未來可是太子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坐的這些個娘娘,也沒哪個階品有言大小姐那般高的,算了,臣還是給大家彈一曲吧,免得掃了大家的興誌。”

    沁娘說完以後,便命人迴蘭夕殿去取琴。

    她的琴雖沒帶進宮,但宋懷為免她無聊,打從她進宮那天起,便派人將琴棋書畫一應用品全都送了過來,而且樣樣都是上等品,把玩起來當真是半分也不委屈。

    跟著她一道來的小內侍領了命,飛快的跑迴去替她拿琴了。

    跪在地上的言菁被她這般一擠兌,頓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原先隻是覺得這個楊沁顏討厭,可如今看來,果真她們二人隻能留一個,否則,便每天都是天崩地裂。

    “還請各位娘娘稍等片刻,琴馬上就能取過來。”沁娘說著,瞟了一眼跪在地上半分都沒有要走來的意思,而華妃顯然也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於是,她便笑著感歎了一句,“可惜啊,臣女天生王音不全,不會唱曲,不然的話,臣女還能趁空唱兩段,也好過大家這般坐著枯等。”

    言菁一陣氣結,這個楊沁顏,她日後定然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華妃見沁娘還算是識趣,好歹沒有落她的麵子,肯為大家彈上一曲,否則,她今日這宴席大概要辦不下去了。

    這般一想,華妃看她的臉色頓時好了許多,語氣也少了些冷硬:“楊小姐客氣了。”

    在坐的人都是人精,見華妃臉色稍緩,頓時一個個的跟著附和起來。

    “是啊,楊小姐一看就是能做大事的人,難怪京中這般多的畫師,而太子殿下非要請楊小姐進宮當這個隨行畫師,就這氣度就與常人不同。”

    “楊小姐身為太子殿下身邊的紅人,還能如此謙遜,當真是有世家風範。”

    “早就聽聞楊大小姐一曲隻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迴聞?春宴的時候楊小姐就曾以一首曲子力挫北域使臣,當時可惜我等在後宮,無緣一聞,今日楊小姐願意撫上一曲,我等當真是三生有幸。”

    ……

    隨著頭一個人的恭維聲響起,其餘的人也紛紛開始各種彩虹屁的拍過來,生怕誇獎的詞都被別人用光了,迴頭落了個不合群的名聲。

    沁娘從頭到尾都保持著優雅得體的微笑,麵對眾人的誇讚,也並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欣喜與自得,那份寵辱不驚的氣度,非世家不能培養。

    而言菁則臉色難看的跪在地上,耳邊不斷鑽入那些女人對沁娘的讚美之詞,聽著聽著,她的臉色便陰沉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誇沁娘,對比起來,言菁就顯得小家子氣了許多。

    這對言菁而言,簡直就是一種當眾羞辱。

    偏偏華妃卻遲遲不肯讓她起來,搞得她像個小醜一般,一直跪在這裏承受各方異樣的目光。

    言菁藏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攥成拳,若不是指甲陷入肉中傳來的痛感提醒她要冷靜,她這會兒怕是早就甩袖離去了吧。

    就在這時,去給沁娘拿琴的小內侍迴來了,手上還抱了那把名貴的琴。

    華妃隻看一眼,便歎道:“果真是把好琴,看來太子殿下對楊小姐當真是不薄啊。”

    沁娘命人放琴放在中間,立即便有宮女將坐墊拿出來,放在琴麵前,沁娘福了福身道:“太子殿下對於有才之人,自是以禮待之。”她一句話,立馬表明了她跟宋懷間的關係,然後又說,“隻是,聽聞娘娘也是音律大家,臣女在娘嫌麵前賣弄拙技,還望娘娘不要見笑。”

    一眾的的妃嬪又是一陣客套。

    沁娘便坐下來,試撥了兩迴琴,試了一下音色。

    眾人一聽,果然是好琴,音色當真是不錯,還未開始彈,光聽這音色就覺得這一趟來得不虧。

    就在沁娘即將要開始彈奏的時候,華妃似乎這才想起了言菁似的,驚訝道:“咦?言小姐,你怎麽還跪著呀,快起來啊。”

    言菁麵色又是一僵,隨即死死的咬住一口銀牙,什麽叫“你怎麽還跪著”?她什麽時候讓她起身過?

