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若有心利用顧栩,也樂見他有能力有本事掃清府中的眼線。


    但若是顧栩能力太過,一下子全給抓了起來,事情就不在皇帝的掌控之中了,皇帝就會產生危機感,反倒使他們的計劃起反效果。


    皇帝畢竟是皇帝。


    秦昭月和殷王再可怕,也不過是個臣子,比不過一個真的手握大權的皇帝。


    顧越一時有些好奇,顧栩打算如何與皇帝鬥法?


    兀岩道:“在暗牢中審了一些人,多數都隻是監視,少數是聽命行事。攜帶毒藥的那幾人,分別來自殷王與皇家,卻沒有秦昭月的人。”


    顧越雙手交疊,蹙眉問道:“那個顧平和顧安,是誰的人?”


    “這兩人自稱是秦昭月的人手,可我認為,事有蹊蹺。”兀岩道,“府中另外的秦昭月眼線,並不承認他們二人乃是同盟。”


    “是這樣……”


    “再審,直到他們肯說實話。”顧栩說道,“既然是必死的人,也不必在乎什麽。”


    “是。”兀岩道。


    顧栩又交代他與伏刀交接,調查有關周瓊的事情。兀岩應聲,帶著那支竹哨離開了。


    顧越看著他的背影,心裏無端有些不安。


    ……


    迴府第二日,顧越和顧栩向宮裏遞信迴稟,意在告訴皇帝他們迴來了,並沒有留在外地搞事情。


    然而隨送折子的小廝一同迴來的還有宮中內侍,說備好了馬車,要接他們二人進宮,皇帝召見。


    還能如何?顧越隻得與顧栩更衣,匆忙進宮。


    皇帝在禦書房召見了他們二人。


    同在屋內的,還有秦昭月與幾位大臣。顧越也挨著拱手行禮,將人認了一遍。


    很好,基本都是顧栩口中的保皇派,包括了那個禮部的呂成。


    皇帝第一句話就是:“敦信伯,先前賞賜你宅邸店鋪一事,傳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你可知情?”


    顧越道:“陛下是說我縱奴行兇,毆打謝家小公子一事嗎?”


    皇帝頓了一下。


    他沒想到顧越說的這麽痛快大方。


    “是,你可有話辯解?”他說道。


    “那事並非我做的。”顧越道,“我怎能未卜先知,提前猜中陛下要賜哪間鋪子給我?”


    “這朕知道。”皇帝淡淡說道。


    你知道還問?顧越心說。


    他麵上還是一派恭敬:“陛下明鑒。不過此事到底是歹人打著我敦信伯府的名頭,為了陛下的聲譽著想,我已經帶人登門賠禮道歉了。”


    “朕的聲譽?”皇帝眉頭一挑。


    “陛下剛剛封了伯爵,這伯爵卻是個張狂膚淺的人。未免有人胡言亂語說陛下識人不清,我這才登門。”顧越說道,“而且我還聽說,禮部拿來和謝家交換的鋪子遠不如陛下賞賜的那間好,且沒有任何補償……這事實在辦的不好。”


    顧越笑眯眯地說道:“因此我帶了五千兩憑信,算是賠禮。”


    皇帝看了呂成一眼,呂成頓時汗流浹背,垂著頭不敢說話。


    顧越偷眼觀察皇帝的視線,心裏頓時疑惑。


    為何皇帝的眼神帶著不滿,這不是他授意呂成做的麽?


    皇帝道:“朕賜下鋪子的事,呂成,你是全權經辦的,如何會走漏了消息?天子腳下,竟然鬧出這樣的事,你有什麽話說?”


    呂成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陛下!此事是臣經手沒錯,可禮部有不少人都知道消息……臣這幾日詳查此事,確實已經發現了疏漏之處,應當是做準備時被歹人從後窗聽見……”


    皇帝輕輕哼了一聲。


    “臣有罪,請陛下責罰。”呂成以頭搶地。


    沒有理他,皇帝轉向顧越問道:“你何以有五千兩銀子?倒是不少。”


    顧越就等他這句話呢!


    “東拚西湊,掏空了這些年經商的家底,還變賣了一些喬遷收到的禮品。”顧越臉色一下子變得淒然,“又找柳犁鎮的幾個合作商人借了一些,這才湊足了。”


    “敦信伯竟然這樣窮苦麽?”秦昭月似笑非笑,問了一句。


    顧越用袖子真真假假抹了一下眼角:“正是。就連年節禮品也是半賒半賣,勉強才夠周轉。本錢也搭了進去,因此那鋪子至今還關著,全然無法開張。”


    皇帝的麵子一下子有些掛不住。


    還好這不是朝會,他的尷尬也就隻一星半點,何況殿中大半是他的心腹。但顧越這樣賣慘,他也不好打個哈哈過去,便說道:“既然如此……那五千兩算是禮部的疏漏,給敦信伯補上吧。”


    他又冷冷看向呂成:“呂成,這件事,你辦的不好,罰半年俸祿。”


    “謝陛下!”呂成頓時高唿道。


    個小氣鬼死皇帝!顧越心想,食邑不給,還想用五千兩銀子打發我?


    他也撲通一下跪倒,臉埋在袖中醞釀兩秒,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


    顧越情真意切地說道:“謝陛下、謝陛下!這五千兩真真解了臣的燃眉之急,那一堆債務總算還的上了……今晚,也能割一塊豬肉,讓我與小栩好好吃上一頓,嗚嗚嗚……”


    皇帝看他片刻。


    “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皇帝似乎是哼了一聲,“朕本有意在兵部給顧栩指個活計,不過既然敦信伯如此愛財,那便……”


    顧越一下子站起來:“那自然是有營生最好。”


    秦昭月在旁笑了一下。


    “嗯。”皇帝滿意點頭,“不過顧慎之事在先,兵部又是要緊的地方,朕不會一開始就給顧栩太重要的位置。你可明白?”


    顧越轉頭問一遍沉默不語的顧栩:“小栩要如何選?”


    在他看來,打入敵人內部隻有好處,跑腿的也比在外麵幹瞪眼看要強。


    顧栩道:“多謝陛下,我自然更想要進兵部。”


    皇帝頷首道:“既然如此,便先擬個章程出來,待聖旨下達,你便可以報到了。”


    “謝陛下!”顧越二人該謝恩謝恩。


    皇帝俯視他這“父子二人”。


    “平身。顧栩,你先在宮中轉一轉吧,我與你養父有些話說。”


    顧栩頓時警覺。


    顧越也略微驚訝,但很快鎮定下來。


    皇帝找他作甚?有什麽話是顧栩不能聽的?


    他倒是不擔心皇帝當場把他殺了,他隻是忐忑。


    顧栩很快反應過來,應聲告退。


    皇帝揮了揮手,書房內的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


    顧越與皇帝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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