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貿計劃一經推出,震驚朝野。


    重農抑商是國策。


    可是現在,天子正在打破這一傳承千古的祖宗成法。


    這就等同動了各方利益。


    儒林、騎牆派、冠君侯黨都紛紛出招,想從朝野兩個方麵施壓,讓天子放棄國貿。


    為此,諸黨做了充足的準備。


    隻要朝堂辯理一開,務求一擊即中,從法理上死死壓製皇帝。


    可是萬沒想到,這一次,江離玩兒的更絕。


    什麽朝堂辯理。


    什麽祖宗成法。


    統統的不要!


    這一次,他搬出來的是天意!


    “天要亡朕,盡管天打雷劈。”


    “可是天意若沒動靜,那就證明,國貿計劃是順天而為!”


    天意這東西,誰都沒見過。


    可是傻子也知道,時值春寒,壓根就不可能打雷。


    皇帝擺明了是借天意之命挖了一個大坑。


    天意就是法理!


    這個坑,群臣不跳也得跳。


    大火足足燒了數個時辰。


    銅鼎被烈焰灼的火紅,散發著灼人的熱浪。


    就連銅鼎下麵的地磚都被高溫炸裂。


    直到此時。


    江離才一臉輕鬆地從龍椅上起身。


    “諸位愛卿!”


    “你們看到了。”


    “朕還活著,沒有被劈成飛灰。”


    “那就證明國貿計劃是對的,朕是在順天而為。”


    話音未落,群臣騷動。


    朝堂之上爆出嗡的一聲,瞬間猶如進入了鬧市。


    “這……這……豈有此理。”


    “陛下是在詭辯。”


    “亂祖宗成法,此法不可取啊。”


    群臣嗡聲低吵著,紛紛反對。


    可是,江離的殘忍著實在群臣心裏留下了陰影。


    所以,盡管人人反對,可是卻無一人膽敢公然站出來。


    忽然,群臣列班裏,有一個人影動了一下。


    是工部尚書尚可忠。


    此前他被白起斬掉了一條胳膊。


    曆經幾個月的恢複,終於重新上朝。


    其實,尚可忠也不想來。


    皇帝到底有多殘忍,他是真正見識過的。


    前次和他聯手的孔立骨,被煉油煉的渣都不剩了。


    他可不想去步那個倒黴鬼的後塵。


    隻是無奈國貿之城事關工程,一應大小事宜統統都跟工部有關。


    他這個工部尚書想躲都躲不掉。


    儒林、騎牆派、冠君侯黨三方勢力已經將他架到了火上,由不得他不動。


    兵部尚書樓之敬在他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腳,發出猶如蚊鳴一樣的聲音,“尚大人,你是工部的當家人,倒是動一下啊!”


    尚可忠的腦袋嗡的一聲,幾乎炸開,“娘的!現在讓我出頭,擺明了是拿老子當槍使。有種你們自己去。”


    樓之敬被噎得臉色鐵黑,一語不發。


    兩人依萊我往,相互推搡。


    殊不知,這一切早就落在了江離的眼中。


    他心底暗暗冷笑一聲。


    “哼,狗咬狗,一嘴毛!”


    閃念未落,就見兵部尚書樓之敬一腳蹬在尚可忠的膝窩上。


    尚可忠就覺得腳下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出列。


    那一瞬間,他也懵了,下意識迴頭望向樓之敬。


    豈知樓之敬雙眼望天,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姿態。


    他心裏暗暗問候樓家十八代祖宗。


    可是眼下,木已成舟,容不得他再退迴去。


    “也罷!”


    “死就死了。”


    “豁出去了。”


    一念至此,尚可忠三跪九叩,沉聲開口:“臣……”


    誰知,江離竟然比他還快。


    “諸臣公!”


