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一驚:“沁兒!”

    “你走開,去找你的唐婉去!”沁娘穩了穩身形後,再度推了他一把。

    怎奈,她的這一推,顯得如棉絮打在身上一般,半分效果也沒有。

    “你怎麽了?”顧琛伸手撫上她的麵頰,聲音裏滿含緊張的問。

    “我不用你管,你走,你走啊……”沁娘掙紮著,身子漸漸的有些脫力,顧琛嚇得麵色一變,立馬衝著退到門口的丫鬟喊道,“快把張大夫叫過來,快啊!”

    秋雪麻溜的去了,秋桃給沁娘倒了杯水,顧琛將沁娘抱迴床上,扶著她,給她喂了口水。

    “顧公子,我家小姐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你一來她就變成這樣,你明知道她懷了身子,你還老來刺激她,你若瞧不上我家小姐,就不要死抓著我家小姐不放,這滿京城裏,大把多的青年才俊願意娶我家小姐的。”秋桃也顧不得對方是不是主子,張口便懟了他幾句,“你娶了她便好好對她,如今老刺激她算怎麽迴事兒?”

    顧琛被她說得麵色一青,眼眸中迸射出一抹厲光,沉聲道:“滾出去!”

    他顧琛如何對待自己的妻子,還不容一個丫鬟來置喙。

    但是,剛才秋桃的話,卻無一不戳在他的心口上,他知道他納了唐婉進門,她會不高興,但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那原本還有些因為她在意他才同他生氣的喜悅,這一刻全化為了烏有。

    如果可以,他寧可她還是像之前,那般不冷不熱的對他罷,畢竟,與她的身體比起來,受她幾句冷言冷語算什麽。

    秋桃氣唿唿的去了外間,很快的,秋雪就把張大夫給拎了過來。

    張大夫很不滿秋雪請他的方式,每次都恨不得揪著他的衣襟而來,搞得他甚是狼狽,隻不過,沁娘情況緊急,他也不好說她什麽。

    “大夫,如何?”顧琛握住沁娘的手,眼睛緊緊的盯著她的臉,話卻是衝著剛把完脈的張大夫說的。

    張大夫給沁娘紮了幾針後,見沁娘隱隱的有蘇醒的跡像,便鬆了口氣,道:“少爺,少夫人氣血翻湧,想必是受了刺激,我一會兒給她開點安神保胎的藥,服兩日便好。”張大夫說著,秋桃已經將紙筆送了過來,他順勢就寫了張藥方,然後吩咐道,“三碗水煎作一碗,一日一次,需飯前服用。”

    秋桃點點頭,便將藥方交給了秋雪,讓她親自去抓藥了。

    顧琛一聽是受了刺激,心下頓時有些懊惱,早知道就不該讓唐婉到她院中來的。

    待到張大夫一走,沁娘也緩緩的恢複了神識,秋桃上前擔憂的問道:“小姐,你可有哪裏不適?”

    沁娘眼珠子緩緩的轉動了兩圈後,搖了搖頭,顧琛動了動唇,道:“大夫說了,你不能動怒,你若有氣,便直接衝著我發便好,為何要難為自己?”

    沁娘垂眸看著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涼涼的笑了一下:“你都這般掃我楊沁顏的臉麵了,還說什麽我為難自己?難道不是你一直在為難我嗎?顧琛,你明知我現在剛有了身子不過三月,嫁給你都不到兩月,可你卻迫不及待的納了個妾進門,你這不是在打我的臉是什麽?”

    別說是她這等官宦人家了,便是普通的大戶人家,即便是要納妾,也不會選在新婚頭一年,畢竟,女方家也是要麵子的,做人不能這般的掃人的臉麵。

    可是,她楊家在京城可不是普通人家,她堂堂一個高門貴女,下嫁給了無官無爵的顧琛,他便是要這般作踐她,如今卻還要來假惺惺的跟她說,讓她有火衝著他發。

    她再惱他,她能殺了他嗎?

    她此刻就算萬般的不願意,她也不得不承認,她非常介意顧琛納妾,不出管他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可是,當得知他納了妾進門後,她的心還是止不住的絞著疼。

    或許是前世的不甘,她讓對顧琛還存了幾分期待,又或許是這段時間,以來顧琛態度的轉變,再次將她那顆已經死寂的心,又點燃了些,可是,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都無法忍受他的背叛。

    “沁兒,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的,甚至可以擇日登門,親自跟嶽父嶽母解釋,我與唐婉,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罷了,你想的那些事情,都不會存在的,你信我,嗯?”顧琛看著她的眼睛,一臉誠摯的說道。

    沁娘盯著他那雙似滿含深情的眼睛,嘲諷的笑了:“顧琛,你是不是當我是傻子?”

