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蘭迴到中軍大帳,沒看見納蘭,大家見過禮,李達問了一句:“去夥食哨了?”

    這個老官僚果然明察秋毫,朵蘭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隨我進來。”李達說。

    在李達的眼裏,朵蘭的重要性不及納蘭,現在兩個人雖是姐妹,但是出現了令人尷尬的局麵,那就是陳魯。

    別的東西可以互相贈與,可是這東西不行,他畢竟不是東西,兩人同時嫁給陳子誠,誰大誰小?當初他李達答應過人家納蘭,還信誓旦旦地承諾,到京師由皇上賜婚。

    可是最近這段時間,每來一撥人找陳夫人,隻要是朵蘭在這裏,一定是她出麵接待,隻有朵蘭不在時,納蘭才自稱陳夫人。這是隱患,大隱患。

    男人爭女人,刀劍相向,而女人爭男人更可怕,明槍暗箭,暗流滾滾,有時會烏煙瘴氣。

    自古軍營裏沒有女人,說有女人不吉利,會帶來厄運。說的冠冕堂皇,無非就是怕引起爭端。他李達可不是良善之輩,古代帶兵人在軍中殺掉女人的事情不勝枚舉,對他來說這不算什麽,趕走了更不在話下。

    可這是二女爭夫,這三個人都是使團旦夕都離不開的人。總不能把兩個人真的標的物幹掉吧,那是朝廷的副使,五品大員。

    “陳大人什麽時候迴來?”走到內室,沒等朵蘭坐下,李達直接就問。

    朵蘭搖搖頭,說:“我最近好久沒看見他了。”

    “他不是你的夫君嗎?”李達對玄幻的東西也知道一些,隻不過知之甚少,但是這件事他得先明白,於是試探著問。

    朵蘭點點頭,微笑著看著李達,臉上絲毫沒有難為情的樣子。這令李達很吃了一驚,看起來這是鐵定的事實。“那你妹妹怎麽辦?”

    李達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既然張了嘴,索性一問到底。

    這很出乎朵蘭意料,她有幾分疑惑的眼睛看著李達,李達也感覺到這話問的比較唐突,解釋道:“本使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感到好奇。不方便迴答就算了。”

    “沒有什麽不方便迴答的。我妹妹早已經無意陳大人了。這件事大人應該明白。”朵蘭避重就輕。

    李達搖搖頭,說:“你們是親親的表姐妹,她的心思能瞞過你嗎?她的心還在子誠大人身上,你應該心中有數,免得出現什麽意外。”

    這可不是亂說的,這是善意的提醒,這位老官僚已經發現了端倪。朵蘭隱隱感到不安,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李達對她的表現很滿意,聽懂了自己的話就好辦了,他轉移了話題:“你是不是想問一下老哨長?”看朵蘭點頭,接著說:“你妹妹一直咬著他,說老哨長對她心懷不軌。”

    “這個你信嗎?”朵蘭還是微笑著提醒道。

    李達站起來,來迴踱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說:“朵蘭,你是使團的台柱子,有件事就不瞞你了,老哨長的身份有問題,他是奸黨。”

    早看出來了,這個老哨長絕不是一般人。他識文斷字,說話卻盡量避免咬文嚼字,有時故意說老白丁的話;他的學識和見識不比李達差,有時在李達之上;他那帶有諂媚的、巴結的笑,仿佛他對不起整個世界一樣。這些早都引起了朵蘭的注意。

    朵蘭前世博覽群書,是二品大員的夫人,真正的誥命,曆朝曆代都有什麽奸黨,這個不足為奇。但是本朝的奸黨是怎麽迴事,她還不太清楚。

    李達從她的眼睛裏讀出了問題,說:“就是聖上靖難時維護前任的大臣。”

    這個朵蘭也略知一二,當今聖上起自藩邸,舉旗靖難,推翻了自己的侄子,把不依附新朝的大臣一網打盡,這麽說老哨長就是這樣的人,細節的事朵蘭沒心情打聽。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遠在萬裏之遙,即使是奸黨又能怎麽樣,還能掀起大浪嗎?殊不知在李達的心裏和這沒有絲毫的關係,他想的是對朝廷是否忠誠的問題。

    朵蘭說:“陳大人知道這件事嗎?”

    “本使已經和他談過了,他的意思是……哦,我們都是官員,說說你的想法。”李達心裏很矛盾,又不能公開征求意見。

    “中使大人是如何知道的?”朵蘭沒有直接迴答,反問道。

    李達沉吟一下,朵蘭趕緊說:“對不住大人,不方便迴答就不要說了,這方麵我懂。”

    李達搖搖頭,說:“和別人確實不方便說,連子誠大人我都沒告訴,其實你已經猜到了。”

    真是納蘭幹的!朵蘭心裏一陣陣惱火,這個妹妹,是時候敲打她一下了。可是她是怎麽知道的呢?

    沒等朵蘭問,李達先迴答了:“我們都想不到,是老哨長親口告訴她的。”

    朵蘭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這太不可思議了,這是天大的秘密,他怎麽能告訴納蘭呢?

    李達示意她坐下:“納蘭也沒說細節,我想,這兩個人情同父女,可以說無話不談。你這個當姐姐的也不行。而且你和子誠大人都沒注意,整個使團,納蘭最信任的人是老哨長。不是喜子告訴本使,本使也蒙在鼓裏呢。”

    “既然這樣,為什麽又說老哨長輕薄她呢?說不通啊!”朵蘭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是一個沒成家的小姑娘,一些事你不懂,這是男人的事,時間久了,對這個女人心生情愫後,心生歹意、做出了出格的事也是有的。”

    李達說到這裏,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不是真男人,又補充道:“就連王大舉這樣的正派人也不敢保他。”

    他們哪裏知道,朵蘭是四個孩子的媽媽,什麽不懂?

    朵蘭的臉變得通紅,說:“這樣想的人本身就有問題,心生情愫和心生歹意本來就是兩碼事。有些事是不能放在一起的,不能胡亂聯係。有殺人放火的,也有強奸婦女的,也有輕薄婦女的,這是壞人,歸結到人犯裏麵去,怎麽能和心生情愫、和好人聯係在一起呢?”

    李達看她急了,說話口不擇言,這分明是在罵他李達,這可不是朵蘭的性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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