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來了,以她的身份,按理說很多事情已不需要她親自出馬,她隻需要派個親信去處理便成,沒想到,她竟親自來了。

    別說是沁娘驚訝,就連正在哭天搶地的婦人聲音也一時頓停頓了。

    “既然外祖母來了,那我便去迎一下吧。”沁娘說著,拉著顧琛就往外走。

    不多時,便撞見陸老夫人步伐匆匆而來,旁邊跟著的,是沁娘的母親陸氏。

    “沁兒見過外祖母,母親,你們都來了?”沁娘一一衝她們行了禮後,問道。

    陸氏連忙虛扶了她一把:“還顧著這些虛禮做什麽,你那個小舅母在何處?快領我們去見見。”

    沁娘瞧著陸老夫人的臉色也有些不對,頓時也不敢多問,隻得將她們領到大廳,那婦人已經被放開了,這會兒聽說陸老夫人來了,她也不敢再造次了,隻得規規矩矩的坐在下首的位置上。

    此刻見著陸老夫人來了,那婦人立馬拉了陸馨一把,規規矩矩的朝著陸老夫人行了個禮。

    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似乎強壓著某種情緒,徑自走到一旁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嗎?沒事不要進京。”

    那婦人顫微微的站起身來,攏著手站著,也不敢坐,頭也低垂著,整個人哪裏還有剛才的半分囂張和張牙舞爪,這倒讓沁娘好奇極了。

    “夫人,我也是沒辦法呀,我們就是想著,讓自己女兒能夠嫁給一戶像樣的好人家做正室,但是,您也知道,我們那點家底,哪裏能拿出像樣的嫁妝來?到時候若是嫁妝少了,少不得要被夫家輕視的,我們聽聞曦之的女兒嫁了一有錢的商戶,這才進京來,想要求得她一絲幫助。”

    她可不敢說她是來挾恩圖報的,要不然,迴頭要是讓陸老夫人不高興了,他們怕是連現在的好日子也沒了。

    可是,在場那麽多人,那麽多雙眼睛,可不是隻有她一人會說話,先不說沁娘,就連秋桃剛才也將她的嘴臉看得清清楚楚。

    秋桃一向沉不住氣,這會兒見自家夫人也來了,頓時就開始兜底了:“夫人,陸老夫人,你們可別聽這婦人瞎說,她哪裏是來尋求幫助的,分明就是來討債的,她一進門便坐在了首位,對著這府裏的下人指手劃腳的,見我家小姐迴來,劈頭蓋臉的便指責我家小姐怠慢她,可我家小姐根本就沒見過她,哪裏認得她是哪來的親戚?”

    秋桃見陸老夫人臉色不太好看,但她也沒怕她,接著又說道:“她一開口就要我家小姐給她女兒準備十箱八箱的金銀,還說要讓這個小女兒嫁到顧家給姑爺做小,那語氣十足的一副向我們開了口便是看得起我們的樣子,小姐不答應,她就撒潑打滾,門外的侍衛跟下人可都看見了,我可沒有扯謊。”

    秋桃的話一落下,陸老夫人的臉色黑得都快滴出墨汁來了,十箱八箱的金銀,當真好大的口氣,她這個親外祖母都沒敢開過這樣的口,她一個小妾生的,被逐到了平陽老家的一個旁支,倒是還真敢開口。

    陸氏的臉然也不大好看,這個弟媳婦她也有十幾年未見了,以前就不太喜歡,現如今看來,她日子雖過得還算富裕,可這修養當真是半分都沒有長進,說出來的話也不怕人笑話。

    “母親,這位小舅母口口聲聲說當初小舅舅救了您一命,她說我今天若是允了,便全當還了他昔日的救命之恩了,若是不允,我便是白眼狼,忘恩負義。”沁娘說著,又看向陸老夫人,“外祖母,沁兒剛剛成婚不久,她開口便要將自己女兒送到這府中做小,這讓我情何以堪?”

    陸老夫人臉色又青了一分。

    “況且,她說到底也得叫我一聲表姐,她若真嫁進門來,我敢拿她當妾嗎?可是,她頂著妾室的名份若不進妾室的義務,又怕亂了尊卑,外祖母,大家既是親戚,我怎麽可以讓自家人遭受這等屈辱,好好的親事不尋,卻要來做妾,這要傳了出去,陸家的名聲都要毀了。”

    沁娘的話無疑戳中了陸老夫人的心尖上,陸家的顏麵,是她最看中的,哪怕這陸馨不過是個旁支的女兒,但說到底也是陸家的人,堂堂陸家的女兒,怎麽能隨便與人做妾?

