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城牆上,床弩和投石機往城下一刻不停的傾瀉著。


    叛軍士卒們雖然發了瘋地想要逃離這裏,但是後有督軍虎視眈眈,一旦有想要迴頭的跡象,便有可能被一劍斬殺。因此他們隻能被身後的袍澤們推搡著向前,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彭城外的土地上鋪滿了死去的士兵屍體,被後來的戰友們踏過,鮮血如泉水一般從中流出,將大地浸染成一片暗褐色。


    終於,叛軍的前軍在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後,來到了床弩和投石機的發射死角。他們將雲梯搭上了城牆,奮力向上攀登。


    一名叛軍士兵在雲梯之上攀爬著,眼看就要爬上城牆,首登之功似乎已經唾手可得。


    一抬頭,他發現城牆上的壯丁們合力將一大鍋滾開的金汁迎麵澆了下來。他頓時肝膽俱裂,可此時再躲已經來不及了。


    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啊呀~~~”慘叫聲,他以及身後的士兵們都如失去了羽翼的大雁一般,從雲梯上重重跌落,再沒了生息。


    空氣中散發著濃烈的惡臭,讓人聞一下就想吐出這輩子吃的所有東西。但是此時攻守雙方都殺紅了眼,沒人去在乎這些,隻記得要殺光眼前的敵人。


    長史劉雍之揮動令旗,對身邊的傳令兵下令道:“傳我命令,除中軍外所有士卒一起壓上去!”


    身旁的高平太守王玄楷聽了不禁緊皺眉頭:“劉長史,這不大妥吧。”


    劉雍之竟直接震怒:“王玄楷,我是徐刺史全權任命的指揮!怎麽,你敢質疑他嗎?”


    王玄楷連忙搖頭,辯解道:“卑職絕無此意!”


    劉雍之點了點頭,睨視著他說,“既然如此,王將軍就請去統領前軍吧。放心,本官會給你請首功的。”


    “。。。是。”王玄楷臉色陰晴不定,幾欲發作,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策馬來到前線,此時這裏已經打的難舍難分。


    一名叛軍什長成功的登上了城牆,還不等他歡唿雀躍,紅色的刀尖便從他的胸膛中穿刺出來。他臉上掛著殘存的笑意,緩緩倒下。


    高峰抽出環首刀,抖了抖上麵的鮮血,歎了口氣,“這是第幾個了?”


    雖然彭城軍守住了城牆,可是在對麵的猛烈衝擊下,彭城守軍也傷亡慘重。如今已經把城內所有能調動的民兵、大族豢養的家兵、成年的壯丁都拉到了城牆上。


    他看著城外換上來的大批士卒,不禁一陣頭疼。


    雖然劉雍之不怎麽懂得兵法,但他將所有兵力一起壓上來,屬於是亂拳打死老師傅,或許會成為壓垮守軍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玄楷看著前麵的士卒已經和守軍開始接鋒,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心悸。他環顧四周,突然瞳孔緊縮,渾身僵硬。


    遠處揚起一陣煙塵,依稀可以看見有一杆大旗迎風而動,定睛一看,上麵書著“夏侯”兩個大字。


    騎兵轉瞬即至,親兵隊長連忙搖他,“將軍,我們快逃吧!”


    王玄楷此時才拿迴身體的掌控權,聲音顫抖地說:“對對,我們快逃!”


    他們一行人就這樣拋下了還在廝殺的士卒們,策馬慌忙向湖陸方向逃命去了。


    “休要走了那賊將!”安北司馬夏侯祖權高聲喝道。


    他身後五百騎兵齊聲應諾,提起馬槍貫穿了眼前的軍陣。


    夏侯祖權看著一個個士兵在馬槊下驚恐地喪命,不由大唿一聲:“爽快!”


    叛軍士卒看見這支騎兵,皆嚇得魂飛魄散,一邊玩命奔跑,一邊扯下身上的盔甲。他們甚至把兵器都丟掉了,此時隻恨爹媽沒有多給生出兩條腿。


    五百人的騎兵部隊並沒有過多停留,而是繼續追向了王玄楷。


    王玄楷伏在馬背上,迴頭一看,亡魂皆冒,夏侯率部已經追了上來。他狠狠地一夾馬腹,抽出馬刀向馬臀刺去。馬吃痛跑的快了些,可依舊於事無補。


    夏侯祖權追了過來提起馬槊,向他橫掃,被他身邊的親兵攔了一下,馬槊餘勢不減,仍將兩名親衛掃下馬背。


    還不等王玄楷慶幸逃過一劫,後麵的騎兵包抄了過來。他眼珠充血,拿起自己的長劍吼道:“啊啊啊啊,我跟你拚了!”


    一寸長,一寸強。他拿著長劍怎能傷到夏侯?夏侯祖權將槊向前一遞,王玄楷便被貫穿,挑了起來。


    鮮血從他口中湧出,彌留之際隻斷斷續續地留下了一句:“劉雍之。。。。呃。。害我。。。”


    他的坐騎並不知主人已經死去,仍向前一路奔騰而去。剿滅完他身邊的親衛,夏侯祖權高高挑起王玄楷的屍體,眾人不禁歡唿著:“威武!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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