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正對那老者道:“蘇少英的確是死在西門吹雪手裏,可是他……”

    獨孤一鶴冷冷道:“可他是我的徒弟,並不為青衣樓賣命。”

    陸小鳳這下更不知該說什麽好,我走過去,陸小鳳看到我,欲言又止。

    我先是對著閻鐵珊的靈位拜了拜,又把香遞給獨孤一鶴:“嚴將軍不拜一拜他麽?”

    獨孤一鶴看著我,不怒而威:“你是誰?”

    我道:“我是上官丹鳳,大金鵬王的獨女。”

    獨孤一鶴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接過香,眼中神情不明,我道:“西門吹雪雖殺了蘇少英,可他救了我的命。”

    大金鵬王是他昔日的主子,我這個公主自然也算半個的。獨孤一鶴冷笑了一下:“公主欠他的恩,是公主自己的事情。您若想問我要那數十萬的財富,我眼睛也不會眨一下的。可若要我放棄報仇,這不可能。”

    他看著閻鐵珊的靈牌道:“他老了,我也老了……他沒有後代,我好歹還能有幾個徒弟。”

    他的眼睛裏露出一種很悲哀的神情,這一刻的嚴獨鶴才讓人忽略了他的威嚴,將他當做一個痛失愛徒的老人。

    我歎氣道:“我不求嚴將軍能放棄和西門吹雪決戰,我隻想問嚴將軍,除了蘇少英的仇之外,另一個人的仇你報不報?”

    獨孤一鶴道:“是誰?”

    我道:“我的父親,大金鵬王。”

    一旁的陸小鳳和花滿樓都訝異地看著我,獨孤一鶴道:“他怎麽了?”

    我道:“飛燕連我這個堂姐都已殺了,我父王難道能逃過麽?我早該想到的。”

    我在心裏默念我是亡國公主,我身體虛弱,我親爹剛被堂妹殺了,臉上的悲傷之意更濃,我拿著西門吹雪的帕子轉頭拭了下不存在的眼淚:“我不知嚴將軍是否還記得昔日主臣之情,可殺父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我一定要殺了青衣樓的樓主。”

    獨孤一鶴緊握著劍柄,方才他的臉色隻是冷,現在已經滿溢著憤怒,問我:“青衣樓的樓主是誰?”

    我不說話。

    獨孤一鶴緊緊地盯著我:“你一定知道他是誰,為何不告訴我?”

    風有些冷,我將帕子收迴袖中,聲音弱得仿佛風一吹就散:“皇叔上官謹早已過世,閻總管也不在了,若你也死了,最後得利的人會是誰呢?將軍真的猜不到嗎?”

    獨孤一鶴走了,陸小鳳與花滿樓也走了。

    峨眉四秀中的葉秀珠和石秀雲被留下來,順便照顧我。

    她們一個去廚房負責我的藥,一個就跟在我身邊,算是完成了師父留下的任務。但我哪裏能坐得住,我道我要去看上官飛燕的屍體,她們也沒理由攔我。

    畢竟最大的敵人已經交由獨孤一鶴和陸花二人去對付了,還會有誰惦記我這個亡國公主。

    上官飛燕的屍體就在最近的義莊,我先是去了棺材鋪,用我剩下所有的錢給她買了一副棺木,然後托人拉到義莊給她收屍。

    峨眉那兩秀陪著我一起去,隻是年紀最小的石秀雲不敢見死人,留在了義莊外等,陪著我的是葉秀珠。

    義莊的看守揭開白布,我便看到了一張美麗脫俗,卻瞪大眼睛,青白的死人臉,脖頸上還有一道細細的血跡。

    見到這屍體的那一刻,我仿佛能感覺到身體裏什麽東西消散了。

    也許是上官丹鳳殘留的恨意。

    她走了,這身體就徹底是我的了。看守將屍體放進棺材裏,忽然間他的動作頓住了,一雙眼睛就像上官飛燕那樣,死死地睜著。

    我離得他不遠,看到他胸膛裏冒出一截劍尖來,沾著新鮮的血液。

    他背後的人一把將劍拔出來,我失聲道:“葉姑娘,你……”

    葉秀珠那張俏麗可愛的臉,不知何時已變作了陰毒的冷笑:“你不止害死了天青,還讓他枉受青衣樓主的汙名而死,我要你付出代價!”

