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沁娘這一聲響起,整個衙門大堂似乎又重新活絡起來了。

    差衙將沁娘繡好的字樣遞到李牧手上,李牧隻看了一眼便瞧出了這兩個字的差別。

    當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剛才沁娘說對方繡的字醜,不是狂妄之言,而是事實。

    “拿給他自己看。”李牧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的人將東西再度遞給季侍郎自己看,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說話了。

    因為,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說得太多倒顯得他有些蠢了。

    季侍即拿著那塊帕子看了一眼,他自己也很快意識到了問題,但是,他眼珠子一轉,立馬又叫道:“顧二少夫人這麽大一號人物,平日裏用的東西,也不一定要她本人親手繡的吧?說不定是她身邊的丫頭繡的。”

    一旁的秋桃翻了個白眼,有些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居然還要狡辯。

    “既是這般,那麽季侍郎又如何確定這是顧二少夫人之物?萬一是別人為了栽髒嫁禍而特意繡的呢?畢竟,顧二少夫人的閨名也不是秘密。”李牧實在是快要被眼前的這個季侍郎給蠢哭了,“敢情這帕子是不是顧二少夫人的,全憑季侍郎一張嘴。”

    季侍郎被問得一噎,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既然季侍郎沒有證據,那麽本官便要讓顧二少夫人迴去了,至於令愛是怎麽死的,我想還是請仵作驗個屍比較好,而且,季侍郎無故指認他人,按律該先打三十大板,來人——”

    隨著李牧話音一落,季侍郎的臉色徹底難看了起來,他這會兒也顧不得臉上那副裝出來的傷心了,更是顧不得身份了,直接便大叫了起來:“李牧,你敢!我乃朝廷的正四品,既便是沒理,豈能讓你隨意的打板子!”

    然而,季侍郎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道舒朗的聲音:“既然如此,本少現在就讓仵作來驗屍吧,屍體我都給您帶來了。”

    季侍郎臉色一變,緊接著,眼前一花,一道彩色的影子便被扔到了腳下。

    “爹,救我,他說要剖開我,看看我是人是鬼!”被像扔麻袋一樣扔在地上的女人突然爬起來,抓住季侍郎的袍角,哭哭啼啼的說道。

    這會兒,季侍郎才看清,被扔在他腳邊的,不就是他那個宣稱已經死掉的女兒嗎?

    而且,瞧她那副披頭散發的模樣,哪裏還有半點閨秀的影子?

    “季侍郎,你不解釋一下嗎?”李牧豁地一下從位置上站起身來,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怒道。

    顧琛閑閑的走進來,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欣賞著季侍郎臉上由吃驚到恐慌,再到絕望的複雜情緒。

    “季侍郎,你不是口口聲聲指控我家夫人因與令愛發生了爭執而痛下殺手嗎?那麽請問你眼前的這位又是誰?難不成是假的?若是假的,那麽還請李大人要嚴懲,冒充官家千金可是重罪。”

    顧琛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見季侍郎的臉色如走馬燈一般變得飛快,又悠悠的接著道:“若這位當真是季小姐,那麽,季侍郎就是報假案,按律也當重罰,而且,李大人是朝廷親封的三品大員,官職怎麽也比工部侍郎要高,為何就打不得?”

    這個時候想起自己是朝廷命官了,張口汙蔑人的時候怎麽就不記得了?

    況且,想要幹壞事,就得先把自家的後院打掃幹淨,要不然,這壞事還沒幹完,自家後院就先著起火來了,也是很拖後腿的事情。

    “爹,我不要被重罰,爹你救我,你跟他們說,我真的是您女兒!”季寶春此刻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她隻聽那句重罰,整個人便慌亂了。

    顧琛在逮她的時候已經跟她說了,若是冒充官府千金,是要被流放的,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若真流放到那種苦寒之地,哪裏受得了?

    “你給我閉嘴!”季侍郎氣爆了,壓著嗓門道,“不是讓你母親送你出城了我怎麽還在這裏?”

    “我……”季寶春被問得一噎,隻能眼裏鼓著兩泡淚,楚楚可憐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咬著唇,不說話。

    季侍郎哪裏還不明白怎麽迴事,當即氣得要死。

    成事不足敗事有人的婦人,早知道他就該自己親自把人送走後再來報案,就不該指望那個內宅女人!

