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娘眼眸一眯,沉聲道:“你可知,欺騙我有何下場?”

    那丫鬟激靈抖了一下,連聲說道:“奴婢不敢騙少夫人,少爺真的是被抬到張大夫院裏的,而且,大夫說了,是喝酒多了,傷及肝髒,管家才特命奴婢來請少夫人的。”

    小丫頭此刻心裏真是害怕極了,她也是奉命來把人請過去的,可是,如今府裏這些下人的身契可都在少夫人手裏頭,若是少夫人不高興了,可是隨時能將他們給發賣了。

    顧家雖比不似官家那般有身份,可是在這宅子裏做下人待遇也半分不比那些高官府中的下人,而且,這顧宅裏隻有兩位年輕的主子,並沒有太多複雜的關係,不似那些尋常深宅大院裏那麽混亂。

    在這裏,隻要不惹兩位主子生氣,他們的日子其實並不比那些高門貴府裏的下人過得差。

    而且,顧琛一向大方,他們在這府裏每月的奉銀都比別的府裏的下人高出許多,沒有人舍得離開這樣的地方。

    沁娘沒說話,似在斟酌這小丫頭話裏的真實性,秋桃見狀,俯身湊到沁娘耳邊,小聲的說道:“小姐,我看這丫頭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不如就去看看吧。

    但後麵的話她還未及出口,沁娘便已經站起身來,披衣往外走:“走吧,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顧琛又在玩什麽花樣。

    一路上,沁娘雖不斷的告訴自己,顧琛的酒量是斷不會把自己喝到躺下的,這裏邊一定有問題。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內心仍舊無法做到毫無波瀾。

    不管他是裝的還是真的,她此刻的心都亂極了,她討厭這種被他隨意便能牽動情緒的感覺。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張大夫的偏院,在一股藥香繚繞的院內,沁娘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顧琛。

    劉管家看到她來了,眼睛立馬亮了起來,迎上來,急切的道:“少夫人,你可算是來了。”

    張大夫正在拔針,有眼力勁兒的下人立馬遞上紙筆,張大夫一口氣將藥方寫完後,命人去抓藥,這才擦了擦汗,對著沁娘行了個禮,匯報道:“少夫人,少爺這是飲酒過度,我剛才已經施針將他體內的酒氣逼了一些出來,迴頭再喝上幾副藥就好。”

    沁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人士不醒的顧琛,擰著眉頭問:“顧琛酒量一向不錯,怎麽會喝趴下呢?”

    這廝莫不是把自己泡在了酒缸裏,幾個時辰不停的喝?

    張大夫下飛快的看了劉管家一眼,隨即低頭道:“少夫人,雖說少爺酒量不錯,但若是肝氣鬱結而飲酒,恐怕容易傷身,且,少爺已有許久不曾喝那麽多酒了,所以才……”

    後麵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但在場的人已經明白了。

    沁娘抿著唇,沒有說話,但臉色卻不大好看。

    劉管家暗暗瞅了一眼她的臉色,揣摩了一下她的心思,覺得自己似乎該為自家主子說句實話,於是,他小心的補充了一句:“少爺是被林府的護衛背迴來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並非是去喝花酒喝成這樣的,而是去林府找林曜喝的酒,他本意是想替自家少爺證明一下清白,可是,他這話出口以後,便發現沁娘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林曜是個花花公子,滿京城裏誰人不知,而且,他府中豢養的美女歌妓,想必並不比花樓裏的姑娘多,去林府喝酒,跟去花樓喝花酒有何區別?

    況且,有林曜那個整日泡在美女酒池肉林的花花公子在,少不得要帶著顧琛一同享受,這可比花樓那種庸俗的地方還要多花樣。

    想到這裏,沁娘的臉色頓時便沉了下來,適才張大夫偷偷看向劉管家的那個眼神,她也不是沒看到,心下裏頓時明白了顧琛在玩什麽花樣,當即冷笑了一聲。

    玩苦肉計?

    當真是個好辦法。

    他多半是篤定了自己不可能完全不關心他,所以才使了這麽一招的吧。

    思及此,沁娘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奈人尋味了,卻看得劉管家心中咯噔了一下,他仔細的迴想了一下他剛才說的話,似乎並無錯處,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少夫人,是否要將少爺抬迴沁園?”

    總不能一直讓他躺在一個大夫的床上吧?

    所以,劉管家才這般問的。

    沁娘涼涼的掃了床上的顧琛一眼,明知道自己這是被下了套了,應該讓人把他抬迴他自己住的院子。

    可是,心思一轉,她便點頭道:“那便將他抬迴去吧。”

    說完,她率先出了院子,麵上連一份多餘的關心都未曾流露。

    劉管家懵了,為何少夫人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難不成,她當真不在意少爺了?