    他斷喝一聲,瞬間就蓋過了尚可忠的聲音。


    其實剛才那一幕,早就映進他的眸底。


    那一瞬,江離先聲奪勢,唬得群臣一怔,紛紛抬頭望向天子。


    他趁勢朗聲說道。


    “奏疏已經燒完,上天還未降下懲罰,可見朕之決意沒錯。”


    “此事就此敲定。”


    “若諸臣公誰還有疑義,那就不要怪朕不客氣,送他去跟天意親自解釋。”


    說完,冷冷地掃了一眼那隻被燒紅的銅鼎。


    那個意思已經十分明白。


    誰要膽敢不服,就將他也扔進銅鼎,人道超度。


    群臣一噎,幾乎嚇死。


    若是換做其他帝王說出此話,或許是在徐盛恫嚇,危言聳聽。


    可是江離,次次都是玩兒真的。


    群臣已經深以為懼。


    此時。


    江離的視線一轉,望向尚可忠。


    “尚卿!”


    “你有何事要奏啊?”


    他臉上的笑意無比燦爛。


    那明顯是餓狼看向小羊羔的目光。


    尚可忠驚得渾身一哆嗦,連骨頭縫裏都在往外冒涼氣。


    “臣……臣……”他哆嗦著,此刻,想活活咬死樓之敬的心都有了。


    江離那刀子一樣的眼神在他的臉上掃來掃去。


    尚可忠一咬牙,咚聲磕頭,“臣以為,陛下聖明,國貿國策無比英明!臣必當竭心盡力,力促國貿之城早日落成!”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


    與其好死,還不如賴活著。


    這就是尚可忠的解套之道。


    好歹不用被扔進銅鼎給燉了。


    江離滿意一笑,心道:算你小子識時務。


    “尚卿深得朕心!”


    “諸公還要以他為榜樣啊。”


    “現在,連工部尚書都讚同朕之決意。”


    “諸公還有何異議?”


    異議?


    銅鼎麵前,誰敢有異議!


    “臣唯君命是從!”一聲齊唿之後,群臣唿啦一下,紛紛跪倒在地,磕頭頌聖。


    身在一次手握刀柄的白起,瞬間就看呆了。


    皇帝的狠辣手段,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原以為,今日朝堂辯理,必然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大肆殺戮。


    可是沒想到,江離隻用了一把火,就輕鬆搞定了群臣。


    “這……這……這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吧。”


    一時之間他,他竟有些措手不及。


    江離閃了他一眼。


    “白卿!”


    “傳旨下去,國貿城工程,明日就動工。”


    那聲音低沉,幾不可聞。


    白起微一躬身,示意明白。


    而由始至終,那位神秘的京西地主都沒有現身。


    這也成為群臣心中的一個謎團。


    這一日。


    國貿之城的締造令正式頒行。


    整個京城都為之轟動。


    一日之間,數千商賈之戶湧向西郊,開埠擴土。


    在工部的引導之下,京西三百畝被率先開發,分與八千餘家商賈共用。


    宅界劃定之後,根本無需朝廷參與,商賈之人自行開發建宅修鋪,置辦產業。


    短短數日之間,數萬流民、匠人也雲集於此。


    京城治安亂勢頃刻之間消弭於無形。


    而暗中慫恿這一切的百裏苟,也不禁瞠目結舌。


    他甚至懷疑,皇帝之所以大興土木,修造國貿之城,是不是就是為了應對京城流民禍亂!


    可是,為了區區幾個流民,便動土如此大的工程,真的值得嗎。


    他不禁有些懷疑。


    不過眼下,他無暇去管這些。


    因為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三月初三。


    墨家大集。


    這一日,夕陽西墜,夜幕籠罩。


    自暮色浮起的那一刻,雲集於是京西國貿城的匠人們,就悄然離去,返迴了白玉京城。


    夜半定昏時分。


    木鴛坊。


    漆黑的夜色猶如一塊巨大的幕布,籠罩著整個木鴛坊,將整個坊間裹挾進來黑暗裏。


    坊北。


    一座名叫魯宅的老宅廢棄已久。


    此刻,卻有星星點點猶如鬼火一樣的光,在老宅之中閃爍。


    夜色之中。


    一個黑色的人影悄然出現在魯宅門前。


    噠噠噠!


    伴隨著沉悶的敲門聲。


    朽木的大門忽然動了,發出吱呀一聲。


    門戶卸開一條縫隙。


    黑影從門縫中閃身進入。


    此人正是百裏苟。


    這座魯宅也正是墨家門人密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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