    “季大人真是好手段,若不是我碰巧截了貴府的馬車,想必令千金已經出城了,不過,我很好奇,那個躺在停屍房等著被驗屍的又是誰。”顧琛一句話,再度將案情給轉了迴來。

    李牧頓時也意識到了事情不簡單,於是吩咐人趕緊去把那具屍體給抬上來,看看那到底是誰。

    平白無故的將一頂殺人的帽子栽到別人頭上,好好的讓自己女兒裝死,想必這裏麵大有文章 。

    沁娘詫異的看著這一切,起初她是真以為季寶春被人謀害了,隻不過季侍郎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硬要把這個罪名栽在她頭上。

    她隻是疑惑季侍郎栽髒她的目的而已,卻從未想過,季寶春其實並未死亡,而是偷龍轉鳳的,準備送出城去。

    當真是好險,若不是顧琛把人給截了迴來,這會兒季寶春一出城,她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楚了。

    “說起來還真得感謝季老夫人,若不是季老夫人舍不得令愛,遲遲不肯把人送走,我也不會這麽恰巧的把人給攔了迴來。”顧琛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季侍郎顯然氣得不輕,額角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看著季寶春的目光更是令得駭人,像是下一瞬便恨不得親手將她的脖子掐斷似的。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精心布好的局,最後竟然毀在自己老娘的手裏。

    早知道,他昨夜就該把人給送走!

    很快的,屍體便被抬上來了。

    李牧也坐不住了,繞過案桌走了過來,親自掀開覆在死者身上的白布,瞧了起來。

    死者是被人從後麵用硬物砸破了腦袋死的,所以,她的臉上還算幹淨,模樣也看得分明。

    “大人,你看她的鬢角邊上似乎有什麽東西翹了起來。”顧琛見李牧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什麽來,頓時出聲提醒道。

    李牧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易容。

    於是,他順著鬢角,還真的摸到了一塊突起的皮,於是,他順著這塊皮便撕了起來。

    季侍郎臉色頓時煞白如紙,渾身如篩糠般的抖著。

    完了完了,全完了!

    隨著李牧將人皮.麵具揩下來,一眾的人緊緊的盯著那具屍體看,連帶著唿吸都摒住了。

    “咦?這不是建安伯家那個剛剛尋迴的幼女嗎?”人群裏也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頓時,季侍郎便覺得什麽也聽不到了,耳邊隻剩下隆隆的轟鳴聲。

    建安伯的女兒!

    她竟然是建安伯的女兒!

    誰都知道,建安伯尋了這個女兒許多年,好不容易找迴來了,恨不得把這些年缺失的愛全都補償迴來,平日裏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而且,錢尚書那個貪瀆案誰不知道啊?

    建安伯為了給自己女兒出口氣,一怒之下便將一個已經退隱還鄉的老尚書給掀了出來,還拔出蘿卜帶出土的,將許多人給拉下了馬。

    一時間,可謂是滿城風雨。

    如今,他竟然弄死了建安伯的女兒,那他還有命嗎?

    思及此,季侍郎才真正的害怕,若是弄死了無關緊經的要,憑他在京城裏的人脈和關係,疏通一下,興許還能留條命。

    可如今,怕是隻能抵命了。

    “難怪建安伯府從昨夜起便一直緊閉大門,並派人低調的四處尋找著什麽,搞了半天是他這個女兒又不見了,想必建安伯夫人怕是要急死了。”顧琛說著,意味深長的看向季侍郎,“不知道季侍郎跟建安伯府有何仇怨,為何要殺人親女還要李代桃僵?”

    季侍郎抖著唇,說不出話來。

    “季成,你今日是走不了了,為免皮肉受苦,我勸你最好還是如實交待,省得你受罪,本官也麻煩。”李牧黑沉著臉看著季侍郎斥道。

    “李大人,這人又不是我殺的,我不過是從牢裏提了個死犯出來替我女兒,我哪裏知道她是建安伯的女兒!”季成慌亂的辯解著,企圖再作最後的垂死掙紮。

    但是,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哪裏會聽他這般狡賴?

    況且,顧琛在來之前也早就作好了安排了,相信這季侍郎是人是鬼很快就能審得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還敢胡說八道!建安伯的女兒怎麽可能在死牢裏?你當本官是傻子嗎?來人,給本官把人拿下!”李牧說著,大手一揮,便讓人去將季成給拿下。

    季成慌成一團,嘴裏不停的喊冤,說他不知道。

    而季寶春整個人都傻了,她完全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早知道這般,她昨夜便不該去參加什麽燈宴,也不會惹出這一連串的事情來。

    “我什麽都不知道,李牧,你敢屈打成招!你沒有這個權利!”季成叫囂著,雙目一片赤紅,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抵死不認。

    隻要他不認,李牧便不能給他定案。

    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傳進來:“那麽本伯有沒有這個權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書香:二嫁富商相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方有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方有南並收藏盛世書香:二嫁富商相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