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箜,昭月是你的弟弟,你定然能察覺他被人換了,是不是?是不是啊?”皇後將秦昭箜的手抓得泛紅。


    秦昭箜臉上有些嚴肅為難:“這……母後,先前在禦書房,我也見了昭月,並未感覺到有哪裏不同。”


    “什麽?!”皇後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你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你從小看著昭月長大,怎會看不出他的異樣!你是不是從未將他放在心上?!你還在為了從前的事情恨我,是不是?!”


    秦昭箜反握住她的手。


    “母親,你不要吵鬧。”她低聲說道,“你是皇後,太子的親生母親!若你也疑心太子不真,恐怕暗中窺伺之人會借題發揮,攛掇著父皇廢黜太子……”


    “怎麽可能!”皇後雖然壓低了聲音,語氣卻依舊憤懣:“你父皇不會這麽糊塗,昭月不過是遭遇了不測,並未做錯什麽,怎麽會因此廢太子?!”


    “父皇究竟是否糊塗,母親,你難道不知?”秦昭箜看著她的眼睛。


    皇後六神無主,卻再說不出什麽辯駁的話來。


    但她畢竟不是蠢人,隨即清醒過來:“昭箜,你這樣說,莫非……你也覺得那個太子是假的?!那昭月,昭月在哪裏?!”


    “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秦昭箜道,“母親,你放心吧。”


    皇後怔怔地看著她。


    秦昭箜對一旁的宮女說道:“母後這樣,你們也沒有找禦醫來看?”


    宮女低聲道:“找了……隻是之前那件事之後,禦醫們人人自危,也說不出什麽所以然,開的安神方子並不管什麽用。”


    秦昭箜頷首。


    皇後道:“我沒有生病!昭箜,昭月他……”


    秦昭箜打斷了她的話:“母親,我知道了。我會注意昭月有什麽異狀,好嗎?”


    皇後聞言,這才眉目舒展,露出欣慰的表情。


    “好,好,有你這話,母後放心。”她道,“你、你快去吧!去見見太子,看看此人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秦昭箜道:“我這就去。”


    她轉身向殿外走去,到了門口,又迴過頭來。


    眼睛紅腫的皇後正希冀地看著她。


    “母親,你不問問兒臣這些年在外,過得如何嗎?”秦昭箜輕聲道。


    皇後顯然怔愣片刻,立刻說道:“你……昭箜,你這些年怎麽樣?”


    秦昭箜沉默,很快笑道:“兒臣過得很好。”


    她沒再期待什麽迴答,轉過身離開了正殿。


    ……


    皇帝一旦下定了決心,做事便雷厲風行起來。


    幾乎是在大軍駐紮城外以防不測的第一天,禁軍與金吾衛就包圍了蘇家的宅邸。


    “怎麽會這樣!”蘇牧英已然六神無主,“怎麽會這樣,溫清,你竟然沒有提前知悉皇帝的動作?!”


    溫清眉頭緊皺:“屬下剛剛迴到洛陽,一些事物還未能全然接手……畢竟過了這麽多年,當時任用的人員有所變動。皇宮中的內線,怕是早被拔除了,一直傳遞的都是錯誤的消息。”


    “我不聽你的解釋,我隻想知道,如今應該怎麽辦!”蘇牧英吼道,“禁軍圍了蘇家才得到消息……溫清,你做的很好!”


    溫清表情沒有半分變動,他隻道:“大人。如今是抉擇的時候了。”


    蘇牧英臉色很難看。


    “應旭和應陽……”蘇牧英閉眼喃喃道,“他們……”


    “如今已經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溫清道,“陵風閣的死士堅持不了太久,大人,早做決斷。”


    蘇牧英沉默不言。


    窗外已經傳來慌亂的叫喊聲。有人敲打蘇牧英房間的窗框,大喊著什麽,見屋中無人應答,又匆匆跑開。


    蘇牧英合眼。


    溫清見狀,便道:“這樣的事,還以為大人已經做得很習慣了。”


    “你在譏諷我?”蘇牧英睜開眼睛。


    “臣不過是說實情。”溫清說道,“閣主,臣最喜歡您曾說過的一句話,欲成大事者,絕不能溺於兒女私情。”


    “我何時說過?!”蘇牧英猝然轉身,“兒女私情怎能與應旭應陽他們相提並論!”


    溫清隻是垂眼不答。


    這話他當然說過,隻不過,這輩子他再沒有說出這句話的機會了。


    蘇牧英見他又以沉默應對,心頭隻覺得難受。


    一口氣就這樣憋在心口,不上不下。不過如今不是問罪溫清的時候,陵風閣的大批人手暫時聯絡不上,能依靠眼前的溫清。


    半晌,蘇牧英聲音有些發抖:“留得青山在。我們先走為妙。”


    溫清露出了笑容。


    “臣定會將閣主安然無恙地……帶出洛陽。”他說。


    ……


    顧栩踏入了蘇家的大門。


    這附近已被控製起來,禁軍與東麟衛,還有景氏的一部分人手,將整個蘇家周圍的街道圍的水泄不通。


    對蘇家內部的搜索已經開始。間或有軍士抬著碩大的木箱搬進搬出,看不清裏麵究竟有些什麽。


    兀風道:“蘇家的書房已經包圍起來,都是自己的人手,絕對穩妥。”


    “蘇家人在什麽地方?”顧栩問。


    “下人們都在柴房集中,有一些反抗激烈的,當場就殺了。”兀風道,“蘇老太傅他們都在太傅院中,除了蘇牧玉嘴巴不幹淨,其餘人都還算乖覺。蘇牧英不知去向。”


    兀火也已經迴到大門前,他身上還帶著血跡:“陵風閣的死士反撲還挺猛烈,好在咱們人多,現在已經全解決了。哦,對了,蘇老太傅點名要見主子。”


    “竟然能猜到主子來了?”兀風很驚訝。


    “人老成精。”顧栩說道。他腳步不停,往後院追去。


    “要見嗎?”兀風問。


    “不見,沒有什麽可說的。”顧栩說。


    他在意的是蘇牧英。線報中說蘇牧英仍在府中,從昨夜到現在,都沒有暗中出逃的跡象。


    循著前世的記憶,顧栩來到了蘇牧英的院中。


    院中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院門外有兀門的暗衛值守,見到顧栩前來,欲言又止。


    顧栩已經看到了院中的人。


    溫清手握一柄長劍,端正地站著,看見顧栩,便露出一個微笑。


    “好久不見。”溫清說道,“顧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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