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人不多,倆人靠窗坐,玻璃窗外是大片綠植,看起來很漂亮。


    遲野拿到菜單:“應該沒有生日蛋糕吧。”


    夏允風說:“我沒那麽土。”


    “蛋糕咋就土了,那叫儀式感,你懂不懂?”


    夏允風不想懂,催促遲野快點點菜。


    兩個人不用點太多,遲野雖然路不熟,但對美食卻很了解。


    這些年他走過不少國家,項目需要,他常在世界各地跑,每去一個地方總要抽出幾天時間獨自出門走走,也不幹什麽,就是想著他的小孩兒很愛吃,如果,如果這輩子還有機會,或許能和夏允風一起出去看看。


    不過這些念頭總在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按滅了,那時的遲野沒想過迴去,從沒給自己留過這樣的機會。


    但世事難料,機會這不就來了麽。


    遲野心情很好的點了菜,菜單一合,他隔著桌子握住夏允風的手。


    大庭廣眾的幹嘛呢?夏允風動了下:“你注意下場合。”


    “拉我男朋友的手還要分場合啊。”遲野說,“我管我開心就好了。”


    這人的亢奮勁兒還沒過去,大概這輩子沒收到過這麽大的驚喜,驚喜程度已經遠超當日在b3口和夏允風重逢。


    夏允風看著遲野,沒一會兒就敗下陣來,脖子微微透紅。


    遲野看他的眼神太熱了,夏允風覺得自己已經被那眼神扒光了。


    “小風,謝謝。”遲野真想親他,“我很高興。”


    夏允風視線飄忽,看看旁邊再看看他哥,遲野高興地時候也太帥了,整個人都在發光。


    菜上來了,倆人先幹一杯。


    夏允風這才正式說出自己的祝福語:“哥,生日快樂,希望你以後每天都能這麽開心。”


    比起早上似乎沒什麽長進,但遲野明顯滿意多了。


    夏允風說:“那些不好的我們都別再想了,從今往後,都是最好的了。”


    他們經曆過生死,經曆過離別,漫長的等待後終於是圓滿。


    當年冷情冷性的小鄉巴佬長大了,也能學著遲野曾經的模樣,反過來安慰他了。


    遲野輕輕地笑,腦海裏閃迴過許多畫麵。


    第一次見麵時的針鋒相對,小孩兒被丟下後倔強的臉,最初他總是誤解夏允風,說他在外麵惹事兒,倆人還為此大吵過一架,冷戰很久。第一次想要了解夏允風是在那場台風,生病的小孩兒脆弱的窩在他胸口喊“哥”,好像就是那麽一聲,遲野再也放不下他了。


    於是忍不住想要照顧,怕夏允風被人欺負,帶他吃好吃的,對他好,有操不完的心。以為夏允風要被他爸帶走時的憤怒和焦灼,後來明白,那是不舍。


    心裏不知覺的走進一個人,一住就是十年,一待就是一輩子。


    遲野想,他真的好愛這個小孩兒。


    悠揚的小提琴曲在耳邊奏響,夏允風從位置上站起來,拉住遲野的手。


    玻璃門打開,恆溫花房並不覺得冷,星星燈掛的到處都是,很溫暖。


    綠意濃重深處,遲野的目光陡然顫動起來。


    “哥,”夏允風從背後抱著他,一步步推著他往前走,“十六歲那年你給了我一個家,我許願你可以陪我一輩子。”


    遲野都記得,完全複刻的房屋模型,一家四口,那是夏允風最好的十六歲。


    “今天我給你一個家,我們不再分開了好不好?”


    那還是一個模型,和當年的兩層小樓相差無幾,木頭做的,刷了五彩的漆,有庭院,院子裏有遲野最愛的花,還有他的自行車,葡萄藤長的很好,結了很多的果子,青綠色墜下枝頭。


    夏允風手腕上掛著竹籃子,站在小板凳上剪葡萄。


    在他身邊放了張躺椅,遲野大爺似的翹腿躺在那兒,張著嘴指揮他幹事兒。


    這是遲野最好的夢,曾被他親手毀掉,如今夏允風重新幫他搭建一個新的。


    有熱意從眼眶傳來,遲野的嗓子啞了一瞬,開口時難掩哽咽:“你做的?”


    “我做的。”夏允風繞到遲野麵前,仰高頭,貪戀又情迷的看著遲野的眼睛,“哥,我們的家,你還要不要?”