    妾是什麽?妾是隻比丫鬟高那麽一點點的傭人,說得好聽點是府中男主人的女人,說難聽了,也不過是個暖床的丫頭而已,妾室生出來的孩子,永遠隻能是庶出。

    就如現在這個婦人,她口口聲聲的說她是沁娘的小舅母,可隻有陸老夫人清楚,她那夫君並不是她所出。

    “夫人,你別聽這丫頭胡說,她分明就是心胸狹窄,容不下我家馨兒,才故意這般抹黑我們,雖說我直接找上門來有些不對,可是我那不是急得沒有辦法麽?而且,我來了好半天也沒見她迴府,她分明就是想晾著我,好讓那結下人打發了我,可是,夫人,當初您也允諾過的,說絕不會虧待我們的。”

    那婦人說著,再一次跪倒在地,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若不是沁娘等人適才親眼見識到了她的彪悍性子,這會兒倒忍不住要對她生出幾分同情來了。

    陸老夫人隻覺得被氣得一陣頭暈眼花,陸氏臉色也是幾度變幻,最終忍無可忍,站了起來,指著那婦人直唿其名:“柳春花,我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你們這般不要臉的,你迴去好好問問你家那位,當年當真是他救了我麽?”

    柳金花抬起臉來,先是一臉的茫然,隨即便不服氣道:“難道不是麽?陸大小姐如今攀上了高枝,享受了榮華富貴,就將那救命之恩給拋諸腦後了,你若不是心虛,這些年為何要一直照管著我們?如今我不過是想要為女兒討點嫁妝,你女兒如今這般有錢,拿點出來怎麽了?”

    陸氏當真快要被她給氣死了,卻偏偏有苦說不出,隻能站在那裏,氣得胸前劇烈起伏。

    沁娘不由得上前去扶住她,抬手給她順了順氣,安撫道:“母親莫要動氣,不值得。”

    於她來說,如今任何人都不值得她動氣。

    “看來,這些年我對你們一家真是太好了,以至於讓你們都忘了自己是誰了。”陸老夫人冷笑了一聲,看著跪在地上的柳氏,“你那個夫君就是一個妾氏生的兒子,哦,不對,她連個妾都算不上,頂多算是個露水情緣,你也好意思聲稱是我外孫女的舅母,臉真大!”

    柳氏臉色一僵,她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尖聲叫道:“這不可能,我婆婆可不是這麽說的。”

    陸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你那個婆婆除了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外還會啥?她自己當初是怎麽爬上主子的床的,她自己心裏沒點數?還好意思慫恿兒媳婦兒來這裏要錢要人,當真以為給她幾分顏麵,她便可以開顏坊了。”

    當年柳氏的婆婆就是府中一個下等的丫頭,趁著老老爺子喝醉酒便爬上了他的床,事後還懷上了,若不是當年陸老爺子的母親極力保著她,她哪裏有命生下陸家的孩子?

    況且,像這樣的人即便是生了個兒子,也得不到陸家的承認,隻不過,當年陸氏體弱,那道士說必須得要一個正月裏生的男孩來給她解煞,那賤丫頭生的兒子生辰八字剛才吻合,便用它來做了一場法事。

    此後陸氏的身體竟奇跡般的轉好了許多,因此,陸老爺子的母親當年才命他們要善待他們母子,哪怕不能留他們在府中,也不能虧待了他們。

    所以,這些年來,那對母子雖被遣迴了平陽老家,可是陸老夫人也沒虧待過他們,她出人出力,幫著他們在平陽老家那邊單獨立了府,給了錢也給了人,幫著他們把那府門一點點的壯大,而且每年都有派人給他們送禮品。

    她自問從未虧待過他們。

    不曾想,倒讓他們養出野心來了,覺得自己是主子,便可以爬到他們這些正主的頭上,肆意的拉屎了。

    聽著陸老夫人的敘述,柳氏整個人都不好了,陸馨整個人也是懵的。

    她明明是陸家的嫡女,怎麽一下子就變成庶出了?

    而且,她祖母連個妾都不是,那她們姐妹幾個,哪裏還有什麽身份可言?

    陸老夫人給他們在平陽老家重新建府另立門戶,並對外宣稱他們是陸家的旁支,其實已經算是抬高了他們的身價了,若是細算起來,她們如今當真是低賤如土。

    “不,娘,這不是真的,我們怎麽可能是庶出呢?爺爺明明是陸家的小兒子啊,怎麽就變成下人生的兒子了?一定是陸老夫人為了打發我們而胡說八道的對不對?”陸馨拒絕相信這些。

    就在前一刻,她還以高高在上的嫡女自居,覺得嫁到顧家做個妾室已是經天大的委屈了,沒想到,如今她連給人做妾都沒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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