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箜麵含微笑:“賜座。”


    屋內沒人,一旁卻早已擺好了兩把椅子。顧栩波瀾不驚地在其中一把坐下,俞為霜略有些緊張,但照顧栩行徑來,也坐了下去。


    秦昭箜是皇帝的長女,今年已近三十,氣質沉穩貴重,看著顧栩的臉好一會兒,才道。


    “先前接到你的傳信,我還不太相信。今日一見,果真是像。你像你的母親。”秦昭箜語帶悵然。


    “殿下,我母親為何而死?”顧栩很直白,他不與秦昭箜敘舊。


    俞為霜仍在驚訝中。這些事是她能聽的嗎?


    僅僅相識數日,顧栩就已經托付信任到此等程度?


    她清楚沒有人會為了自己一個毫無權柄、父親隻是末流京官的棄女下功夫做局。


    “我近年一直在調查此事,隻是進展微末。”秦昭箜道,“當年她出事時我不過是個孩童,她手下的兀門也一夜之間失去了聯係,各地的據點也相繼關閉,猶如人間蒸發一般。”


    “殿下猜測,是否與慎王有關?”顧栩問道。


    “這倒不會,據我母親說,慎王與你母親一向恩愛有加,怎會無端加害?加之當時還有了你。”秦昭箜說道。


    顧栩微微點頭。


    “我需要調閱當年的卷宗,但我京中尚無人手,還望殿下相助。”顧栩說道。


    “此事不難,隻需一個破口,便能得到當年密卷存放之所。”秦昭箜淡笑,“這破口就在眼下,隻是此人極為狡猾,口風緊實,又被皇帝的人嚴密監控,不能妄動。”


    “眼下?難不成在豫寧府中?”顧栩問道。


    “嗯。”秦昭箜點頭,“此人是大理寺一名不起眼的文書,實則是皇帝密旨保存密檔之人。若非他偶然被我的人察覺破綻,否則還真找不到他。”


    “我明白。”顧栩道。


    “我卻驚訝,你看來為人謹慎,怎麽今日帶著個人就往我觀中闖?”秦昭箜又笑,閑適地換了個姿勢。


    “我本還想著用個什麽借口從太清觀拐到清虛觀來,不曾想在路上遇到了這位。”顧栩看向俞為霜,俞為霜臉色平靜,已經過了乍然見到公主的驚訝失措。


    俞為霜站起來福身再禮。


    “偶遇?”秦昭箜似笑非笑地看他。


    “她可以信任。”顧栩說道。


    俞為霜意外地看顧栩。


    “為一個初識不久的人付出信任,可是危險的行徑。”秦昭箜也在暗中打量俞為霜,她見此女舉止得體,波瀾不驚,心裏已有些滿意了。


    “……”顧栩默了一下。


    “春心萌動更不是好事。”秦昭箜意有所指,漂亮的眼眸斜他一眼。


    “並非那等理由。”顧栩蹙眉,“大約是種直覺。”


    他轉向俞為霜,眼神靜靜地:“你值得信任,對麽?”


    俞為霜笑了:“當然。”


    他們果真是一路人。


    看到彼此的第一眼起,就認定對方值得信賴,將是未來路途上極為重要的夥伴。


    “不過你為何帶她入內見我?”秦昭箜問道。


    顧栩卻看俞為霜。


    眼神交匯的瞬間,俞為霜便意會,她徐徐說道:“緣由有二。”


    “說說。”秦昭箜真心欣賞她。


    “其一,顧栩公子乃是外男,以陪同我之名義入內,可排除閑言碎語。”俞為霜道:“其二。大約是想將我引薦於殿下。”


    俞為霜眉眼含笑:“您似乎需要一些女官。”


    秦昭箜點頭。


    “她很聰明,殿下一定用得上。”顧栩說道。


    秦昭箜卻收斂笑容,看向俞為霜。


    大公主梳著素淨的發髻,隻用兩根銀釵挽住,一半垂披身後。近三十的年紀,麵容細膩溫柔,充斥淡然高貴。


    她問:“你既聰慧,可知曉未來要走何等道路?”


    俞為霜靜默了一會兒。


    她在思索。


    不過很快,俞為霜的眼睛泛起一絲光亮。


    “我知曉。”她說道。


    “那你可知這路有多少艱險阻礙?”秦昭箜麵容威儀,沉聲問道。


    顧栩隻是靜坐在椅子上。他還有些瘦,不能很好的填占椅子的空間,但姿勢閑適隨意,好像完全沒有聽懂她們正打的什麽啞謎。


    “我知曉。”俞為霜再答。


    姑娘盈盈拜下,行了個君臣大禮:“臣女俞為霜,願意追隨殿下。”


    秦昭箜終於笑起來。


    她親自去扶。這個姑娘真的如顧栩信中所說,極為聰慧。她不需要任何提點,隻是與那眼眸對視的片刻,她就見到了她眼中關於未來的謀劃與信念。


    俞為霜也露出笑臉。


    她當然不會以為隻是這樣一見,殿下就會毫無芥蒂地啟用她。未來有的是考驗磋磨,但俞為霜毫不畏懼。


    顧栩靜靜地看著,沒對這一切做出任何表態。


    他伸出一隻手。


    “做什麽?”秦昭箜瞥他。


    “交換。”顧栩答道,“人我也給你帶來了,該給情報了吧?”


    “是我托你找的人不成?”秦昭箜玩笑道。至少此時,她還是很欣賞顧栩對她心思的揣測,這事就辦的十分不錯。


    被送來清虛觀的女子雖然出身顯赫,但胸有溝壑的太少,她數年也未曾選出幾個真正中用的來。畢竟鬥不過後宅陰私,也是因本身有所限製。


    “我已經叫人交給了你的暗衛,你可以走了。”秦昭箜揮手趕人。


    “多謝殿下。”顧栩拱手行禮。


    臨走前,他再道:“殿下若信任,可聯絡於我,我從兀門挑一些得用的人手來。”


    “此事再議。”秦昭箜說道。


    ……


    把俞為霜的行李和侍女都留在清虛觀,顧栩獨身一人跟著引路的坤道出了後山殿門,迴到清虛觀的正殿裏。


    顧越靠著椅背,唿唿大睡。


    顧栩沒讓人喊他,自己站在顧越麵前,凝視了許久。


    視線從顧越的衣領溜進去,因為姿勢別扭,衣擺被卷起一些,領口散亂翹起。


    顧栩頓了頓,伸手輕輕地捏住顧越的領襟。


    天熱了,沒必要穿的太厚,因此顧越上身隻有一層粗布衣裳。


    手指稍動,那露出小片皮膚的領口就大了些。


    顧栩屏住唿吸,慢慢下扯。


    正殿的四周很靜,夕陽的光斑投射在石板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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