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思動了動,便點了點頭。

    顧琛提筆便將藥池裏的藥物名稱全都列了出來,然後遞給孫太醫。

    孫太醫誠惶誠恐的接了過來,仔細的看了起來,那邊,趙賢也提筆將皇帝早上吃過的一切東西全都列了出來。

    兩張單子交到太醫手裏,太醫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額上的汗頓時又劃下了幾滴。

    “怎麽?孫太醫是查不出來嗎?”趙賢擰著眉,再一次出聲問道。

    孫太醫連忙跪了下去,惶恐道:“陛下,恕臣無能,這兩張方子臣實在瞧不出問題,這些藥物跟陛下所吃的食物都沒有衝突。”

    “那酒呢?陛下剛才喝了許多這莊子裏自釀的酒,你且好好看看,到底這裏的東西有沒有問題。”趙賢看似提醒,實則給了對方一個甩禍的機會。

    孫太醫是個聰明人,他豈會聽不明白其實的深意?

    於是,他連忙又把皇帝剛才喝過的酒拿過來聞了一下,問:“不知道顧少這酒裏有沒有放什麽特別的東西?”

    顧琛眼眸沉了沉:“這就是普通的百香果酒,自然釀製,什麽都沒放。”

    孫太醫一聽,頓時皺緊了眉頭:“那這就怪了,老夫覺得這酒裏還有些別的味道。”

    沁娘一聽就知道這孫太醫是要找人背鍋了,頓時便笑了:“不知道陛下剛才換下來的衣賞是否還在?可否讓民婦查看一下?”

    趙賢一聽,頓時跳出來反對道:“顧二少夫人,現在是要查皇上是中了什麽毒,你卻要看皇上的衣賞,當著自己丈夫的麵,你說這話不覺得有些不妥嗎?”

    一個婦人卻提出要看別的男人衣服,像什麽樣子!

    趙賢從一進到這個莊子開始,每說一句話都能戳到點子上,而且,他自己永遠站在製高點上,讓人無從反駁。

    別人都說這些鬮人都是小氣又記仇的,她以前還不相信,但現在她是信了。

    這些絕了根的男人,早已沒了所謂的親情大義,他昨日還能將自己一手培養的義子說舍棄就舍棄,可今日卻要反過來打擊害得他舍了那顆棋的人。

    趙俊或許沒那麽重要,但是他的麵子卻很重要,誰損了他的麵子,他便要報複迴去。

    “趙公公,我不過是想要幫著孫太醫方方麵麵的查看一下到底問題出在何處,為何別人泡了這湯池子就沒事,唯獨陛下泡了就起疹子了,冤枉了我們山莊不打緊,但這若是有小人在陛下身邊沒被揪出來,問題就嚴重了,民婦隻是一心為陛下著想,趙公公又何必咄咄逼人。”

    沁娘語氣雖然很客氣,但隻差沒指著趙賢的鼻子說他做賊心虛了。

    他屢次想要把這個罪名扣在他們山莊頭上,還總想防礙別人查找真相,若說這件事情與他無關,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你簡直牙尖嘴利!”趙賢尖著嗓子氣哼哼的說道,“好好好,讓你慢慢看,到時候要是什麽都查不出來,我看你有何好說的。”

    趙賢說著,命人將皇帝剛換下來的裏衣給她拿了過去,心裏暗戳戳的在想,他可沒聽說過楊沁顏會什麽醫術或者通藥理,就算拿給她看,也量她看不出什麽名堂來。

    到時候找不出問題所在,他就把一個謀害天子的罪名扣在他們頭上,看他們還囂張什麽!

    他們把趙俊拉下了馬,就是斷了他的財路,這筆仇怨,無論如何都是化解不了的。

    很快的,一名帖身內侍便用個托盤將皇帝剛換下來的裏衣端到了沁娘麵前,沁娘是不會看啊,可是,她今天感慨帶了錦嬤嬤。

    於是,她接過那件衣服,轉手便將衣服遞給了站在她身後的錦嬤嬤。

    趙賢臉色一變。

    旁人或許不認得錦嬤嬤,但作為一個在宮中待了二十年以上的人,趙賢認得啊,而且,他很清楚,錦嬤嬤通藥理。

    他剛才太得意了,同乎都忘了沁娘身邊還有這麽一號人物了。

    看著錦嬤嬤拿著那件衣服認真查看的模樣,趙賢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但是,這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錦嬤嬤這邊,所以,一時間也沒人注意趙賢的臉色。

    可是,沁娘注意了啊。

    她從一開始就懷疑這個趙賢是要來搞事情的,所以,她從一開始就盯著他看,當真是一分表情都沒有錯過呢。

    沁娘這邊在找皇帝起疹子的原因,顧琛卻在想,要不要順便把趙賢也給拉下馬,省得他一天在陛下耳邊妖言惑眾。

    須臾,錦嬤嬤站出來,衝著皇帝深深的行了個禮道:“陛下,您的衣物上被人抹了藥粉,原本這些藥粉單獨是不會起效果的,可您一但泡了藥池,便容起起疹子。”

