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朵蘭沒給他們自己的那味藥。明天就能見結果了,沒有必要了,何況這一次已經所剩無幾。

    大家都迴到了大營,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幾分忐忑,花費了這麽多人力、物力,就怕付之東流。

    再看朵蘭,還是一臉的淡定,似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納蘭發現,自己的這位“表姐”真的開朗了好多,當天晚上和納蘭談了不少。當然,兩個人的話題是陳魯。

    有時朵蘭也提到哈三,每當她提到哈三,納蘭就火冒三丈,朵蘭也就笑著不提了。

    第二天一大早,理問官就帶著兩個皂吏來到大營外麵。大家正在吃早餐。吃的是按照朵蘭所說的,用藥雞膽湯熬的粥,相當難吃,大家就當是藥一樣,勉勉強強吃了一碗。

    陳魯去見客人,理問官趕緊跪下磕頭。陳魯不知道藥雞膽效果到底怎麽樣,本來有幾分緊張,看理問官高興的樣子,而且很真誠地行禮,心裏有底了。

    理問官沒等陳魯問話,就搶先說了:“稟告上差老爺,今天一大早,理問所派人去問了蠻台,蠻台說,幾乎所有的病人都已經脫離了危險,這太不可思議了。感謝的話我們也說不出口了,天使和神醫吩咐吧,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麽做?”

    這時候朵蘭也出來了,陳魯看著她,她說:“我得先去看一下。”陳魯點點頭,下令韓六兒帶人保護,自己在這裏休息待命,也順便和理問官聊一下這裏的民生情況。

    理問官把他們的行文遞給了陳魯,是寫給守禦千戶所的,把這次疫情的治理情況寫的很詳細、周到,把天朝使團的人寫成了天人。他想讓陳魯也行文一封。

    陳魯覺得這倒沒什麽,正好可以宣傳王化,說:“這是好事,隻是你有所不知,使團已經出發了,我老人家隻有副使印簽。你要想行文,那就用好了。”

    理問官躬身答道:“無妨,我們就用陳大人的吧。”

    陳魯點點頭,說:“我有一個疑問,每年的春荒你們不賑濟嗎?”

    理問官說:“快了,賑濟糧很快就到了。你也看到了,我們這裏是一個產糧的地方,沒有幾個牧民,本來這裏是不缺糧食的。隻是去年這裏遭了蝗災,秋糧絕收。已經賑濟過幾次,讓上差老爺惦記,實在有愧。”

    “不必不必,我也是白問問,又拿不出一粒糧食。從這次瘟疫看出來了,你是一個好官。我老人家可以給王爺行文,讓他盡快撥糧賑濟。”

    理問官趕緊跪下磕頭。陳魯讓他起來,喊人來伺候筆墨。寫上行文,蓋上印簽,讓理問官發往特勒速哥王。

    理問官剛要告辭,朵蘭迴來了,高興地說:“大人,已經沒事了,再喝兩次藥就差不多痊愈了。理問大人,有勞了。”

    理問官趕忙說:“上差神醫,說哪裏話!我們應該感謝你們,現在已經有人把神醫的畫像都畫好了,都說是祛瘟使者,以後都供在家裏,百病不生。上差老爺,卑職這就迴去了,他們正在煎藥,到午時要送過去。”

    陳魯虛送一下。朵蘭囑咐理問官一句:“要捂好口鼻,保護好自己。”

    陳魯一迴頭,看見蠻台還站在那裏,想了一下,說:“六子,給蠻台一貫錢,買一石米度日吧。”

    韓六兒說:“大人,沒有銅錢了,小的給他一兩銀子吧。”

    蠻台跪下了,說:“老爺誤會了,現在我一個人,要錢還有什麽用?我雖然年輕,但是也經過許多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見過的官員不下百人,像天朝這樣的官員聽都沒聽說過,小人今年二十五歲,心甘情願給老爺牽馬,請老爺收留。”

    陳魯怔了一下,這太意外了,但是他馬上反應過來,說:“六子,你嫌我老人家不好,看到了吧,有人要搶你的飯碗。”大家都笑了。

    陳魯接著說:“蠻台,你還行,連根拔樹,有一把子力氣,會說漢話,挺好的,可惜不識字。我老人家收下你了,但是醜話說在前頭。第一,我隻是一個副使,最後還得中使大人定奪;第二,這西行的差事可不是風風光光做老爺,而是非常艱苦,非常危險。”

    蠻台說:“我孤身一人,這都不是事兒。”

    陳魯說:“那好吧,你先迴去,處理好家務。按理問所吩咐,把家裏人的屍首處理好,你去吧。”

    大家剛剛吃過午飯,蠻台來了,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說:“老爺,不好了,理問所的人都死了。”

    陳魯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他想起了土爾番的坎河鎮,急促地問:“誰幹的?”

    “不知道,我中午隨意吃了點東西,去理問所裏請示。走到大廳,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桌上還有酒菜。我不敢怠慢,在所裏牽了一匹馬,跑來報告。”

    陳魯下令備馬。納蘭、韓六兒留守大營,朵蘭和軍醫隨他一起去了理問所。

    朵蘭和軍醫讓陳魯他們在外麵等著,她走進去看了一遍,出來說:“不是瘟疫,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陳魯心裏焦躁,訓斥道:“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還當什麽郎中?”

    朵蘭低頭答道:“是。”

    陳魯說:“你們再到其他屋子找找。”

    大家答應著,在院子裏又找到一個,快進後麵的屋裏時,還有一個,還攥著一個托盤,但是東西已經摔到了很遠。

    他們走進廚房,還有一個人,倚在一個椅子上。朵蘭看他和那些人不一樣。那些人都是臉色烏青,嘴唇發紫,而這個人卻臉色蒼白。

    軍醫也發現了不同,走過去,試了他的鼻息,堅定地說:“這是一個活的。”

    陳魯發現這人的眼皮動了一下,向軍醫使一個眼色,軍醫會意,在他的腋窩上撓了一下,這人激靈一下,似乎想笑的樣子,軍醫又連續撓了幾下,他已經受不了了。

    蠻台說:“老爺,是他下的毒,弄死了這些老爺。”

    這個人不顧一地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陳魯想,沒有人傻到下完毒還在這等著挨抓的道理。那他這是幹什麽?陳魯也感到好奇,說:“你站起來迴話,我老人家脾氣不好,不要編謊話騙我。說吧,這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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