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蘭說:“去告訴大家,不要撓,忍不住了,就用濕巾蘸鹽水擦拭,我們正在想辦法。”

    說著給陳魯遞了一個眼色,陳魯明白,幾人來到朵蘭的大帳。

    陳魯看朵蘭的臉上沒有疙瘩,讓她們姐妹互看一下,她們也沒理。

    朵蘭擼起陳魯的袖子,納蘭掀起了他的後背,兩人檢查了一下,一個也沒有,放下心來。

    陳魯說:“你們互相看一下,我轉過身去。”

    她們這才互相檢查,也都沒有,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陳魯問道:“你們兩個人當時身上沒落蝗蟲嗎?”

    兩人都說落了,不多。

    陳魯迷糊了。

    納蘭說:“陳大哥,你認為是蝗蟲在鬧妖嗎?”

    陳魯說:“不知道,我們可以想一下,也沒遇見其他什麽東西啊!朵蘭,你快想想辦法吧。”

    朵蘭搖搖頭,說:“我們先出去看看,走,先去找軍醫。”

    韓六兒正好進來,說:“大人,軍醫正在龍剛的大帳。”

    幾個人告訴天使,去了龍剛大帳,大家趕忙見禮。

    兩個軍醫都在,他們也起了包,幾乎無人幸免。他們正在這裏商量對策。

    用兩味藥煮水喝,先止癢,然後再想下一步。

    龍剛匯報:“卑將已經讓兩位郎中配好了藥,告訴夥食哨先不要做飯,煮藥水,現在正在煮著,應該差不多了。”

    說著示意軍醫去看一下。

    幾個人說著話,軍醫氣急敗壞地迴來了,藥水裏飄著死蝗蟲。

    老哨長說,當時蓋的嚴嚴實實的,等打開鍋蓋,就這樣了。

    龍剛馬上說:“告訴夥食哨,不準聲張。”

    軍醫說:“卑弁已經囑咐了老哨長。”

    龍剛說:“那就好,等一會兒水涼了,把蝗蟲撈出去,照喝不誤,我先嚐嚐,沒事就都喝。”

    陳魯暗自叫好,將門虎子,果然不同凡響。論膽氣和擔當敢和哈三媲美,論胸襟超過了哈三。

    陳魯想到曆朝曆代都講究門閥做官,貴族當官,自然會有一定道理,他們和草根比,那眼界和胸襟真是天壤之別。

    哈三出身草根,他的眼界和胸襟受到了限製。如果多讀書,也能補這個短板,可哈三又讀書不多。

    而龍剛世代武官,真是不一樣啊。

    陳魯想,其實貴族也不會說這話,說出去肯定挨砸板磚,為了選票,往往都要說一些憤青的話,那就不是沒見識了,而是為了取悅草根。

    過了一會兒,有人端過來一碗水,倒給龍剛半杯。

    龍剛試了一下,已經涼透了,幾個親兵攔住杯子,想替他喝,他微笑著搖搖頭,一飲而盡,說:“你們不知道,我們蒙古人拿蝗蟲當菜吃。”

    納蘭說:“沒有的事,我們是一族,我怎麽就不知道?”

    豬隊友,砸場子的。陳魯瞪了她一眼,納蘭才意識到說錯話了。

    龍剛說:“去,告訴老哨長,不要忙著做飯,大家先吃一點幹糧充饑。”

    有人出去傳令。

    龍剛又說:“陳大人,我建議,連夜拔營,把大寨的木頭都用作火把,急行軍走出蝗蟲泛濫區再做道理。”

    陳魯一直在觀察他,發現他不撓了,說:“龍將軍,藥管事了吧?”

    龍剛眨了一下眼睛,大喜,說:“傳我命令,各哨去夥食哨取水,告訴老哨長,先給中軍大帳送去。有敢亂說話的,以泄密罪論處,把魯哈圖找來。”

    人們分頭行動。

    魯哈圖來了,見禮畢,說:“大帥,是不是也給牲畜喝些藥水?”

    龍剛搖搖頭說:“連人還不夠喝呢,也就是將就著喝一口,天亮再去買。本將問你,這些馬、駝能走嗎?”

    魯哈圖斬釘截鐵地說:“不能,出了大營,那就撒歡了。現在我們已經把它們從馬廄裏放出來了,縻在空地處,身上癢了就滿地滾。大帥現在可以去看看,沒有幾個馬、駝是站著的。”

    龍剛沒了脾氣,說:“那就等天亮再說吧。”

    魯哈圖就要告退,陳魯說:“等一下,魯哈圖,我們一起走。”

    兩位美女也一起出來。

    魯哈圖知道有事,躬身候著,龍剛送了出來,陳魯和魯哈圖已經走了。

    陳魯說:“魯哈圖,你來的時候,使團答應你,你把我們送到鐵門關。現在使團走了這邊,馬上就到了阿力關口了,按我們的約定,你已經完成了差事,那就和我一起去見兩位大人吧。”

    幾人迴到中軍大帳,他們都已經喝過了藥水。

    李達看上去挺高興,見到陳魯說:“雖然這些紅包不見消,但真的就一點不癢了。龍剛這小子辦事靠譜。”

    陳魯看李達高興的樣子,暗稱慚愧,李達還不知道這也是蝗蟲藥水,知道以後,以李達的個性,不用說罵人了,殺人都有可能。

    因此說,萬物不是以水為淨,而是眼不見為淨。

    李達笑著問:“魯哈圖,你來是為了牲口的事吧?本使都知道了。”

    魯哈圖見過禮說:“是小人的事,和牲口沒關係。”

    李達一愣,笑了,大家都笑了。

    陳魯提醒道:“中使大人,按事先約定,魯哈圖已經到期了。”

    李達哪裏會想到這些瑣碎事!這時候使團正是用人之際。

    魯哈圖雖然是和匠(劁豬騸馬的手藝人),但是醫道在這兩個獸醫之上,而且使團現在隻有兩個獸醫,出京時一共才有一百多匹馬,而現在加在一起,有五六百匹,兩個獸醫顯然是不行。

    李達還有一個私心,就是他的幾匹寶馬,這魯哈圖把它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精心嗬護。

    那幾匹馬和魯哈圖有了深厚的感情。

    但是,作為使團老大不能出爾反爾。

    李達沉吟一下說:“雖然還沒到關口,你想迴去,本使馬上讓他們給你清賬,該走就走,盡管我們都舍不得你,尤其是本使。但是我們不能出爾反爾強留你。不過話又說迴來,你要是隨著使團走到底,本使倒可以為你謀個前程。”

    魯哈圖跪下去,說:“中使大人,小人聽著呢。”

    李達看這是有意思,說:“快起來。”

    給喜子遞了一個眼色,李達知道喜子他們交厚。喜子走過去扶起魯哈圖,悄悄地掐了他一下。

    李達說:“如果你願意,迴來就賞給你八品實職,選你一個兒子入學。你可以留在原地作理問官,也可以到內地,不習慣漢人生活,可以到忻州一帶做官。想到京師做官,本使把你安排在上林苑或者太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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