    說著,她將那件衣服送到孫太醫麵前,示意孫太醫也一同檢查一遍。

    孫太醫接過那件衣服,仔細的聞了聞道:“陛下,她說得沒錯,您這裏衣上,的確是被人抹了藥粉。”

    皇帝一聽,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

    趙賢見狀知道這次又讓顧琛夫婦二人逃脫了,雖然心有不甘,但他還是作出一副能悍衛者的模樣,質問道:“這衣服今日產誰負責送到陛下的寢殿的?好大的膽子,居然連陛下也敢算計。”

    那些內侍聞言,噗通一下全都跪了下去。

    沁娘冷眼旁觀趙賢一副卸磨殺驢的樣子,淡淡道:“趙公公,您作為陛下的貼身大太監,在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情,您難道不該說點什麽麽?剛才您可是一口認定問題出在我們的藥池上麵,而且,當太醫問起陛下吃過什麽的時候,您可是口口聲聲說陛下的一切皆由您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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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就是,問題出在別人身上,他就立馬推卸責任,這要出在別人身上,他就虎假虎威的要嚴懲。

    當在場人都是傻子呢!

    尤其是皇帝,他這個時候看趙賢的眼神都不對了。

    趙賢心裏一慌,隨即以退為進的跪在地上說道:“陛下,是奴才失察,奴才願意領罰。”

    這若換了以往,皇帝可能高高拿起,輕輕的就給放過了,加上趙賢在他身邊伺候了那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帝也不是一個不念舊情的人。

    可是,敢跑到顧琛的場子裏找事情,他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這時,一直靜靜的看著趙賢上躥下跳沒開過口的顧琛淡聲道:“陛下,這件事情不能姑息,今日有人膽敢在您的衣物上抹毒藥,明日就敢在您的膳食裏下毒,雖然趙公公願意承擔失擦之罪,可是事情還是得弄清楚的,像這樣的毒瘤若是不拔掉,陛下豈非每天都很危險?”

    皇帝臉色一頓,顧琛又接著說道:“昨日還有人居心叵測的想要用劣等馬當成優質戰馬送往邊關,這要真打起來,那我們東臨國還能保境安民嗎?西蜀那邊一直虎視耽耽的,陛下是知道的,他們為了開戰,說不定會在宮裏安插上自己的內線,先謀害了陛下,然後等著我們東臨內亂的時候,他們便可一舉攻入。”

    說到最後,皇帝的臉色瞬間難看無比,趙賢內心一片兵荒馬亂,他暗暗罵顧琛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但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與顧琛計較的時候。

    他若是不能打消皇帝的疑慮,那麽他這個大太監的公位置也就坐到頭了。

    “陛下,奴才絕對沒有異心哪!奴才跟隨了您這麽多年,您是知道的呀!”趙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企圖用舊情勾起皇帝的心軟,“陛下,您在做太子的時候奴才就在您身邊了,從那個時候起,奴才就一直忠心耿耿,陛下應當清楚的。”

    他故意提起皇帝做太子時的事情,就是為了提醒皇帝,那個時候他處境那邊艱難,處處遭人暗算,又有多少次是他在替他抵擋,這麽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他也有苦勞,皇帝就算要治罪於他,也該念些舊情,不要做得太絕。

    果然,他這番話雖然沒有明說,但隻提了一點,皇帝便明白了,當即臉上的狠厲減弱了幾分,眼眸中也有了幾分動容。

    沁娘一見這皇帝又要心軟了,立馬又補了一刀:“這國與國之間的事情,想必陛下心裏比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要清楚,試想一下東臨安插到別國的奸細,又有哪一個不是九死一生的去搏取敵國君主的信任呢?”

    一句話,再度將趙賢哭哭啼啼了半晌刷出來的那點好感度降到了零點,皇帝臉色變了又變,隻短短的須臾間,他便做出了決斷。

    “來人,把趙賢拉下去,先關到慎行司,仔細徹查一番,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同謀。”皇帝眼眸陰沉的下令道。

    他差點忘了,自己作為一國之君,不該太心軟的,他死了事小,要是亂了東臨的朝綱就是大事了。

    在這方麵,他竟色還不如一個女人通透,幸虧沁娘提醒了他。

    “陛下!”趙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竟然真的要對他下手,“您不能聽信小人饞言哪,陛下,他們居心叵測,巴不得陛下身邊再無可用之人,陛下,您不能這麽對我呀——”

    趙賢哭著喊著被侍衛抬了下去,聲音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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