    什麽?葉秀珠和霍天青有一腿?

    她一劍就朝我刺過來,那招式既有劍的輕靈,又有刀的猛烈,想必正是獨孤一鶴創出的刀劍雙殺絕技。我身體此時正孱弱,避開她第一招,第二招卻怎麽也躲不過了。

    就在這個關頭,我聽見石秀雲的聲音:“二師姐!你在做什麽?!”

    乘這個時機,我拔出了袖中的匕首,原身上官丹鳳也是習武的,隻是不若上官飛燕功夫好而已,我被埋在土裏時,這把匕首也幫助我脫出重圍。

    我架住葉秀珠朝我砍來的第二劍,上前一步,匕首擊在她的劍柄上,正是連城劍法中的去劍式。

    隻不過威力不夠,若是我練好了內功,這一擊足夠讓她三天之內都拿不起劍來。

    葉秀珠的劍掉落在地上,人是吃驚,反應卻不慢,一掌就朝我胸口打來。

    我剛剛那一招差不多已是我全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擊來的手掌,就在此時石秀雲終於趕到,她擋在我身前,本以為葉秀珠會收手,誰料就在那一刻,葉秀珠眼神一變,一掌擊在她胸口。

    我被這變故弄得一時沒有迴過神來,石秀雲倒在我身上,不可置信道:“二師姐……你……”

    然而她後麵的話還沒出口,劍已刺進了她的身體。

    葉秀珠流著眼淚道:“你為何要擋著我報仇?!”

    石秀雲甚至沒來得及再說一句話就斷了氣,葉秀珠將劍抽出來意欲再刺向我,我道:“嚴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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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秀珠的動作頓了一頓,我轉頭就往外跑,身後的疾風唿嘯而至,不用想一定是葉秀珠,我剛跨出門欄,一道掌力就朝我背心打來,正當我以為必死無疑時,一個人卻將我拉到了一邊,一掌對上葉秀珠。

    我撲到他懷裏,隻覺得胸口血氣上湧,險些一口血吐出來。救我的人是陸小鳳,他沒有下殺手,被葉秀珠給逃了。

    “幸虧我來得早。”陸小鳳後怕地嘀咕了一句,我伏在他懷裏,腿軟頭昏,根本動不了,陸小鳳尷尬道:“公主……不,上官姑娘。”

    我反而用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才維持住自己不倒下去,我頭上冷汗都出來了,幾乎是用氣聲道:“你怕什麽?我這次不會打你的。”

    他似乎聽出我聲音的虛弱,低頭看了我一眼,我道:“葉秀珠和霍天青有私情,獨孤掌門應該就是她引來的,她剛剛殺了石秀雲,還想殺了我。”

    陸小鳳臉色嚴肅,點點頭,問我:“你還好嗎?”

    我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道:“不好。”

    陸小鳳看了一眼石秀雲的屍體,低歎了一聲,一手攔膝將我橫抱了起來。

    “我本來是想問問你,該怎麽安排雪兒那個丫頭。”陸小鳳一邊抱著我,運起輕功,朝著不知哪個方向跑去,一邊給我解釋:“我們和獨孤掌門到了霍休的小樓,他果然就是青衣樓的樓主……不僅如此,還綁架了朱停和他老婆為他賣命,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得逞。“

    我在他懷裏幾乎都要昏睡過去,事實上上官飛燕已死,葉秀珠也掀不起什麽風浪,我也不想再管其他的了,我幹脆就任由自己睡去。

    我迷迷糊糊醒來時,看到的是青色的床帳和紅色的帷幔,四下裏靜悄悄的,我撐著手臂起來,發現自己身上除了被子外,還有一件大紅的披風。

    我穿上鞋下床,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雖然再怎麽弄,我的臉色也是蒼白得像鬼一樣。我打開房門,這似乎是一家客棧的後院,我看到院中坐著西門吹雪,他身邊站著一位姑娘,正是峨眉四秀裏的孫……孫秀晶?

    她們幾個不僅名字相似,長得也是一樣漂亮,我短時間內一下子記不住。她紅著眼眶,拿劍指著西門吹雪道:“你為什麽不拔劍?!”

    她是來為蘇少英報仇的?

