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我能夠理解的意思,大概就是昨天晚上唱歌的那位不是現在的這五個客人中的任何一個,但他跟這五位客人之間,必定有著某種聯係。

    這種聯係就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但馬空群卻不一定會告訴我的。

    他皺著眉頭,眉宇間盡是糾結,我等著他的答複,他卻最終道:“鈴兒,你在江南還有一個遠方的叔叔,爹爹有許多年沒有見過他了,你明天就帶上小虎子,去替爹看看他吧。”

    他這是要我避開?

    我來的這半個月,我從沒有見過馬空群向什麽屈服過,他這次麵臨的敵人,究竟有多厲害?

    也許再加上一個我,也未必有勝算的。

    馬空群閉上眼睛,幽幽道:“去吧,收拾一下東西,明天早點走。”

    他看起來心意已決,我對自己有自知之明,既然很可能對付不了,那我留在這裏也是累贅。我依依不舍地站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隻是我想,我真的能夠離開邊城嗎?

    我迴房收拾了一下金銀細軟連帶兩套男裝,眼下天氣不冷,要帶的東西不多,一個小包袱足矣。想到明天要和我一起上路的小虎子,我不知道怎麽對付這麽小的孩子,明天再說好了。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抱起熟睡的小虎子,坐上馬車出了萬馬堂。

    馬車裏鋪著軟褥和被子,小虎子睡得依舊香甜。等到了萬馬堂外的荒原上,他才醒來,“咦”了一聲:“姐姐,我們這是去哪裏?”

    我道:“爹爹要我們去江南探親,可能很久才會迴來。”

    出乎我的意料,小虎子隻是“哦”了一聲,沒什麽太激烈的反應,然後他又爬過來,躺在我腿上睡著了。

    他的反應單純得簡直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也或許他其實很敏感,明白自己和馬芳鈴這個姐姐最親,隻要有她在,他就不害怕了。

    我掀開簾子,想吩咐趕車的馬師慢一點兒,讓小虎子能好好睡上一覺。但我的手剛剛掀開那道簾,我就看到搖搖晃晃的車廂外,車夫的頭已經沒了,隻剩一個脖子靜坐在車外。

    與此同時,車頂上傳來微微的令人牙酸的聲響,我一手抱住小虎子,一手把住車廂的門框,從裏麵猛地躍了出來——在我出去的那一瞬間,一把寒光閃閃的劍從馬車頂刺了下來,若我遲了一刻,那把劍就會刺穿我的頭顱。

    現在我不僅看到了車裏的景象,也看到了車外的景象。

    護送我們的十幾個馬師,已經全部隻剩下沒了頭的屍體,沒有了趕馬的人,馬兒也像瞎了似的,朝著不遠處一處懸崖而去。

    這一幕既怪異又荒誕,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我就知道不會這麽太平的。

    隻是刺客呢?

    四下裏除了這屍體趕著的車隊,空無一人,唯有大漠的風聲獵獵。

    小虎子早已醒了,緊緊地抱住我,埋在我懷裏哭。

    我現在已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他,我右手袖中滑出一把短劍,謹慎地用目光在四周巡視。

    在哪裏?

    在我想明白的那一刻,一道沙塵猛然在我腳邊暴起,一個白衣人影從地下衝了上來,頃刻之間便朝我和懷中的孩子攻出十幾招狠毒的殺招。

    他顯然瞄準了我的弱點,我若隻顧著自己,勉勉強強可以擋得住他的攻擊,但我現在懷裏還有一個孩子,若我躲了,小虎子必死無疑。

    隻是一瞬間,我就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將小虎子往身後一讓,閃過他幾招攻擊,不退反進,一劍就朝他胸口刺去。

    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我練劍加上前世已有幾十年,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

