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醜!”她氣得舌頭都在打結:“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麽醜的人!”


    這話對於周靳晏來說,顯然是連半分的殺傷力都沒有。


    少年嗤笑了聲,很是早熟的神態,他那雙鳳眼狹長幽深,像是裝進了深海的水,讓人不去觸碰,就覺得有冰凍的冷意。


    周靳晏眉眼間是化不開的戾氣,他說:“拿上你的東西滾出我家,我不想看見你!”


    唐瑛當時並不知道兩家的關係,對於周靳晏的惡意,除了不知所措,更多的其實是委屈。


    她一直在哭,哭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件事情的結果當然就是鬧到了大人那裏,周觀鶴將周靳晏狠狠的打了一頓,讓他向自己的道歉。


    唐瑛一點都不稀罕他的道歉,可是卻莫名的想要看他服軟。


    他不是說自己醜嗎?他有什麽資格說自己醜!爸爸媽媽都說了,自己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


    “我讓你給唐瑛妹妹道歉!”周觀鶴低吼。


    胳膊擰不過大腿,一直都是這麽個道理。


    唐瑛如願以償的聽見了周靳晏的道歉,後者被打的皮開肉綻,道歉也聽不出半分歉意,但好歹‘對不起’這三個字算是字正腔圓。


    小唐瑛滿意的縮在了父親的懷中,驕傲的仰著臉。


    這個梁子就此結下,而周靳晏的性情隨著長大,卻變得越來越不服管。


    少年人驕傲到不可一世,又會把什麽放在眼中?


    他隨心所欲,愛自己愛的,恨自己恨的,將一切世俗的框架全部打破。


    那是周靳晏的16歲。


    其實如果就這麽一直吵吵鬧鬧下去,她也不見得會動心。


    偏偏16歲這年,冰天雪地的人間,故事發生了轉折。


    唐瑛被好友慫恿去滑雪,年輕人怎麽知道什麽叫怕,骨折的一瞬間,還沉浸在極限運動的歡欣鼓舞中,反應過來,痛得大哭。


    在場的都是女孩子,沒有人知道該怎麽辦。


    唐瑛坐在雪地裏,下意識想要給父親打電話,卻不知怎的,打成了周靳晏的。


    周大少爺日理萬機,難得一見的空閑,竟然是下一秒就接起了電話。


    當時的唐瑛並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打錯了電話的,她哭得很傷心,結結巴巴的說:“爸爸我摔跤了,你快來接我!”


    剛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唐瑛這才發現,自己打的是周靳晏的號碼。


    又羞又怒,她真是氣的不行。


    可是她沒有想到,周靳晏會出現。


    少年人身量很高,長了一張惑眾的臉,眉眼間都是濃稠豔麗的顏色。


    他皺著眉走向自己,風衣被風吹的衣擺搖晃,整個人就像是故事中從天而降的王子。


    他說:“唐瑛,不要再有下次!”


    唐瑛第一次嚐到了什麽叫難以反駁。


    她看著周靳晏的臉,心髒跳得好快,害羞的說不出一個字。


    他願意救自己,是不是就說明,自己是不一樣的?


    雖然大家吵吵鬧鬧,可是在周靳晏的心裏,自己應該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對嗎?


    這個念頭一直到趴在周靳晏的背上,開始漸漸的變得濃烈。


    唐瑛沒有喜歡過人,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哪裏懂什麽叫暗戀。


    她趴在周靳晏的背上,明媚張揚的眨眨眼,說:“周靳晏,我覺得你人還挺好的,我挺喜歡你的。”


    少年人冷笑了聲,聲色涼薄,他說:“你行行好,不要喜歡我,去喜歡別人吧。唐瑛,我不會娶你,希望你明白。”


    兩家的長輩都有意向撮合,唐瑛之前是不願意的,可是現在,他看著周靳晏同樣的不願意,卻覺得被冒犯了。


    少女咬著唇,死死盯著少年的側臉,不甘願地說:“不願意?你憑什麽不願意?周靳晏,我哪裏差了?你就這麽嫌棄我,從小到大都這麽討厭我?”


    周靳晏不說話,隻是背著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茫茫的雪色在兩人身後鋪開,還有清冷的陽光下,無數的光影斑駁錯落。


    怎麽會真的一點都不心動?


    可惜那時年紀太小,唐瑛連自己是什麽時候沉溺進去的,都不知道。於是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萬劫不複。


    周靳晏帶走了她所有的愛。


    她隻能給他一個人


    消毒藥水和花香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唐瑛愣愣的看著周靳晏的臉,帶著無限的眷戀。


    下一刻,一直在昏睡的男人,手指突然動了動。


    唐瑛驚喜的睜大了眼睛,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下一刻,才連忙去按床頭的傳喚鈴。


    “周靳晏!周靳晏!你聽得見我說話嗎!你千萬別睡,我已經叫了醫生了!”她急切的說,握住了周靳晏的手。


    周靳晏在夢中聽見了一道聲音,有些聒噪。


    他想要逃離,於是朝著聲音的反方向走,卻看見一個少女背對著自己,纖細的背影。


    他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懾住,突然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在夢境中,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拳,低聲道:“別走!”


    他並不知道自己說出了聲,也不知道這一切的浮光掠影如此真切,卻不過是夢境一場。


    而唐瑛的臉上全都是驚喜,她顯然沒有想到周靳晏會對自己說這句話,更沒有想到他會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離開。


    高傲的大小姐簡直是欣喜若狂,疊聲道:“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周靳晏沒有迴答,隻是手一直沒有鬆開。


    真正的睜開眼,是在醫生都來了之後。


    男人鳳眼幽沉,臉上帶著憔悴,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了一臉焦急的中年男女,還有一個正在不停哭泣的女子。


    “靳晏!你怎麽樣!你沒事吧?”中年女子哀切的說:“你都不知道,你昏睡了這麽久,媽媽有多擔心。”


    而周觀鶴也皺著眉,沉聲道:“醒來就好,這些日子你媽媽和唐瑛都很擔心你。”


    周靳晏皺了皺眉,消化著有些複雜的信息。


    他大概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父母,至於這個哭成淚人的女子,叫唐瑛。


    周靳晏看向唐瑛,眼神寡淡,語調異常的平淡:“你是誰?和我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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