    我離得他們有些遠,西門吹雪又是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和動作,忍不住為那孫姑娘提了一口氣,她師父都還沒動手,她怎麽一個人跑來找西門吹雪。

    不過西門吹雪沒有動,甚至連一句冷話都沒有。

    我覺得有些奇怪,當我看到孫姑娘臉上的神情時,忽然就明白了西門吹雪為什麽沒有反應——那位姑娘雖然拿劍指著他,眼裏卻藏著掩飾不住的愛慕和痛苦。

    峨眉四秀中的馬秀真走了過來,她的眼眶也是紅的,站到了孫秀晶和西門吹雪之間,攔住了她的劍:“西門莊主,這個仇我們一定會報的。”

    她拉著孫秀晶轉身就走,然後就看到了我,她美麗的臉上忽然湧起了冷笑來:“丹鳳公主?”

    我向她微微點頭,以示禮貌。

    馬秀真道:“你說你要為大金鵬王複仇,是嗎?”

    我道:“是。”

    馬秀真看著我的臉,諷道:“你應已知道霍休被我師父殺了,我們對付那些殺手的時候,你在哪裏?你既說要報仇,那你自己為何不去呢?”

    我抿著唇不說話,馬秀真聲音更冷:“我還要問你,秀珠明明要殺的是你,為什麽死的卻是秀雲?!”

    我道:“石姑娘的確是為了救我,才……”

    馬秀真打斷了我的話:“我聽說上官飛燕不僅會下毒,暗器功夫也出類拔萃,你作為她的姐姐,一點本事都沒有學到麽?”

    我心中歎氣,這種情況,我怎麽也反駁不得的,馬秀真見我不說話,猛然將手中的劍拔了出來,指著我:“你敢不敢與我一戰?”

    我搖搖頭。

    馬秀真臉上冷笑更甚:“你堂堂一國公主,連對敵的勇氣都沒有麽?”

    她話音落就向我刺了過來,然而劍還沒走到一半,就被一個茶杯打歪了去。

    “挾怨淩人,劍氣不正。”西門吹雪淡淡道了一句,馬秀真臉都氣紅了:“你!”

    西門吹雪道:“你們與我有仇,卻不該與她有仇。”他抬眼朝馬秀真看了一眼:“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她已不能再用武了麽?”

    就在此時,獨孤一鶴負著手走了過來,聲音威嚴:“秀真,住手。”

    馬秀真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終究還是退到了一邊去,獨孤一鶴朝我走來,在離我還有幾步的時候,他向我彎下腰來,算是一禮:“公主。”

    我側身避開:“獨孤掌門,從今以後,不再有什麽公主了。”

    獨孤一鶴歎了一聲,我看到他眼底也閃動著懷念的神情,他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隨我來。”

    獨孤一鶴要找我做什麽,我是猜得到的,他把我帶到了我剛剛的房間裏,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道這是他當初帶走的那部分寶藏,數十萬的金玉珠寶。他當年為了創立峨眉派花去了一半,現下還有另一半,加上多年來的經營累積,大概有原來的七八分左右。

    “霍休的錢財經營得極為隱秘,若非他本人簽字畫押,誰也取不出來。”他又從袖子裏掏出另外一個錦盒:“閻鐵珊的那一份,雖然他當時創業時也用去了一部分,但後來也已經補齊了,一直存在花家的錢莊裏,由花家幾位公子保管著,這些……都是您的。”

    我看著眼前的各種票據,富可敵國的財富,獨孤一鶴敢把它們拿到我麵前來,倒是讓我對他這個小鳳凰傳奇裏的高級炮灰有了新的印象。

    我看著這些東西,搖了搖頭,不管有多少錢,我都不覺得動心。獨孤一鶴不解我的意思,我道:“這些東西我是不會要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了有什麽用呢?”

    獨孤一鶴那張很少有表情的臉上露出驚異之色,我道:“你的那一份拿迴去,峨眉派此次遭受重創,不能沒有底子。而且,我將雪兒托給你,我……我時日無多,照顧不了她,你答應我,將她視如己出。”

    獨孤一鶴沉默著,而後點了點頭,將自己那一個錦盒收了迴去。

    我道:“嚴總管的這一個,既然在花家的幾位公子手裏頭,那我便取其中的一份留給雪兒,將來作她的嫁妝,其他的,聽說北邊幾個省鬧春旱,送去賑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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