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娘話一出,長公主母女立馬就頓住了。

    隨即,長公主冷笑了一聲道:“你明知道榮威這會兒怕是要被榮國候給打死了,他如何能進得了宮來迴你的話?”

    沁娘挑眉:“民婦哪裏知道榮三公子會被打?”

    這一點,沁娘的確是沒有關注過,她隻知道榮國候與長公主府聯姻之事,已經鐵板釘釘的事情。

    不過,看今日長公主這架勢,怕不是要尋機解除這門婚約的。

    畢竟,若是明華郡主是遭人陷害的,就算是解除了婚約,那世人也不會再多說什麽。

    不過,她若是榮國候,他也不願意娶一個郡主迴家做兒媳婦兒,畢竟,娶一個身份這麽高的女人迴家還不得當祖宗一樣供著?

    就算榮國候的階品並不比明華郡主低,可誰又敢給她一個郡主立規矩?

    她要是一個不高興了,可以隨時跑到宮裏跟太皇告狀,到時候怕是整個榮國候都要雞飛狗跳了。

    況且,榮國候世子都不敢娶一個身份這麽高出身的女人,讓一個庶子娶了迴去,那日後榮國候世子妃豈不是還要低她一頭?

    這場麵光想想就覺得夠嗆。

    想來榮國候也是百般不樂意的,要不是榮威毀了明華郡主的清譽,他怕是死也不會想要這樣一個女人給他當兒媳婦兒。

    須臾間,沁娘便將其中的玄機想明白了,她笑了笑,淡然道:“既然榮三公子來不了,那麽長公主也少打一些嘴炮為好吧,大家都有一張嘴,沒理由隻準您說,不準別人辯駁,您說是吧?”

    是吧?是吧?

    長公主氣得目眥欲裂,卻又拿她毫無辦法。

    “顧少夫人真是巧言善辯,不過,我與榮三公子的事情究竟如何且不提,那你與那殺衛方的事情又如何解釋呢?可是有人親眼瞧見了那殺衛方拉著你的手說要與你私奔,你與他若是清白的,他怎麽不去拉別人的手?”

    關於這一點,明華郡主很清楚,隻要她咬死了不鬆口,沁娘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楚。

    “我真是很奇怪,究竟是誰親眼看見那殺班主拉著我說要帶我私奔的?明華郡主還是把人證叫上來對峙一下的好,免得民婦不見棺材不落淚。”沁娘很確定,當時在場的除了沐知琪外,根本沒有第四個人在場。

    而如今殺衛方與沐知琪都死了,那就是死無對症了,明華郡主那個時候明明已經離開承安候府了,可她卻口口聲聲說有人親眼瞧見了,她倒是很好奇,這明華郡主什麽時候與唐婉達成了聯盟了。

    這件事情若不是唐婉算計在前,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但依著明華郡主的清高勁兒,居然願意給唐婉一個妾當槍使,那也是奇事。

    “好,就讓你死個明白。”明華郡主眼眸飛快的閃過一抹狠厲,她看向皇帝道,“皇舅舅,那丫頭已經在殿外候著了,還望皇舅舅可以允許外甥女把人喚進來做人證。”

    皇帝自然是點頭的。

    這場糾紛,他隻想快點結束。

    不多時,一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便低著頭進來了,沁娘一看,這的確是承安候府裏的丫鬟打扮。

    隻不過,當那丫鬟行完禮後,皇帝命她抬起頭來時,她卻發現她對這個丫鬟完全沒有印象,這一看就不是貼身服侍沐知心和沐知念的那些個丫鬟。

    所以,這明華郡主是想隨便抓個人來做實了她私通殺人滅口的罪名嗎?

    “承安候,想必你肯定認得你自己府上的丫鬟,雖然等級不低,可好歹也是你府中的家生子,想必她應該沒膽子亂說話吧。”明華郡主微微抬了抬下巴,看向承安候道。

    按理說整個承安候府那麽多下人,他一個不管家的男人,自然是不會認得府裏的每一個丫鬟,可若是家生子,他多少也會認得一些。

    “不錯,這的確是本候府裏的丫鬟。”而且,看穿著打扮應當是灑掃丫鬟。

    府裏的丫鬟按等級的不同,所穿的衣服自然也會不同,而且,職責範圍不同,同等級裏的衣服又會有區別,因此,他一個男主人,即便是不管家,對於這些,也是很清楚的。

    “既是候爺府中的丫鬟,那她說的話應當有信服力的。”明華郡主說著,看向那丫鬟道,“你且將那日你看到的說出來,不必擔心,有我皇舅舅給你做主,日後也不會有人敢找你的麻煩,但你若說謊或都瞞而不報,那麽後果你也該想想清楚。”