    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言菁麵色青了白,白了又黑,垂首謝了恩後,才站起身來,默默的迴到自己的位置上,狠狠的絞著自己手中的繡帕。

    今日之辱,他日她定要百倍討迴來!

    這些個見風轉舵的女人,她們給她等著,迴頭她連她們一塊兒收拾!

    還有那個苗疆女人,她也給她等著,區區一個小國家送過來求援的聖女還真把自己當迴事了,她等著看好了,她日後怕是連誕下皇子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女人在這深宮大院裏若是連個孩子都沒有,光憑著皇帝的寵愛,又能寵得了她多久?

    哼,她明日就讓父親去物色美人,也給送進宮來,到時候,她弄不死她!

    言菁在想什麽,在坐的人半分也不關心。

    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沁娘的那十根手指上,她看似隨意的撥弄了幾下,但彈出來的曲子卻勝卻人間無數,隻一瞬間,便令所有人入了迷。

    等到沁娘一曲彈完的時候,眾人久久都迴不了神。

    直到掌聲響起,眾人才迴過神來。

    “楊小姐當真是名不虛傳,今日真是不虛此行。”

    “哎呀,今天聽完這一首神曲後,臣妾定然三天都不會洗耳朵。”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圍著沁娘誇個不停,而言菁在這一眾的妃嬪中,仿佛像是團看不見的氣體一般,竟沒有一個人搭理她。

    言菁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

    早知道她便不來了,區區的一些妃位低微的女人,竟然也敢無視她,還話裏話外的諷刺她。

    在言菁看來,眾人對沁娘的所有誇讚,都是一種對她的嘲諷和羞辱。

    所有人都隻看得到楊沁顏,看不到她這個未來的太子妃。

    沁娘坦然的接受著眾人的誇讚,時而謙虛兩句,就連華妃對她的印象也改觀了不少。

    隻是,她之前聽古娜紮說過,她是顧琛的妻子,但太子宋懷似乎對她也有意,要不然也不會尋了個名目把人接宮裏來藏著了。

    兩個男人看上同一個女人,也許,這件事情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對他們苗疆而言,說不定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般一想,華妃看沁娘的眼神頓時就變得更加柔和了,語氣中也親昵了不少:“沒想到楊小姐的畫畫得好,琴也彈得這般好,我也是好音律之人,日後在這宮中,還望楊小姐常來走動,切搓一下。”

    沁娘客氣的說道:“娘娘客氣了,隻要娘娘招唿一聲,臣女不敢不來的。”

    一眾的嬪妃又是一陣的彩虹屁,而且語氣中隱隱的還透著一絲套近乎的意思,強烈表達了願意與華妃交往的意願。

    華妃入宮以來辦的第一場小宴,倒也還算是順利和諧,總之,離開碧落宮的時候,除了言菁之外,大家的心情都很好,臨別前爭著邀請沁娘下迴去自己的宮裏坐坐。

    短短的半天時間裏,沁娘便跟宮裏的這些個下等妃嬪打成了一片。

    隻是,那華妃初見時看她的眼神還不太友好,這一通琴彈過之後她便果斷的表達了願意與她友好結交的意願?

    雖說琴逢知音一見如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隻是,這華妃可是苗疆人,她骨子裏流著的,可是苗疆人的血,依著那一幫使臣對她尊敬的程度,她絕對不僅僅隻是個空有外表的美人那麽簡單。

    她入了這東臨國的皇宮,想必也不會甘心將自己的下半輩子都耗在這裏,更加不甘心在這東臨國當一個普通的妃子,她定然會有所圖謀。

    思忖間,她已走到了蘭夕殿門口,遠遠的便看到宋懷背著手站在那裏,看到她迴來,臉上立馬綻放出一抹溫柔帥氣的笑容:“聽說你去了華妃處,今日玩得可盡興?”

    沁娘望著這個滿目春風的男人,這若是換了一般的女人,怕是要被他這一笑撩得春心蕩漾了,可沁娘卻知道,這是隻披著羊皮的野狼,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突然撕破外皮,露出那一口森白的牙齒。

    “還好,承蒙殿下過問。”沁娘望著他那張笑臉,內心卻泛起了惡心,“殿下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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