    對,前世,她楊沁顏就是個傻子,可這一世,她若還要做那個傻子,那她便白重生這一場了。

    既然顧琛的背叛是早晚的事情,她頂多也就難過幾日,再不會像前世那樣,時時刻刻都想要將他的關注給奪迴來。

    “沁兒,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的,若你覺得看見我心裏不舒服,那我現在就走,你別動氣。”顧琛當真她又似剛才那般,突然間便激動起來,他知道現在不是跟她辯解的時候,更不適才再與她爭論,他不斷告訴自己,來日方長,她總有一天會理解他的。

    顧琛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底裏的那些情緒,轉身走了出去。

    秋桃見他走了,大步走進來,奔到沁娘床邊,不屑的道:“以前我當這顧公子是個有骨氣有傲氣的男人,沒想到他竟是這般沒有擔當的男人,明明就是給自己納了妾,卻偏偏還要說是有苦衷的,他若當真有苦衷,他大可以隨便給唐婉一個姨娘的名份,又何必抬她做側室呢?”

    這側室的地位,僅次於妻子,她日後生下的孩子可是有名份的,也有資格自己親自撫養自己的庶子,日後若是運氣好,得了顧琛的眼,即便是不能繼承大部分的家業,那麽他得到的也不會少。

    可若是姨娘,姨娘生的孩子,便沒有資格撫養自己的孩子,將來也不必怕那些孩子,會被姨娘給教壞了,亂了嫡庶的規矩。

    今日顧琛將唐婉抬進門做了側室,卻還要顧作情深的跑來說什麽有苦衷,當真是見過虛偽的,就沒見過這般虛偽的。

    這人都納進門了,難不成他把人納進門是為了當擺設的?況且,以那唐婉的手段,她還未嫁入顧家就那般多的心思和技倆,如今都名正言順了,她難不成會放任自己守活寡?

    所以,顧琛說他與唐婉不會有任何關係,也不過是句沒有任何保障的空口白話罷了。

    “算了,不必管他。”沁娘擺了擺手,“既然唐婉這般的想找死,我便送她一程好了。”

    唐婉想弄死她的心,並不比她弱,那麽,就看看到底誰先弄死誰好了。

    就這樣,一直過了兩天,顧琛沒天都來沁園一趟,但秋桃都告訴他,人不但沒好,反而看著更嚴重了。

    顧琛驚愕了一下,問:“怎麽會呢?張大夫不是開了藥方了嗎?”

    而且,不是說不嚴重的麽?

    怎麽反而嚴重了?

    這麽想著,便又讓人去把張大夫給請過來,張大夫也是無奈得很,明明他號過脈也沒發現什麽別的隱藏的毛病,怎麽就嚴重了呢?

    難不成是他開的方子有問題?

    “你們這幾日,屋子裏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張大夫問。

    秋桃搖頭,一臉無辜的說道:“自打那日唐氏過來敬過茶後,沁園一直沒有外人進來過,這屋子裏的擺設也都沒有人動,想來,也沒甚特別的。”

    張大夫擰緊了眉頭,鼻子隱隱的嗅到了一股奇香,他眉頭動了動,問:“這是什麽味兒?”

    秋桃一聽,立馬將掛在賬子上的香囊取了下來,遞過去道:“這是唐氏上次來敬茶的時候特地塞給我家小姐的,說是裏麵放了安神的香料,能夠讓人睡得安穩。”

    張大夫眉頭一直就沒鬆開過,他將香囊放到鼻間仔細聞了聞,總覺得除了香味外,還有些別的味道,很淡,但是,他一向自認為鼻子靈敏,所以,他聞了又聞之後,便問:“我能拆開看看裏麵都有什麽嗎?”

    秋桃的詢問的看向沁娘,沁娘點了點頭,於是,秋雪拿了把剪刀過來,張大夫走到桌邊,三下五除二就將那隻香囊給剪開了。

    香囊剪開了,裏麵的一幹東西全都散了出來,就見張大夫從一堆的香料片裏,撿出一節類似於茶葉幹一樣的東西,放到鼻間又仔細的聞了聞。

    “怎了?張大夫,這香料有何不妥嗎?”秋桃一臉緊張的問。

    滿屋子的丫鬟婆子都望著他,就連顧琛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目光緊緊的盯著張大夫的一舉一動。

    “這是無極草。”張大夫說著,目光複雜的看向顧琛,“少爺,您新娶的那位側室,當真是了得,連這等殺人於無形的東西都能找得到,也難怪我治了那麽多天竟沒有起效。”

    轟!

    一句話激起了千層浪。

    顧琛一把抓住張大夫的衣襟,厲聲道:“你這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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