    怎麽會不要,怎麽舍得不要。


    遲野用力的點頭,眼圈已經紅了。


    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對方需要什麽,他們需要一個家,一個不會散,不會倒,不會消失的家。


    遲野抱住夏允風,滾燙的話語抵在唇邊,他說:“我要。”


    “我要家,要你,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汽車在街道上飛馳,遲野片刻不停的帶著夏允風迴到公寓。


    他們親吻著滾進臥室,燈都沒有開,衣服丟了一地。


    遲野用力的占有夏允風,怎樣都不夠,他的愛已經超載,溢的到處都是,夏允風覺得連空氣都是愛的味道。


    床柱晃動到很晚才停下來,他們相擁而眠,緊密的貼在一起。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柏林的日光透過白色的窗紗灑落滿室。


    夏允風在溫暖中醒來,睜開眼,他看見對麵牆上掛著一幅濃墨重彩的畫。


    那是夕陽下的大海,波光閃動,藏著十幾歲的少年們隱秘不發的愛與熱潮。


    夏允風掀開被子走近,抬手摸了摸它。


    遲野的身體貼上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慵懶的對他說:“早安。”


    夏允風摸到下方的銘牌,刻著作品和作者的名字。


    “你買迴來的?”


    “嗯,我第一筆設計稿的稿費,那年暑假迴國把它買下來的。”


    夏允風指尖一縮,這是他第一幅作品,創作於十年前的元旦匯演,後來賣給藝術工作室,拿去北城展覽,之後便一直留在少兒藝術館。


    它叫《野火》,作者署名:野草。


    遲野抓住夏允風的手,輕吻他的指尖。


    夏允風看見那副畫下麵貼了一張白色的便簽條,紙上是他最熟悉的筆跡寫下的一行字——


    “愛是離離原上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感謝大家這段時間的陪伴,感謝給我砸雷留評的小闊愛們,我們下本書再見啦!


    古耽《少將行》預收中,謝謝支持~


    第82章 番外


    番外


    五月初,遲野要迴柏林做一個項目,歸期不定,恰逢中國入夏天氣很好,工作室開始準備外出采風。


    大家聚在一起討論今年該去哪裏,會議結束後,夏允風把電腦一合:“我就不跟你們去了,我出趟差。”


    夏允風說走就走,第二天就買好了機票,他跟遲野一周沒見了。


    正式出發時又過了一周,夏允風帶了個巨大的行李箱,機場遲野接到他的時候都驚了:“寶貝兒,你是準備把家搬來柏林嗎?”


    夏允風關上後備箱:“去你的,是我的畫板和顏料。”


    遲野帶著夏允風迴公寓,長途飛行很累,半道上夏允風就睡著了。遲野說話說著沒人理他,偏頭一看,忍不住笑了笑。


    夏允風開春時把卷毛剪掉了,遲野還挺可惜,他蠻喜歡夏允風那發型的,毛絨絨的很可愛。現在也喜歡,細軟的短發微搭著額,看起來很乖。


    遲野把車窗打上去一些,等紅燈時座椅放下,讓夏允風睡的更舒服。


    一路睡到家,遲野停好車,探過身來摸摸夏允風的臉:“小風,到了。”


    夏允風睡的有點醒不來,睜開一點眼睛又合上,迷糊道:“……你抱我。”


    遲野刮他的鼻子,繞到副駕這邊把夏允風從車裏抱了出來。


    異國他鄉也不要麵子了,夏允風心安理得的賴在遲野手上,被他抱迴家,放到床上。


    正是下午兩三點的好時候,陽光濃烈,遲野拉上窗簾,給夏允風蓋上小毯子,親親他的嘴角:“睡吧,乖。”


    夏允風這一覺睡的又深又沉,天都黑了,他也沒有要醒的跡象。


    遲野晚飯做好了,迴房間喊夏允風起床。小孩兒裹著小毯子唿唿的睡,跟小時候一樣愛蜷著,t恤被他壓皺了,後背露在外麵。


    遲野有點忍不住,手掌覆在那片皮膚上,重重一按,夏允風驚醒的瞬間,吻住他的唇。


    ***(1600完結福利)***


    這頓飯注定吃不上熱乎的,晚上九點,夏允風曲著腿坐在沙發上等遲野重新熱飯。


    他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t恤,下麵隻穿一條內褲,腿光著,膝蓋泛著紅。因為剛剛親熱過,他整個人的狀態還很懶散,皮膚微微透著粉。


    遲野把熱好的飯菜端上桌,喊道:“過來吃飯。”


    夏允風慢吞吞的走過去,打了個哈欠。


    遲野看他一眼:“吃完飯早點睡。”


    下午那覺原本能恢複點精力,結果又運動一場,這下徹底累癱。


    夏允風扒拉著飯:“下次能不能讓我有點準備。”


    做這種事還要準備?遲野心說,十年前的第一次,十年後的第一次,哪次他是有準備的了?還不是夏允風說啥就是啥。


    遲野不太樂意地說:“又不讓你出力,你要準備啥。”


    夏允風有點臉紅,筷子拿起又放下,羞臊不堪的懟了一句:“今天不是出力了嗎。”


    遲野:“……”


    吃完晚飯,夏允風站著晃了會兒腰就上床睡覺去了。


    遲野還有工作需要處理,抱著電腦窩在沙發上畫圖。


    深夜,臥室裏傳來夏允風的聲音:“哥,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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