    那丫鬟一聽,嚇得渾身狠狠的抖了一下,隨即匍匐在地上顫聲道:“皇上,郡主,諸位大人,奴婢不敢說謊,那日通往花園的那條走廊不知因何灑了一些水,奴婢生怕萬一哪個貴人踩到了摔跤,迴頭會被罰,便拿了抹布在那裏擦地,可卻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那男子說是要帶一個女人遠走高飛,還說知道她下嫁是被逼迫不得已,他就是來救她的……”

    那丫鬟將那日殺衛方所說的話重複了個七七八八,沁娘靜靜的聽著,她說的話裏頭,基本上都是原話,隻不過,她也專門挑了一些該說的話來說,至於她殺衛方說棄了沐知琪的那些,她就通通不提了。

    所以,這番話在皇帝聽來就很值得深思了。

    “你可曾看清那個男人是誰?”明華郡主又問。

    那丫鬟匍匐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隻是老實的接下話頭:“奴婢當時在拐角處,他們都未瞧見奴婢,奴婢也生怕被發現,所以不敢偷看,但是奴婢緊接著就聽到了三小姐的聲音,說要去揭發他們,然後,一番爭執後,便聽到三小姐大叫著‘殺人了’,再後來的事情,奴婢簡直快要嚇傻了,哪裏還敢留在那裏,於是便趕緊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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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一番半真半假的話說出來,加上她從頭到尾都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伏在地上,不明真相的人都不會懷疑她有膽子敢撒謊。

    所以,她這話說完以後,皇帝便沉默了,目光黑沉沉的看向沁娘。

    沁娘實在是很想翻個白眼,也不知道這丫鬟收了人家多少銀子,居然敢欺君,膽子倒是不小,她也不怕事情一旦被拆穿,不僅是她一個人,她全家都性命不保。

    “顧少夫人,你還有何話說?”長公主這個時候的氣焰不可畏不囂張啊,而且,她說這話的同時,還特地瞄了一旁的承安候一眼,眼眸滿是得意。

    就算承安候知道這個奴婢說的不是事實又如何,他敢把事實說出來嗎?

    隻要他敢說出來,那麽承安候府的名聲會因為一個庶女而受損,但他要是不說,楊沁顏就算今日有幸逃脫一劫,怕是日後也會跟承安候府生嫌隙,日後沐知念嫁入楊家,隻要她這個楊家女心生不滿,那麽沐知念日後在楊府的日子自然也不好過。

    所以,今日不論承安候如何選,都能讓他不爽。

    隻要他不爽了,她們母女二人心裏便舒服了,那麽被算計著被迫要與榮國候府聯姻這口氣,也算是出了。

    承安候豈會沒看到長公主眼底閃過的那一抹得色?他心裏那叫一個憋屈啊!

    “皇上,這個奴婢也說了,她並沒有親見,說起來也算不得什麽人證,還望陛下明鑒。”承安候抱著拳,衝著皇帝深深的作了個揖道,“況且,那日殺班主的死,的確是意外落水而亡,實在怪不著旁人。”

    “承安候說是意外誰信呢?人都死了,而且整個戲班子連夜出了京城,若不是其中有古怪,那麽殺家班在京城混得好好的為何要離開?如今人證在此,承安候都能狡賴,那若不是事情有古怪,那沐三小姐又是怎麽死的呢?若一個人死了說是意外也便罷了,可一連死了兩三個,這未免也太巧了點吧?”長公主咄咄逼人的說道。

    承安候被她逼得一時間竟無從反駁。

    沁娘挑眉,看向氣勢洶洶的長公主,笑得一臉的淡定從容:“對於承安候的家事,長公主殿下還真是關心,這等內宅之中的秘辛長公主都知道得這般清楚,看來長公主平日裏沒少往各府安插眼線哪,就是不知道長公主這般費盡心機的安插人手是為了什麽,民婦記得,長公主的附馬是欽天監的監正吧?欽天監向來隻忠於陛下,不知道何時開始始站隊了。”

    沁娘話音一落,皇帝跟長公主的臉色都齊齊的變了。

    欽天監向來隻忠於皇帝一人,曆朝曆代都不涉黨爭,可沁娘一句話,便將話題引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不管哪個朝代,哪一個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皇位被覬覦,哪怕是他已經選好了太子,可沒到太子登基的時候,太子就該安安份份的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

    皇帝對太子尚且如此,就更別說是其他的皇子了。

    所以,聽完沁娘的話後,皇帝看向長公主的眼神都變了。

    長公主自然知道皇帝這是對自己起了疑,連忙申辯道:“皇弟,你別聽這個商婦胡說,本宮哪裏安插了什麽眼線,不過是這個丫頭與本宮府中的一個下人有親戚關係,一時害怕,才來找本宮府中的下人說這件事情的。”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嬌蠻的聲音:“讓開,本宮有急事要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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