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講什麽啊?”韓若星眼神嘲弄,“你想英雄救美以身相許,也得看對方願不願意啊。”


    雖然她也是因為當初的救命之恩,一眼對顧景琰那張臉淪陷,但是當時的情況,她根本就沒有過多的想法,如果不是後來被喬旭升逼婚的時候,遇到了顧景琰,她想,那次車禍大概就是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了。


    宋家玉臉色不大好看,也是,畢竟十多年的愛戀,被誰說成一廂情願估計都不大好看。


    她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顧大哥是一個一旦認定一段關係,就會忠貞到底的人,以前那份忠貞是對你,可是現在,他不記得你了,你怎麽敢肯定,他不會對我心動呢?”


    “顧大哥蘇醒的那天,他其實大部分事情都不記得,但是他一眼就認出了我,人會在自己最仿徨無助的時候,依賴上自己蘇醒後第一眼看見的人,依賴久了,誰知道會不會變成依戀呢?”


    韓若星觀察著她的表情,不錯過她分毫細微的表現,“你的意思是,他會愛上你?”


    宋家玉卻不再往下說,隻是勾了勾唇角,淡淡道,“莫大哥還在樓下等著你,你不去送送他嗎?”


    說罷轉身離開。


    韓若星皺著眉盯著她的背影,想著她剛剛說的那番話,心裏納悶,宋家玉這一次,怎麽這麽自信?


    她收拾了一番,還是下樓準備去送莫明軒。


    莫明軒在和宋萬千下象棋。


    兩人交鋒的時候很認真,就連韓若星出現了都沒有察覺。


    她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莫明軒是真的很會拿捏人心。


    老父親很喜歡玩圍棋,但是棋藝嘛實在是不怎麽樣,但是他這個人像她,屬於又菜又愛玩,自尊心還極強那種。


    簡單來講就是,贏了他,他不高興,覺得自己技術差;讓他,他更不高興,覺得對方瞧不起他。


    韓若星跟他玩了兩次,就不願意再跟他玩,每次都找借口開溜。


    顧景琰倒是會來事兒,總是讓著他,但是這份謙讓也沒能換得宋萬千的開心。


    被讓,不恰好說明技不如人嗎?她那和她一樣死要麵子的老父親,當然不願意承認,於是對著顧景琰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


    莫明軒卻沒有讓他,不,準確來說,他讓得讓人根本看不出來。


    韓若星多年在顧景琰身邊觀棋的經驗,莫明軒已經有好幾次的贏麵了,但他始終維持著,你來我往的局麵,玩到最後,竟生生打了個平局。


    宋萬千洋洋得意,“明軒,你技術一般般啊。”


    莫明軒笑道,“許久不玩了,有些不太熟練。”


    “不過能跟我打成平手,也還不錯。”


    韓若星……


    老爹啊,別吹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莫明軒非常虛心道,“宋叔叔玩得這麽好,有什麽技巧要領嗎?”


    “嗐,這東西就是玩得多了,自然就是熟能生巧,”宋萬千一臉興致道,“不過我還確實研究了一番怎麽破一些局。”


    莫明軒一本正經道,“願聞其詳,我對這個也很感興趣。”


    宋萬千剛要慷慨激昂一番,韓若星便出聲道,“爸,明軒下午還有事,您別耽擱他時間了。”


    “這麽著急就要走啊?”宋萬千有點遺憾,難得“棋逢對手”,他還想“較量”一番呢。


    莫明軒點頭,“律所還有事情。”


    說著頓了頓又道,“宋叔叔,我有個朋友開茶社的,那邊很多人下棋,您要是感興趣,迴頭我帶您看看去。”


    宋萬千剛想應下,又想到自己那薛定諤的棋藝,怕丟臉,咳了一聲道,“下棋得要清淨一些的地方,我還是喜歡在家裏,你什麽時候有空,再陪我來玩兩把。”


    莫明軒說,“後天吧,後天下午沒什麽事。”


    宋萬千非常高興,“那就後天!到時候記得來啊,對了,明軒,你喜歡吃什麽菜,你跟若星說一聲,下迴來我就心裏有數要準備什麽了。”


    莫明軒點頭,“好。”


    於是下次登門拜訪的時間,迅速就敲定了。


    韓若星隱隱有種,莫明軒在曲線救國的感覺——先攻略她的家人,進而一步步攻略她。


    韓若星頭疼得很,送莫明軒離開的短短一段路,就一直長籲短歎。


    莫明軒便問她怎麽了。


    韓若星欲言又止,最後來了句,“明軒,你覺得我爸怎麽樣?”


    莫明軒一怔,沒想到她會問這麽個問題。


    想了想,便說,“宋叔叔為人和善,不拘小節,說話幽默,對晚輩關切,是個很好的長輩。”


    韓若星問道,“你要不要認我爸當幹爹啊?”


    莫明軒……


    韓若星問出口就後悔了。


    莫明軒太聰明了,這話問出口,他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


    昨天她還跟他說,顧景琰要是想不起來,願意跟他試試,今天直接把人變成自己的幹哥哥,意思還不明顯嗎?


    果然,莫明軒的笑容淡了下來,眼神也變得灰敗。


    他喉結微微滑動,良久才問,“若星,我讓你討厭了嗎?”


    韓若星心說,不是討厭,是困擾。


    但是對著莫明軒包含深情的眼神,韓若星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我他媽真該死啊。


    這要是蔣明啟,她一腳就給人踹出去了。


    可是莫明軒……他有病啊。


    她在拒絕的時候,還得想著把傷害降到最低。


    “我……”韓若星張了張嘴,絞盡腦汁把話圓了迴來,“我就是覺得你們倆挺投緣的,隨便問問,你不喜歡就算了。”


    莫明軒垂著眼,韓若星忽然發現,他的眼睫毛真的很長,低垂的時候都能在眼下投出一道陰影。


    韓若星隱隱知道自己為什麽總是對莫明軒有一份不忍,因為不管什麽事情,他總是第一時間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思維。


    她就不一樣,比如打麻將輸了。


    她會懷疑今天坐的位置風向不好,今天天氣不好,今天心情不好,今天運氣不好,唯獨不會懷疑自己的打牌技術有問題。


    嗯……或許這個例子不太合適,但是一般人出錯的時候都是推卸責任,而莫明軒總是第一時間攬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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