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宮。


    秦昭月走到後院之中,見內侍正帶著路天雲在院中來迴走動。


    路天雲很乖巧,內侍去哪兒他就去哪兒,但眼神空洞,似乎完全沒有清楚的神智,連抬腿邁步都僵硬機械,而這樣的狀況已經維持了兩年之久。


    更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秦昭月身邊,俞鵠坐在輪椅之上,視線追隨著路天雲。


    忽然,路天雲似乎踢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向前撲倒,狠狠砸在了內侍身上。


    內侍哎喲一聲,和他一同摔倒在地。這人很快爬起身來,臉頰摔得浮出腫色,想扶起路天雲。


    秦昭月卻先一步到了,他攙起路天雲的手臂,把他拉了起來。


    路天雲除了衣服上有些灰塵,便無什麽大礙,看見秦昭月,那張遍布傷疤的臉上露出一點笑容,又很快隱匿不見。


    秦昭月眼中有痛。


    “既然伺候不好,便再換一個人來。”秦昭月說道。


    內侍慌忙跪下:“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俞鵠轉動輪椅到了秦昭月身邊:“殿下。”


    他衝那內侍使眼色:“你,還不快滾!”


    內侍一溜煙地跑了。


    俞鵠道:“此人照顧的還算盡心,天雲的衣裳發冠都很齊整,也是用了心的。”


    秦昭月拉住路天雲的手,在院子裏緩步走了起來,並未迴答。


    俞鵠道:“殿下一到天雲的事上,就失去理智,這樣不好。”


    秦昭月深唿吸。


    “他……此生莫非都要如此?”秦昭月恨道:“天道不公!”


    “複仇的日子就快到了。”俞鵠說道,“殿下不是已經查清了,那位‘王爺’的身份?”


    路天雲忽然瞳孔放大,情緒激動,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嘶啞的嚎叫。


    他捂住臉,蹲了下去,肩膀劇烈顫抖起來。


    “快叫太醫!”秦昭月吼道,他立刻護在了路天雲身邊,輕輕搖他的肩膀:“天雲,路天雲!我是秦昭月,你冷靜些!”


    俞鵠攥緊了輪椅的扶手。


    他緊緊盯著縮成一團的路天雲,嘴唇微抿。


    兀葉提著藥箱匆匆而來。


    天知道他跑了一頭的大汗,剛從兀門總部迴來,進了太醫署換兀颸的班,又緊接著接到通知,過來診治路天雲。


    內侍七手八腳,已經將路天雲抬到了床上。


    路天雲仰麵躺著,眼睛睜得很大。兀葉捋捋袖子,先灌了一些藥丸給他,隨後在各個穴位施針。


    秦昭月和俞鵠在外間坐著。


    路天雲盯著兀葉,忽然抬手抓住他的衣袖。


    嘴唇微動,似乎是對兀葉說了一句話。


    兀葉瞪大眼睛。


    “啥?”他俯下身湊到路天雲嘴邊。


    路天雲卻重迴那呆滯木然的狀態,再也沒反應了。


    秦昭月撩開隔簾走過來:“怎麽了?”


    “他方才似乎說了什麽,可聲音實在太小,聽不清楚。”兀葉答道,“他的嗓子也被灌了熱湯,能發聲已是不易,現在也算有好轉。從前沒有這麽大反應吧?”


    “沒有。”秦昭月盯著雙目圓睜,眼神空茫的路天雲,緊緊皺眉。


    “能有反應,就是最好的結果。”兀葉道。


    “他究竟遭遇了什麽?”秦昭月問道。


    “你不會想知道的!”兀葉一手撥弄銀針針尾,一手搭在路天雲腕間。


    “我會讓傷了他的人,也嚐嚐同樣的滋味。”秦昭月神色陰沉。


    兀葉抬眼皮看看他。


    “到那一天,我會告訴你的。”他說。


    ……


    鎮蘇杭一番輿論操控,整個洛陽城中的風向已經從“敦信伯真是囂張跋扈”變成了“敦信伯橫空出世究竟動了誰的切糕”,倒是沒人討論謝家與敦信伯之間的恩怨了。


    顧大石狂妄的流言也暫時被蓋了下去。


    伾山小院的胡椒結籽時,他們並不在柳犁鎮,因此錯過了豐收的時節。考慮到那幾株胡椒成活不易,顧越便沒讓石三挖了樹千裏迢迢移栽過來。


    況且,時局不穩,沒有那個靜下心研發胡辣湯的時間。


    他藏拙在家,什麽事都撒手不管,龜縮在兀岩布防嚴密的積石院,和顧栩打門球。


    場地不夠大,蹴鞠馬球射箭是不可能了,他也不會。打籃球吧,這時代也沒有彈性那麽好的球體,人更是不夠,於是隻能進行一些老年活動。


    剛剛進了一球,顧越正要歡唿,院門外進來一個臉生的兀門侍衛:“伯爺,門外有人來訪。”


    “誰?”顧越心想這封伯爵這麽多天,還是第一次有人敢上門巴結。


    侍衛道:“殷王秦述。”


    顧越一口水噴了出來。


    糟糕,差點把這狗東西忘了!


    他第一時間看向顧栩。


    顧栩道:“別慌,契約已經換過。”


    顧越深唿吸,平靜下來。


    “具體是個什麽情形?”他問侍衛。


    “殷王遞了帖子。”侍衛取出拜帖,“他並未掩蓋身份,馬車上也有標識,似乎聲勢浩大。”


    “他不藏拙了?就這麽明目張膽拜見和蘇家外孫有關的敦信伯……”顧越打開拜帖。


    上麵內容中規中矩,看不出名堂。顧越讓那侍衛退下,院中隻剩他們兩人。


    “殷王可是你複仇的目標?”他問道。


    “幕後之人與皇帝太子有關,但他們或許不是唯一的兇手。”顧栩說,“那手有刺青的陵風閣,並非秦昭月的勢力。”


    “你能肯定?”顧越看向他。


    “你還記得太子在素水縣縣衙為兀月兄妹解圍的那件事麽?”顧栩微勾唇角。


    “記得。”顧越尷尬,他還極力勸說顧栩和太子認識一下呢,也正是那天,秦昭月找到還是“顧大石”的自己,說了一番模棱兩可的話。


    “派去向路進炳報信的獄卒在街上被人襲擊,有兩個神秘人救了他,將殺手的屍體留給了路進炳。”顧栩道,“而那屍體上,正好有陵風閣的標誌。秦昭月得到屍體後,卻並未對此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顧越略加思考,反應過來:“這是你做的局?”


    “嗯。兀葉和兀月當時已經潛伏到了秦昭月身邊,兀月一直在替我檢查秦昭月身邊流出的情報,然而,他隻是下令調查,卻沒有半分成果。”顧栩道。


    怪不得那天在程伯府的酒樓裏看見了顧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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