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村。


    秦昭月養了半個多月的傷,終於得到了吾葉許可,可以下地走路了。


    他其實早就為打探消息偷跑出來,隻是吾葉似乎不知,隻抱怨他腿傷有所加劇,不應再亂來。


    秦昭月能走動的第一日,他就要求去最近的縣城。


    吾葉言道:“最近的縣城是素水縣,但離這小洛山有四十裏地。這還沒算牛車不好走的山路,上下折騰也有五裏地遠。你這腿隻是可以下地了又不是好了,安生歇著!瘸子怎麽幫我們兄妹報仇?”


    秦昭月隻得作罷。


    他把這小洛村逛了個遍,願意理他的人家裏是什麽情況都問了個遍。


    也正因如此,為著秦昭月奇怪的探問家庭情況行為,不少適齡姑娘都蠢蠢欲動。


    無他,秦昭月外形俊朗,氣質溫和,而且似乎是落難貴公子,這樣的人家,即使不能成功飛上枝頭變鳳凰,光那張臉也好看啊!


    “趙公子……”


    倒在地上的姑娘眼淚汪汪,精致的紗裙掀起一點,露出白嫩細膩的腳腕。


    秦昭月低頭看著她,心緒從沉思中拔了出來。


    到底是村子裏的姑娘,心思也不壞,尚有廉恥,隻是露一點腳腕來引他憐惜。也不會扯開衣裳大喊大叫強要他負責,連眼睛都還算幹淨純澈。


    他在京城見過比這髒的多的手段,無一不是被人指使,身家性命都抵在上頭,手段更層出不窮。


    隻穿著肚兜欲潛入府邸也就罷了,光是宴會上的酒水,他這些年林林總總,拿到正常酒水的次數竟然不足十分之一。公開指認腹中孩兒是他秦昭月的也有,找一群有的沒的證人來作證的也有。


    秦昭月看這姑娘,這麽低級普通的手段,還真是有點懷念。


    “小梅,你迴家去吧。”吾月淡淡地說。


    姑娘是秦昭月推倒在地的,吾月出現的也及時,沒給她半點攀扯的機會。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小梅恨恨地說,眼圈都紅了:“不就是仗著你有個學醫的哥哥你才能把趙公子留在你家!”


    “你快走吧。”吾月隻是皺著眉頭,勸說道,還把小梅落下的裝著肉餅的挎籃還給她。


    小梅抹了一把眼淚,哀怨地看了一眼秦昭月,爬起來跑開了。


    “第三個了,趙公子。”吾月無奈地搖頭,看向秦昭月:“我們小洛村總共就六個適齡待嫁的姑娘,就叫你勾走了一半。”


    她眼睛彎彎:“果真美人是禍害。”


    秦昭月噎住,第一次有人膽敢罵他是禍害。


    兩個人肩並肩往河邊走。


    “所以你……”秦昭月忽然很想問,她是何種心思,但話到一半又止住,沒說得出來。


    “我怎麽?”吾月看他。


    兩個人一陣沉默。


    “……你別亂想,我替你解圍是怕哪個姑娘不清醒,賴上了你。”吾月笑道,“到時候又要對我盤問一番,倒像是我算計你一般。”


    她微微噘著嘴,好像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如果是你算計,恐怕我真要中招了。”秦昭月也玩笑道。


    是不是玩笑呢?秦昭月心知肚明,他帶了一分試探的。


    就見吾月白皙的臉頰上忽然泛起一絲紅暈,那雙眼睛躲了起來,秦昭月看不見裏麵的情緒了。


    吾月隻留給他烏黑垂發間露出的、一點燒的粉紅的耳朵尖。


    秦昭月在這一刻承認,他的心被狠狠觸動了。


    “趙公子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


    半晌吾月才迴過頭來,眼睛依舊平和純澈,好像把悸動完全藏在了烏黑的眼瞳後麵,一丁點兒也不露。


    吾月不等秦昭月再說些什麽,加快腳步,跑進河邊的小院裏去了。


    秦昭月伸出去一半的手又放下。


    他以什麽身份開出那句玩笑的呢?


    也許是趙青月,也許是他秦昭月自己。


    但定然不是北秦的太子,不是皇帝的繼承人。


    他哪裏想過眼前的吾月穿上皇後鳳袍的模樣?他希望的、需求的,隻是小洛村的農女罷了。


    甚至不能沾上一點世家的影子,更不能有什麽家恨,秦昭月隻想要一個純粹的,在小洛村與哥哥相依為命的吾月而已。


    秦昭月,他自己明白嗎?


    秦昭月隻是笑了一下,也隨之走進了那間小院。


    難得寧靜的生活,難得暫時遠離了權力的旋渦。吾月又那樣……聰慧清醒,就讓他享受著吧。


    ……


    秦昭月在院子裏練劍。


    事已至此,他已經不再慌張。他從吾葉與村民的口中得知,半個多月前就有禁衛帶人在小洛山周邊一帶搜尋他的蹤跡,隻是小洛山很大,派出的幾隊人無功而返。


    秦昭月也因此確認,吾葉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吾葉沒有乍然聽聞外界尋找他的消息,就立刻把禁軍帶到他麵前,這舉動讓秦昭月很滿意,至少確認他不是一個隻有些小聰明的人。


    說是來了禁軍,實際是什麽牛鬼蛇神誰能知道?


    真的讓他們尋到這個小院來,恐怕就不是迎接太子迴宮的車駕,而是送命的刀。


    既然他皇帝老子已經知道了他失蹤的消息,那就索性把事情鬧得再大些,也好讓他父皇看一看這朝野之中究竟有多少盯著他龍椅的豺狼虎豹。


    而他秦昭月,拖得夠久,皇帝的氣在那些趁亂提議動儲的人身上發泄的差不多,他迴去就是失而複得之喜,而不會太追究他私自出走的事了。


    他拿著代替長劍的木棍,一招一式向下進行,隻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他耳力極好,忽然聽見原本靜謐的村子忙亂了起來,有雜亂的腳步聲往這邊跑來。


    “趙公子!”“趙公子!”


    院門被人大力推開,幾個表情慌亂的村裏青年擠進院子。


    “怎麽了?”秦昭月眉頭緊皺。


    他身上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看得幾個氣喘籲籲的青年呆愣一下,要往前湊過來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就站在門口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吾先生叫我們趕緊迴來傳話,拜托趙公子帶著吾月姑娘趕緊離開!”


    “對對,快走,那些人在路上,很快就要過來了!”幾個青年一臉的急色。


    “我兄長怎麽了!怎麽叫我們快走?!”廚屋的門簾一把掀開,吾月衝了出來,抓住最前麵青年的衣襟:“你們不是今天和他一起出去賣藥材嗎?”


    “是、是那個……”青年被吾月不同以往的模樣嚇住,結巴起來。


    吾月眼眶急的泛紅,連聲催促:“快說呀!”


    “就是年前那個周員外,他今日抓了吾先生說他上次吃的藥治死了人……”


    “吾月姑娘別問了,你快跑吧,他們要你抵換吾先生的命,吾先生讓你快離開!”落在後麵的青年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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