    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臉。

    雲在天。

    他的身影就像清晨湖麵濃霧水煙上的白鶴,輕盈地振翅而去,身影如幻,並沒有費多少力就將我這一劍躲開。

    他臉上露出冷而惡毒的笑來,似乎在等著我驚訝的樣子,然而我早已覺得他有嫌疑了,我手腕一翻,手中的劍便陡然變換了一個角度,劍尖直刺向他的咽喉。

    我是速度不如他,力道也不如他。

    但並不意味著我一定就打不過他。

    常在江湖混,若說武功高的一定能殺死武功低的人,那是笑話。

    生死搏鬥本就是瞬息萬變的事情。

    然而就在劍尖刺破了他的咽喉,我幾乎已能看到他血的顏色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芳鈴,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與此同時,我的劍也被挑開,遠遠地掉落一旁。

    花滿天持劍站在不遠處,手中的劍並未□□,他外號“一劍飛花”,其實並不是隻指他劍術高,他的暗器也極好。

    能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救下了雲在天。

    花滿天皺著眉走過來:“你怎麽和你雲叔叔動起了手?”

    我隻想後退。

    這兩個人是一夥的。

    看到我的戒備的表情,花滿天似乎也懶得裝了,笑道:“怎麽不說話,是受傷了麽?”

    他右手的袖子輕輕地動著,像是在等我有所動作,就要再次出手。

    我低下脖子道:“兩位叔叔,你們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我隻希望你們放過小虎子。”

    花滿天沉默了一瞬,而後長長地歎了口氣:“芳鈴,你難道你爹沒教過你,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他頓了頓,又露出冷冷的譏諷笑容:“不過他自己都沒把白天羽的後人殺幹淨。”

    他又看著我道:“芳鈴,若有下輩子,你可一定不要生在萬馬堂,一入萬馬堂,再難迴故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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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落,振袖出劍朝我刺來,這一劍的速度極快,顯然根本沒打算給我留反擊的餘地。

    雲在天也動了腳步,朝我走近,不讓我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我抓著小虎子的手一瞬間收緊,若我現在用盡力氣,還能把他擲出攻擊的範圍,我再以命相博,也許可以給他逃命的機會。

    也許沒有。

    這一劍也許就是花滿天最快的劍,他號稱“一劍飛花”,這一劍裏,也不知有他多少年的苦練!

    就在我差不多以為完了的時候,我幾乎沒有看清楚,花滿天的劍已經堪堪在我身前停住了,我看到他凝固的神情,還有他脖子上插著的,那把小小的飛刀。

    飛刀?

    雲在天看著倒下的花滿天,臉上的表情既是驚恐,又仿佛是崩潰,他瞪大了眼睛,幾乎語不成句:“小、小李……”

    小李飛刀。

    而後他看也沒有看我,後退了幾步,一轉身摔在地上,爬起來就要繼續跑。

    但他沒能跑成。

    葉開就站在他麵前,臉上平時慣掛著的微笑已然沒有了,雲在天瞪著他道:“你,你難道是……”

    葉開走過他身邊,輕聲開口道:“從此以後,若再讓我聽到‘煙中飛鶴’的名號出現在江湖上,我就讓你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雲在天渾身都僵住了,葉開越過他,朝我走來,他這才動了一下,倉皇地奔逃而去。

    我的目光從花滿天咽喉上的飛刀上收迴,挪到了葉開的臉上:“你是李探花的……”

    我不知道現在是李尋歡退隱江湖後多久,我既然來這裏這麽久都沒有聽過別人提起李尋歡,那應該很久了,於是我道:“孫子?”

    葉開的臉上這才終於有了平時的微笑,他搖頭道:“我想他更願意把我當做一個朋友。”

    他走到我身邊來,輕鬆寫意的神情仿佛剛剛的刺殺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我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葉開自得道:“我是條修煉九千年的狐狸,今日掐指一算,大小姐有難,特地下凡來也。”

    我失笑,先前我總嫌棄他,但現在看來,他也許就隻是自戀了一些。我將懷裏的小虎子放下來,這小孩鬼精,一下來就撲到葉開懷裏求安慰。

    葉開拍拍他後腦勺,眼睛卻看向我,仿佛誠摯地在問我,要不要也來被他安慰一下。

    他就差把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我別過頭去又笑,葉開歎了口氣,仿佛很失落:“我送你們迴萬馬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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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敏了,這兩天要去醫院看看,更新會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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