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說:“子誠大人,你應該知道。”

    這是虛心求教,陳魯點點頭,不謙虛地說:“知道,這都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問題,他們和撒爾國、哈烈國也一直沒有來往,因為這兩個國家也有前朝留下來的官員。”

    李先也說:“當初前朝西征時把那裏糟蹋得不成樣子,這個仇就結下了,雖然那裏後來有一部分地方歸了我們前朝,但是一直不和諧。”

    李達站起來,點點頭,說:“這個問題,很可能出在他們使團自己人身上,子誠大人,你們先去看一下,摸一下情況再作道理,有可能的話,我們就去一趟報達國。”

    陳魯說:“好,思顏大人,你和我老人家一起去吧。”

    李先說:“沒問題,放過四更炮了,也不能睡了,走吧。”

    兩人來到四方院的最後一進房子這裏,屍體已經停在了院子裏,車迪迎了出來,趕緊給二位見禮,向裏麵指了一下。

    兩人走進去,這裏麵有一個人,聽見有人進來,這人頭都沒抬一下,氣咻咻地坐著喝水。他高個子,偏瘦,一臉的絡腮胡子,但是黑眼睛。

    陳魯臉若冰霜,用蒙古話說:“你是報達國的?”

    這種語氣,居高臨下,還有一種威壓感,車迪吃了一驚,這天朝人老大當慣了吧?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不是來解決問題嗎?怎麽先來一個下馬威啊?

    這個人坐著沒動,看了一眼兩人的服飾、長相,知道不是撒爾國的人。這裏是四方院,能見到各國的使節,也用蒙古話問道:“有何賜教?”

    這是一種試探,陳魯看他的長相,是西域和東方人的混血。和李先對視一眼,兩人大模大樣地坐下去。

    車迪介紹了一下,這個人叫默德,是副使。默德聽說這兩個人是天朝副使,趕緊站起來,撫胸一禮,說:“不知道是天朝使節,多有怠慢。”

    陳魯還是冷若冰霜,說:“默德大人,我老人家走遍了世界四十幾個國家,也接見過不下六十個國家的使節,一個使節客死他鄉,再正常不過了。我們天朝每年都有大批的外國使節朝見,就出現過病死在天朝的例子。友好國家也好,敵對國家也罷,沒有哪個國家把使節害死的。當然這都不關我老人家的事。人們經常走入一個誤區,死人有理,誰那裏死人了,那就當之無愧的老大。你說……”

    “陳大人說的話本使不敢苟同。咳咳……”陳魯的倨傲,又張口閉口我老人家,令默德不爽,這是一個什麽奇葩官員。他哪裏知道,這陳魯還在控製著自己呢。

    陳魯大喝一聲:“你還是外交人員呢?你不知道要尊重人嗎?我老人家沒說完話你就給打斷了?什麽不敢苟同,那意思就是我的話都說錯了唄?那好吧,我今天晚上就是在你們使團的這幾個房間裏。來人,拿把刀來,我就自裁在這個屋裏了。”

    話音剛落,真的就有一個士兵跑進來遞給他一把短刀。車迪嚇傻了,而這個默德還冷冷地看著,陳魯也不理他,拿起刀就朝自己的脖子刺去,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車迪趕緊拉住,陳魯就是不撒手,刀尖已經刺進了肉裏,見血了。

    默德也慌了,趕緊起身拉住,說:“陳大人,這又何必?我們又沒鬧什麽矛盾,至於這樣嗎?”

    陳魯說:“默德,你誤會我老人家了,和有沒有矛盾沒半毛錢關係。我們之間能有什麽矛盾?我就是想用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向你證明,誰死誰有理!”

    這些人都目瞪口呆,這個人有問題,這事是隨便證明的嗎?一刀刺進去還有命嗎?證明了還有什麽用嗎?

    陳魯看見默德驚訝的表情,問道:“默德大人,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老人家?我知道了,你也以為我是精神病患者嗎?”

    默德聽到了這個也字,看起來這位真的是公認的病人,他不敢再搶話了,也沒有必要和這樣人爭短長,他們也是使節,到時候隻向撒爾國說話就是了。

    車迪過來說:“陳大人,請去休息一下吧。”這一句也似乎在告訴默德,這個人確實有毛病。

    陳魯說:“我其實吧,也算不上真的有什麽毛病,間歇性精神病,我老人家說過多少迴了,我不是。”

    哪個精神病患者說自己是精神病?沒等默德多想,陳魯緊接著一句:“我老人家是間歇性正常。”

    默德徹底沒了脾氣,你特麽的間歇性正常,我可是讓你折騰的快瘋了,他氣哼哼地看了車迪一眼,陳魯看在眼裏,說:“默德大人,你說我剛才說的有道理嗎?”

    默德一時沒反應過來,陪著笑臉說:“不知道陳大人指的是哪句話?”

    陳魯歎了一口氣,說:“默德大人,我就說了一句有用的話,你不會是有什麽毛病吧。可不要諱疾忌醫。”

    默德也不管他說的哪句話了,應付過去就算了,趕緊說:“陳大人說的有道理。”

    陳魯說:“你看看,你是一個明白人。”說著給李先遞了一個眼色。

    李先接過話來,說:“默德大人真是明白事理的人,剛才陳大人說的非常有道理,人們往往都是這個思維,死人了就是老大。但是本使以為,事情出在這裏,各位大人悲痛之時,一時激憤,想問題就會偏頗一些,這很正常。可是坐下來細想一下,這不可能發生的事。太醫和你們使節無冤無仇的,要他的命幹什麽?我們天朝有句話,醫家有割股之心,懸壺濟世,怎麽能無緣無故地殺人呢?”

    這算是苦口婆心了,在使團大營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是這個副使作怪,現在來看,未必如此,這樣李先還是在勸解:“王廷讓你們來到這裏,是為了和好,而不是為了結仇,不可能讓郎中殺人。退一萬步講,真想殺你們,也不會愚蠢到在四方院殺人。在你們來到或離開時,在邊境線就幹掉你們,你們去找誰?這是本使的想法,供你參考。”

    陳魯說:“車大人,你趕快弄一個棺槨,給死者裹身吧。默德大人,節哀順變,我老人家有一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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