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鬼話!”秦昭寧猛地迴頭:“我有那麽想不開嗎!”


    溫清鬆了一口氣。


    “先前你攛掇著我和秦昭月對著幹……這我就不和你算賬了,我本來也看他不順眼。”秦昭寧嘟囔著,“不過自從他當了太子,為人處世還說得過去,我就勉強接受了。”


    秦昭寧抿了抿嘴。


    他年少時聽了許多讒言,也有段時間很羨慕父皇威風的樣子。可自己出去開了府,實際管了一陣事情之後,才覺得這些事情是多麽繁瑣。


    府中的幕僚,人員結構,全數都是溫清負責,他任由溫清架空,他不想考慮的太多太複雜。


    這份爭奪的心思漸漸淡了。


    尤其……


    方才聽溫清說,他和秦昭月的很多爭鬥都是刻意挑起,為了讓他們鷸蚌相爭,那一刻,他對秦昭月的厭惡降到了最低點。


    做皇子,實在是累!


    “溫清……”秦昭寧低聲喚他。


    溫清轉過頭,看著他。


    那雙眼睛本已變得陌生,但在此刻,又熟悉了起來。


    像從前年少的每一個日夜,他的所見。


    “以後別再騙我。”秦昭寧語氣兇惡,眼神卻有點難過,“我再信你最後一次。”


    溫清笑了笑:“遵命。”


    兩人之間無形的隔閡,就這樣消散了。


    “若不是看在最近幾年,你的確也沒惹出什麽事情的份上,今天的事可沒完。”秦昭寧還要找補一番。


    他喝下溫清燒好的最後一杯水,站起身來:“我們抄近道,到最近的城鎮打聽一下,看秦昭月是不是已經迴城。”


    溫清剛要說些什麽,臉色忽然大變。


    秦昭寧身後,一支羽箭破空而來。


    他完全亂了分寸。


    驚怒之下,溫清撲躍而去,一把將秦昭寧拉入懷中。他卻忽感胸口一冷,有什麽冷銳的東西貫入了右肋。


    溫清一陣暈眩,但仍舊強撐身體,將秦昭寧護在身後,手中長劍出鞘,對準箭矢射來的方向。


    “溫清!”秦昭寧驚得臉色泛白,他緊緊抓住溫清的手臂,語無倫次,“有刺客……你、你中箭了!你快躺下,不要這樣……”


    溫清執拗地不肯倒下,抬劍想努力看清前方。劇痛讓他視野一陣發暗,前麵的樹叢窸窸窣窣,有人快速接近。


    三個背著弓箭的獵戶穿過草叢,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他們見溫清身上插著的箭矢,均是臉色大變,嘰裏呱啦地叫嚷起來。


    溫清捂著箭傷,有些唿吸困難。


    “你們是什麽人!”秦昭寧憤怒地眼睛通紅,“是不是你們放的箭、你們該死!”


    兩方人都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麽,最小的獵戶臉色惶恐又愧疚,腿一軟,坐倒在地。另一中年獵戶轉頭就跑,不知是去做什麽了。


    最年長的獵戶似乎懂一些漢話,他連比帶劃說了一通,溫清艱難地聽著,抓住秦昭寧的袖口。


    “溫清!你怎麽樣,你別死!”秦昭寧的聲音顫抖,帶了些哭腔,“我要讓他們償命!”


    “傻子,不能莽撞。”溫清低聲艱難說道:“他們似乎是西狄的獵戶……你不要衝動、這箭沒有傷到要害。”


    秦昭寧冷靜了下來。


    “他們似乎是說要帶我們治傷。你就……先跟著他們。”溫清再看了一眼秦昭寧,他臉上的易容還沒有完全消去,“不要暴露身份。”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記住了。”秦昭寧深唿吸。


    溫清合上了眼睛。


    “溫清!”秦昭寧驚恐地叫道。


    ……溫清睜眼:“別喊,我在運氣。”


    “哦。”秦昭寧趕緊噤聲。


    他不想搭理這三個莽撞的獵戶。獵場的範圍分明已經標示,離他們非常之遠,什麽臭手能把箭射到這裏!


    這爛箭法!打什麽獵!


    跑走的中年獵戶駕著一輛板車迴來了。三人比劃著,夾著一點簡單的漢話,表示會為這意外負責。


    秦昭寧壓住心裏的憤怒,扶溫清在板車上躺了下來。


    治傷要緊。


    ……


    顧栩從樹枝上解下那結布條。


    布條在手上展開,黑色的料子,上麵沒有字。但上麵的山水暗紋是顧栩從俞家搶迴的那批料子才有的花樣,顧栩和顧越朝夕相處,不會忽略這些細節。


    是狐狸精留下的訊息。


    顧栩將手中收集的六個布條拚合起來,邊緣整齊,應當是用匕首劃開。他把這些零碎塞進懷中,縱馬奔馳。


    不多時,顧栩在一條隱蔽的小路前停了下來。


    轉過這棵巨大的楊樹,前方出現了一座被籬笆圍起來的村莊。村中多是帳篷,泥瓦房沒有幾間,村口的大門兩邊擺著兩個頭骨立柱燈。


    顧栩皺起眉毛。


    村口有三五成群站著聊天,見顧栩從村前小路而來,身上帶著長劍,臉色頓時有些警惕。


    “你是誰?”有人用西狄話問道。


    顧栩以西狄語答道:“我來找人。那人頭上有疤,很高,是漢人,身邊還跟著西胡人。”


    村民聽他會說西狄話,臉色疑惑,但放下了些警惕。幾個村民竊竊私語:“他是說前天來的那個叫石頭的嗎?”


    “聽著像。”


    “他在村裏?在哪兒?”顧栩臉上的神情一時有些控製不住,他翻身下馬,來到村民身前。


    “好像出去打獵了,一會兒應該就迴來。”村民嚇了一跳。


    “不是,他們和圖蒙剛迴,我看抓了一隻鹿。”


    “圖蒙?”顧栩問道。


    “就是村中間的泥瓦房。”村民答道。


    話音剛落,眼前的人就如一陣風進了村子。剩下黑色馬兒還在原地,也邁蹄跟了上去。


    顧栩大步向村中走去。


    泥瓦房太少,他輕易找到了村中心的那間。繞過紮實的籬笆,來到院門口,顧栩一眼就見斜靠著石磨看那西狄漢子剝皮的顧越。


    顧越似有所感,抬起頭來,門前氣喘籲籲的顧栩就撞進了他的視線。


    “……”


    兩人四目相對。


    “小栩!”顧越驚喜地叫他,“你真的……”


    話沒說完,顧栩已經上前,展臂將他緊緊抱入懷中。


    顧越僵在原地。


    手臂勒的很緊,胸膛緊緊相貼,交錯的頸側溫熱,脈搏湧動,從顧栩身上傳來清晰的心跳聲。


    顧越愣了很久,而後抬手,環住顧栩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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