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蘇氏蘇府。


    今日休沐,蘇牧英閑在家中。


    大房是蘇府現在的當家人,帶著二房三房與兩個未及冠的庶弟,一大家子人住在府中。蘇老太傅年事已高,早就辭官賦閑在家,安養天年。


    但其實這人年紀也不算太大,就是純躲懶,省得當今多生疑心,加快他們蘇家滅亡的速度。


    “相公。”孟夫人掀簾而入。


    蘇牧英從桌案上抬頭,“夫人何事?”


    “之前三弟說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孟夫人說道。


    “……你是說小妹的孩子。”蘇牧英的手一顫,一滴墨水從筆尖滴下,洇開在桌麵的公文上。


    “正是,隻是……”孟夫人欲言又止。


    “你說。這事還沒有告訴爹吧?”蘇牧英放下筆,攬著夫人到一邊坐下。


    孟夫人眉間有愁色:“還沒有。那孩子的確是叫做顧栩。可他認了一位養父,與養父形影不離,很是依賴的樣子。”


    “這是好事,他有人帶著,免得吃苦。”蘇牧英說道,“莫非……”


    “我托人查過,那人是附近村子裏有名的地痞無賴,這孩子小時候沒少受他打罵虐待。”孟夫人憂心忡忡,“可最近,這人不知為何轉了性子,不但對小栩殷勤起來,還不知從何處拿到了不菲的本錢,在本地做起了吃食生意。”


    “……一個無賴?做生意?”蘇牧英的眉頭擰在了一起。


    “我是覺著這事不同尋常。那吃食生意裏似乎還有京城金鴨坊的鹵味,若不是派去的人吃過,還不知道那人有這樣大的淵源。”


    “金鴨坊是什麽人的產業?”蘇牧英臉色沉了下來。


    “我今日來就是說這件事。”孟夫人道,“相公,你差人調查一番,看看這人究竟勾上了什麽勢力,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好,我立刻安排。”蘇牧英握了握夫人的手,“能確定那叫顧栩的孩子就是小妹的血脈嗎?”


    “我安排了從前在小妹院中灑掃伺候的丫頭同去,她說,那眉眼神情,像極了小妹。”孟夫人道,“恐怕有九成可能。”


    “其他還有什麽線索?”蘇牧英問。


    孟夫人剛要迴答,外麵有人叩門,隨即是小廝的聲音:“大老爺,外麵有人求見。”


    “什麽人?”蘇牧英皺眉。


    他們這樣的勳貴家庭,若要登門拜訪會提前幾日下拜帖進來,甚少有這樣直接登門的狀況。


    “他自稱是述遠居士,看不見臉。”小廝小心翼翼說道。


    “……我在水榭見他。”蘇牧英道。


    小廝退下了。


    蘇牧英與夫人對視一眼,在對方臉上看到了隱憂。


    ……


    水榭花廳。


    蘇牧英大步走進廳中。


    這廳四麵開闊臨水,池上有新綠荷葉,微風陣陣。


    一個身穿長袍的人正坐在廳中飲茶,身後站著一個侍衛模樣的人。


    見蘇牧英入內,長袍人立刻起身抱拳,向蘇牧英行平禮:“蘇大人,久未見麵了。”


    蘇牧英沒有迴禮,也沒有入座:“閣下既然來訪,卻為何不露真容?”


    長袍人揭下了兜帽。


    殷王。


    蘇牧英眼有驚色,但很快掩住。他很快按見親王之禮行禮:“下官見過殷王殿下。”


    “蘇大人不必多禮,請坐吧。”殷王麵上含笑,自如地在椅子上坐下,“本王喬裝而來,是有要事,卻不好暴露身份,免得被有心之人口舌。”


    “不知是何要事?”蘇牧英問道。


    “我便開門見山的說了。”殷王笑容儒雅溫和,蘇牧英臉色略緩。


    “殿下請講。”


    “近來我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說蘇老太傅的唯一外孫並未死在那場謀逆案中,而仍存活於世。”殷王道,“聞此流言,我卻想起我先前結識的一對父子。”


    “哦?”蘇牧英幾乎立刻明白了殷王的來意。


    “那對父子……巧得很,是養父子,那養子的模樣與當年蘇家小妹十分相似,簡直像到了親子的程度。”殷王笑著說,“我便因那流言調查了一番,發現這孩子似乎真是蘇老太傅的外孫,因而前來告知。”


    蘇牧英沒有立刻接話。


    殷王是個閑散王爺,從來對朝堂之事毫無興趣。他為人溫和有禮,禦下有方,又有山河閑情,可以說是當今聖上最為放心的人。


    但……


    “殿下,流言怎可當真?”蘇牧英笑,“雖說我們也抱有一絲幻想……但當年我親自帶人搜查了慎王府,已從中找到了那孩子的屍身。”


    殷王卻不接茬。


    他喝了一口茶水,神態還是放鬆自如:“蘇大人不必如此緊張。本王今日喬裝前來,就是不願此事傳揚出去,讓人以為我對蘇家的權勢有什麽眷戀。”


    他接著說:“流言方出之時,借那孩子的下落求蘇家權勢的人應當數不勝數吧?本王無此誌向,隻是覺得孩子可憐,當有個好的歸宿,迴歸血脈至親的懷抱才是。”


    蘇牧英沒有接茬,他還在思索。


    “我正巧與那養父有些淵源,若是你們願意,我可私下安排會麵,讓孩子認祖歸宗。”殷王道。


    “那養父是何許人?”蘇牧英問。


    “哈哈,這蘇大人放心。”殷王像是早就料到有此一問,“那不過是個貪慕錢財的農人,很好掌控,稍給些銀錢就能牢牢掌控。當然……”


    殷王垂目,像是有些心疼:“那人好賭,若不是我先前出手抑製,隻怕孩子也叫他賣進了奴籍。也因此,我急著前來報信,望蘇大人早日助他脫離苦海。”


    蘇牧英肩膀微僵。


    若隻有殷王一麵之詞,他不會相信。但孟夫人安排的人手已經查出,小栩的養父人品低劣,殷王此話,恐怕不是虛張聲勢。


    那孩子……


    “殷王殿下有什麽目的,不妨直說。”蘇牧英幹脆打直球試探。


    “蘇大人似乎還是不信任本王。”殷王也不生氣,仍舊笑著,“我沒有什麽目的,隻是看孩子可憐,不願他染上紛爭受人利用。”


    蘇牧英感到這話有些潛台詞在內。


    “因此……還望蘇家善待於他,莫輕易卷入權勢爭鬥中。否則一朝傾頹……”殷王淡淡地說道。


    蘇牧英聽出了威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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