    可說到底她已經嫁入顧家了,而且,她腹中還懷著顧琛的骨肉,就算是為了孩子,她也該盼著顧琛好才對,不曾想,她的反應竟如此的冷淡,甚至,似乎還有些憤怒。

    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來不及多想,劉管家立馬吩咐人將顧琛給抬到了沁園,然後,很識趣的將人全都遣出了屋子,將空間留給了小夫妻二人。

    而這時,躺在床上的顧琛早就醒了,他本就是裝的,即便是真的多飲了幾杯,頂多也就是有點暈,哪裏就至於真的傷及肝髒而倒下?

    這是林曜給他出的主意,說要想知道沁娘是否還在意他,隻要裝病一試便知,於是,從沁娘踏進張大夫的院子開始,他便酒醒了,他一直躺在床上豎著耳朵傾聽,生怕錯過了任何一點信息。

    可是,沁娘從進屋到出屋,統共加起來也沒說上三句話,就聽見劉管家那個話多的家夥一直在那說說說,他把話都說完了,沁娘連多問一句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他在沁娘的軟床上又躺了好半晌功夫了,卻遲遲沒聽見任何動靜,他甚至懷疑沁娘是不是完全想管他,讓他一個人躺在床上自生自滅了。

    顧琛此刻,心裏當真是撓心撓肺得緊,他很想睜開眼睛看一眼沁娘的臉色,但是,他又怕露餡,於是,隻能繼續裝死的在床上躺著。

    沁娘此刻就坐在離床不遠的椅子上,她就那麽淡淡的注視著顧琛略有些熏紅的臉,久久未動。

    良久,沁娘突然開口道:“別裝了,我知道你沒暈。”

    顧琛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竟然被識破了?

    沒道理啊,他覺得他裝得還是挺像的。

    可是,他哪裏漏了餡?還是,她隻是在詐他?

    顧琛心裏七上八下的,隻能逼著自己死死的閉著眼睛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沁娘見他還要裝,頓時便冷笑出聲。

    她起身緩緩的朝著床邊走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突然,她伸手拔下頭上的簪子,在他的人中上狠狠的刺了一下。

    “嘶——”

    顧琛吃痛,驀地睜開了眼睛,心道,這個女人當真是狠心,也不管他是個病號,竟對他下得去手。

    “沁兒,我這是在哪?”顧琛視線對上沁娘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一臉迷茫的問道。

    沁娘冷笑了一聲:“裝得挺像,可惜,你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我一眼便能看出來,下次你想施苦肉計,麻煩你來點真格的。”

    顧琛麵色一僵,但仍舊裝傻的捂著腹部,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樣:“沁兒,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都這般難受了,你居然還說我裝。”

    沁娘見他還要裝,頓時便笑出聲來,她慢慢的將簪子插迴頭上,然後,視線落在他手捂住的地方,伸出手,將他捂在腹部的手給移開了。

    顧琛此刻心裏還為她剛才拆穿了他而有些兵荒馬亂,滿腦子都在想,他到底哪露餡了,可是,他還沒想明白,沁娘的指尖便在他捂住的那個地方用力的戳了一下,他腦子慢了半拍,竟忘了反應。

    沁娘冷冷的看著他,說道:“不是說這裏疼嗎?可我戳了半天,也沒見你喊疼啊。”

    所以,承認自己裝有那麽難嗎?

    顧琛心中警鈴大作,隨即,他後知後覺的叫了一聲:“哎喲,疼死了。”

    沁娘翻了個白眼,當真不想與他再繼續纏磨下去了,這樣顯得她很智障,他要裝病便裝好了,反正她是不會配合他的。

    沁娘轉身要走,顧琛一見就急了,連忙伸手去拉她的手腕,聲音裏有些委屈的叫著:“沁兒,你怎麽的如此狠心,我都躺下了,你竟然甩手就要走,而且,我今日要去喝酒,還不是因為你氣的啊,你好歹也安撫我兩句吧。”

    想他顧琛,為了求得她的關注,也是拚了,臉皮已經一拉再拉了,這要換作以往,他一定唾棄這樣的自己,可是,麵對這個軟硬不吃,冷心冷肺丫頭,他就是不甘心。

    他就不信,她當真就這般不在意他了,就算她將他排除在心門之外了,他也要再一次擠進去。

    “顧琛,我惹你不高興了你便要去喝花酒,你喝完花酒迴來還裝病,想讓我同情你,你是不是覺得我楊沁顏特別賤,麵子裏子都被人放在地上踩了,我還巴巴的過來安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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