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陳邦博鼓動造反,鄭氏沒有反應


    對此,陳邦博毫不買賬,義憤填膺道:“賊使已到福州,延平王卻毫無動靜,莫不是事到臨頭退縮了吧!”


    這句話點到瞿鋁最擔心的地方,不禁罵道:“休要胡說!”


    陳邦博似笑非笑地看向瞿鋁:“若是鄭芝龍不反,大人該如何?”


    “延平王絕不會如此!”瞿鋁心中更加慌亂。


    說話的功夫,三人走到書房門口。


    瞿鋁先進去,陳邦博站在門口,堵住了跟在後麵的張敞。


    瞿鋁坐定後發現異狀,招手道:“陳總兵進來商議!”


    “我就不進去了!”陳邦博朝天拱手:“想到陛下被囚禁在宮中,我近日食不知味,睡不能眠,今天我來府上隻求大人給個明白話,起兵還是不起兵?”


    瞿鋁摸不著頭腦問道:“陳總兵這是何意?”


    陳邦博迴道:“難道鄭芝龍不起兵,大人就要眼睜睜看陛下受苦而不顧嗎?”


    瞿鋁麵色很不好看:“當然不會!”


    陳邦博趁勢說道:“大人與其苦等鄭氏,不如誘導鄭氏出手。”


    “鄭芝龍空有聲名而膽氣不足,廣西起兵打出氣勢後,鄭芝龍就沒有退縮的理由了。”


    “天下人恨李賊久矣,如今隻差個起頭的人。”


    “大人的名望在江南遠勝過鄭氏,何騰蛟舊部中還有不少人在對大人望眼欲穿,大人在等,天下事是等能等出來的嗎?”


    後麵的張敞被鎮住了,前麵的瞿鋁也被鎮住了。


    陳邦博平日裏性子粗莽,沒想到居然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瞿鋁屁股在椅子上剛坐穩,很快又站起來:“起兵,起兵!”


    張敞握緊拳頭,跟著附和道:“有陳總兵這般忠誠於朝廷的武將,何愁大事不成?”


    瞿鋁這時問道:“何時起兵?”


    陳邦博傲然站立:“今晚!”


    從這一點來看,武人就是比文人有效率。


    兩個時辰後,西城兵營的大門像是被一場狂風刮開,手持火把的士卒整齊列隊走出,士卒的腳步很輕,甚至沒有驚醒街道兩側的住戶。


    火把照耀下,陳邦博的笑容有些猙獰,他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兩刻鍾後,五百兵丁包圍了驛館,守備兵丁受到驚嚇一哄而散。


    陳邦博猛一揮手,士卒們高唿“奉廣西巡撫瞿大人之命清君側”,然後一窩蜂衝入驛館。


    南京使團共二十四人,睡夢中的他們被兵丁拖走。


    一個年輕的遊擊將軍站出來喝道:“朝廷晦暗,奸臣當道,瞿大人起兵清君側,今天且饒你們性命,你們迴南京去送信吧。”


    這種局勢再反抗等同於找死,錦衣衛使者抱頭光腳連夜被驅逐出桂林城。


    這是陳邦博主動請來的差事,到達驛館後,他從頭至尾沒有露麵。


    三天後,廣西巡撫瞿鋁傳檄天下,直唿李毅為亂臣賊子,號召天下有誌者共誅之。


    起兵後,瞿鋁儼然替代了鄭芝龍盟主的地位,命人往閩粵、貴州和四川送信,但他一向對義軍深惡痛絕,深思熟慮後沒有理會雲南的大西軍。


    陳邦博是五年前從廣東敗退來到廣西的,他麾下兵馬多半分散據守在廣西和廣東的交接地,桂林附近的廣西本地狼兵多聽瞿鋁的命令。


    三人商議軍情後,瞿鋁命陳邦博集合兵馬往東路攻永州,自己聚集兵馬攻武岡,想從兩路夾擊長沙。


    朝廷在湖南留守兵馬隻有陳友的一萬正兵和兩萬府兵,兵力不及廣西雄厚,加上瞿鋁認為可能還有些何騰蛟留下的舊部起兵響應,他覺得平定湖南隻在旦夕之間。


    但戰局的發展給瞿鋁迎頭澆了一盤冷水,陳友把武岡經營得固若金湯,以狼兵之勇半月未見戰果。


    廣西狼兵兇悍,但軍紀非常差,在武岡搶奪諸苗部錢財婦女,引發苗人反撲,後路糧草供應不上,不得不退迴廣西。


    武岡易守難攻,陳友在那裏根深蒂固,兵力雄厚,廣西兵在此吃癟也就罷了,讓瞿鋁抓狂的是,陳邦博率軍兩萬攻打永州小城半個月未見進展。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好消息卻遙遙無期。


    閩粵遲遲沒有起兵,朝廷反應極快,監軍使許義陽已到了武岡。


    鄭氏留守廣東總兵鄭彩集結了兩萬兵馬在韶州府,但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就在瞿鋁一籌莫展之際,斥候前來稟告,朝廷監軍使許義陽率武岡兵馬向靖州進發,妄圖從柳州攻入廣西,包抄桂林府後路。


    廣西的兵馬都集中在桂林以北,瞿鋁預感大勢不妙,但他沒什麽可怕的,從起兵那刻起他便舍棄了項上首級。


    瞿鋁在廣西素有威名,狼兵出廣西打仗是一群狼,在廣西本地堅守各處關隘就像一群虎。


    廣西山路又多,張定遠交給許義陽的五百騎兵完全派不上用場。


    一路打下來,金桓分撥的一千火銃手最管用。


    廣西和廣東相接,鄭氏留守廣東的武將是鄭彩,他奉命調集兵馬聚眾韶州府,但沒有擅自開戰的權力。


    二十天,消息已足夠在福州和廣州之間走個來迴,鄭芝龍那裏還是沒有答複。


    半個月前,明軍監軍使許義陽派使者到韶州,命鄭彩即刻率軍攻打廣西,剿殺亂黨。


    鄭氏不反,朝廷則有大義在手,許義陽一個副總兵頭上掛著監軍使的頭銜,便可以對鄭芝龍的兵馬指手畫腳。


    鄭彩對這個使者百般瞧不上眼,但他仍然好生伺候來使,要是因為一時的生氣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很可能要後悔一輩子。


    他還記得年初前往南京時,鄭森對他說的那些話,但他仍然不想造反,而且他知道鄭芝龍也不想。


    閩人對大海比對陸路的興趣大,隻靠土地,閩人甚至活不下去,唯有大海能給他們帶來無盡的財富。


    明軍的使者是許義陽的部將張二武,到韶州這幾天真是讓他樂開了花。


    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兩個貌美如花細皮嫩肉的女人陪侍,他從未享受過這麽暢快的日子。


    他能獲得出使機會,原因在於許義陽身邊沒有合適的人。


    當然,這一趟的享受是應得的,因為如果鄭氏決定反了,他就是上門送首級來了。


    張二武是以錦衣衛的身份來傳旨的,這也是一種對鄭芝龍施壓的方式。


    從柳隨風拆散了大西軍後,朝廷對鄭芝龍越來越嚴厲,不再像從前那樣不管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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