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昌城之前經過鄧忠的經營原本就堪稱堅固,這兩年尹子奇又對其加以改進,如今說是固若金湯也不過分,討逆軍兵臨城下之後試著打了兩次,結果非但無功而返,並且損失慘重,林雲飛一想反正如今襄州孤立無援,朝廷也沒規定自己多久必須拿下,幹脆就來了個圍而不打,慢慢想辦法。

    可雖然如此,總這麽僵持著也不是事,故此眾將都在琢磨破城之法,這天大夥議事的時候田承恩帶著吳東來祖孫來了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方案。

    “水淹襄城?”林雲飛等人一聽此事也是頗為驚訝.

    “不錯,吳老師跟我都實地看過了,襄昌城西是襄水,城東是碧河,眼看雨季就要到了,最近這兩條河都是水位猛漲,如果我們挖開這條河,足以水淹襄城,到時何愁敵軍不破?”田承恩說到這裏不禁滿臉得意,似乎拿下襄昌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一樣。

    林雲飛在這方麵比較慎重,看了看地圖又扭頭問吳東來:“吳老,這事您覺得可行?”

    吳東來一來年高名重,加上這位脾氣又怪,故此大夥平時都捧著他說話,就連身為主帥的林雲飛也尊稱他一聲吳老。

    此時隻見吳東來一陣冷笑:“不行,我們也不會來找大將軍你啊,隻要能給我們一萬人,不出十天保證可以完工!”

    大夥知道吳東來這人雖然脾氣差,但還真沒放過空話,他說十天之內完工就一定要做到,一時間眾將是議論紛紛,林雲飛此時也陷入了思索,一萬人對他不是什麽問題,畢竟如今軍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十天他也等得起,不過林雲飛總覺得這法子有什麽問題,抬頭一看眾將中唯獨羅天寶麵露憂色,他不禁問道:‘天寶你對這事怎麽看?’

    頓時在場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羅天寶身上,大夥都知道林雲飛最信任的就是這個獨生子,後者幾乎可以決定討逆軍的戰略,一時間大夥都等著他的意見。

    羅天寶性格隨和,一般說話都挺客氣,可這迴態度卻比較堅決:“父帥,我不太讚同這麽做?”

    “為何?”林雲飛問道。

    “水火無情,尹子奇他們該死,城裏的百姓無辜,這一水淹襄昌,不知道多少人得家破人亡,如今我們好歹也是官軍,就說不能拯救萬民,也不能做這種缺德事啊。”

    林雲飛聞聽不禁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兒子所說不無道理,眾將裏也有不少人小聲附和,田承恩見狀不禁說道:“少帥你宅心仁厚是好事,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就說是官軍他們打那麽多仗敢說就沒有連累無辜?在場都是戰場上爬出來的,誰不明白這個啊?再說隻要能幹掉尹子奇他們,也算為襄州百姓除害,這點犧牲想必也沒人計較。”

    “田兄您這話似是而非,是,打仗沒有不連累無辜的,這我也承認,但有心跟無心這是兩迴事,如今是咱們明知會連累無辜還非得這麽幹,要是如今田兄你是襄昌城裏的百姓,別人視你的性命如草芥你樂意嗎?”

    田承恩被羅天寶這麽一頓搶白也是一愣,要換做別人,以田承恩的脾氣早翻臉了,不過羅天寶畢竟是少帥,他得也不敢輕易得罪,當時隻得壓著火說道:“好,就算少帥您說得有理,那如今襄昌久攻不下,不讓水淹您又有什麽辦法?”

    “辦法總還是會有的,反正如今又沒有人催咱們,大夥慢慢想主意也就是了,何必非使這種手段呢?”

    林雲飛一來向著兒子,二來也覺得眼下這局麵用水淹確實有點過了,當即說道:“天寶所言也不無道理,反正攻打襄昌也不著急在這幾天,水攻這方子暫且留著,將來咱們再看吧。”

    田承恩等人一聽林雲飛都拍板了,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麽,這事就這麽擱置了起來,之後張孝全到羅天寶營帳串門,也不禁說道:“兄弟你宅心仁厚,這點當哥哥的也讚成,不過慈不掌兵,有時心腸太好是要留禍害的。”

    羅天寶聞聽一笑:“大哥你說的道理我都懂,我帶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我覺得眼下還沒有到非這麽做的地步,能不殃及無辜咱們還得盡力避免不是?”

    “這話也對...”張孝全說到這裏似乎想到什麽,是低頭沉思,羅天寶跟他相處非止一日,當時就看出來了。

    “大哥,您是不是有什麽攻城的辦法?”

    “有是有,不過行不行得通,我不敢保證。”

    “那先說來聽聽。”

    當下張孝全把自己的主意一說,羅天寶也不禁眉頭一皺:“這法子能行嗎?”

    “所以我也不敢打保票啊。”

    “反正如今圍城是圍著,咱倆去找我爹說說,試試也未嚐不可。”

    就這樣二人又商量了一下便去找林雲飛提議。

    再說城內,這天尹子奇正在辦公,有個副將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大帥,城內這兩天有些異動。”

    “哦,怎麽說?”尹子奇聞聽眉頭一皺,眼下他最擔心地就是城內人心不穩。

    當時副將便將一張絲絹遞給了尹子奇,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尹子奇接過一看不禁眉頭一皺,原來這是份以討逆軍方麵口吻寫的公告,說明了討逆軍原本想發動水攻,但念及城內百姓無辜,所以暫時擱置了這個計劃,如果城中軍民不想受牽連就裏應外合配合討逆軍攻城,否則到時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一派胡言,這明擺就是想動搖人心!”尹子奇看罷,氣憤地把絲絹往桌上一拍。

    那個前來報信的副將見狀趕忙說道:“大帥所言極是,可咱們明白,軍中有些弟兄以及城中百姓不明白,這些公告被討逆軍用箭枝以及風箏大批送入城內,如今街談巷議都在談論這些,據屬下所知不少人是真動了裏應外合的心思。”

    “他們敢?傳我的命令,從今天起誰發現這些公告必須一律上交,膽敢有私藏者一經發現一律問斬,膽敢有聚眾議論此事,動搖人心者一經查實也是同罪,收繳來的這些公告統統焚毀,一件不留!”

    副將聞聽不禁麵露難色:“大帥,這全都問斬會不會處罰太重了點?”

    “廢話,眼下是什麽局麵?不用重刑不足以安定人心,速速去辦!”

    副將一看主帥都這麽說了,無奈之下隻得下去傳令,起初大夥雖然覺得這規定太過嚴苛,也沒說什麽,畢竟戰爭時期,可後來事情漸漸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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