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說:“大人是把本公主當作風塵女子了吧?我們的國度和天朝不同,我們講究男女平等。大人既然沒有興致吃酒,就讓我為大人彈上一曲吧。”

    說話間手上多了一把琵琶,綠玉公主輕輕一彈,似乎有空靈之聲。

    陳魯聽著,感覺不太熟悉的曲子,似乎是《春江花月夜》,又像是《空山鳥語》,隻是伴隨著隱隱的蛙鳴聲。陳魯聽得如醉如癡。

    隻聽長弦一響,戛然而止。這是仙樂,人間哪得幾迴聞。

    公主說:“既然陳大人不飲酒,把這壇美酒送與將軍和蘭姑娘吧。”侍女領命而去。

    這時來了一個女官模樣的人,走到台階下,高聲說:“公主,大王有旨。”

    公主也沒跪下,站起來躬身而立。

    女官宣讀:“兼愛吾女,你既然選中意中人,本王自然歡喜。趁此良宵,吾兒可以和意中人結成秦晉之好。婚後把蓮花國都賜給你們,派兩萬精兵護送你們,封新人為駙馬都尉、蓮花國國主。”

    公主謝恩。

    陳魯這才發現,這是真正的帝王之家,反正這事和自己也沒關係,坐著把玩手裏的綠玉蓋碗。

    女官大喝一聲:“駙馬為什麽不謝恩?”

    陳魯說:“你說誰啊?是我嗎?聖旨不是說兼愛和新人嗎?和我老人家有什麽相幹?”

    女官說:“新人就是老爺你,我們公主的乳名叫兼愛,一會兒有花轎過來,請新人早做準備。”

    這事鬧的,人家是正八經的金枝玉葉,天潢貴胄,陳魯還以為是勾欄院的頭牌一類。怪不得人家拋頭露麵,感情是和他陳魯早已經定下婚約。

    陳魯想,這蓮花國在哪裏,光護送就有兩萬精兵。他一想到自己苦熬到今天,才是一個從六品的前程,但是很快就革命到頭了。

    現在一下子是駙馬都尉,坐鎮一方的諸侯,哇,一品大員,可以了,真是世事難料啊。

    這時又過來一些帶刀護衛,抬過來十幾個沉重的大箱子。那個女官也跟來了,說:“這是大王陪嫁公主的妝奩,請新人老爺過目。”

    女官命令侍衛打開箱子,是幾個大箱子,光芒四射,流光溢彩,亮瞎了陳魯的眼睛。

    金銀自然不在話下,各種珍珠玉器,古玩字畫,不可勝數。

    陳魯雖然出身大家,也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一萬人十八輩子也吃用不完啊。還去什麽哈烈啊!

    女官命人上了封條,自己躬身告退。

    刹那間,鑼鼓響了起來,兼愛已經妝扮起來,侍女拿過吉服,給陳魯換上。

    陳魯心中歡喜,自己解開官衣,發現藍腰帶放出光來,似乎有錚鳴聲。

    陳魯心頭一震,醒過神來,搶過官服就跑,嘴裏喊道:“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新人,我也不稀罕什麽駙馬都尉。”

    亭子上下瞬間亂了。綠玉公主大喊一聲:“夫君,你這是在羞辱我,你現在從這裏走出去,我就死給你看。”

    陳魯看時,她手裏果真拿著一把寶劍橫在脖子上。

    他心想:這麽美麗的公主也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啊,由他去吧。轉念又一想,萬一真的自殺了,豈不是我老人家的罪過!於是使出“寰宇十方天步”三重,一道黃色光芒擊向寶劍,“倉啷”一聲寶劍落地。

    再看公主,身子連晃都沒晃一下。

    陳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寰宇十方天步”三重,一些修仙者也難擋,這樣一個弱女子卻這樣,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他慌不擇路,也不辯路徑,到處亂竄。侍女們圍追堵截。

    這時陳魯看見一個朱紅大門,他似乎看到了大門外的月色,他拚命跑過去,到了門口,一個高大肥胖的人攔住去路。

    這人身穿的似乎是龍袍,又不太像,因為顏色是綠的,頭頂上帶著綠色的王冠,垂著九旒。

    陳魯差一點笑出聲來,不是說世上沒有人戴綠帽子嗎?這不就有了嗎?說沒有的是你沒見識,問我老人家好了。

    王爺狠狠地說:“我女兒兼愛選中你作駙馬,你卻不知好歹。蠢東西,來人,殺了他。現在給你一次機會,你迴心轉意了,寡人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陳魯說:“既然你對我都這麽了解了,你說我還在乎多活那麽幾個月嗎?動手吧,給我老人家來個痛快的。”

    國王半閉著的眼睛全部睜開了,兩道發賊的綠光像箭一樣直射過來,陳魯大叫一聲,醒了。

    四周看了一下,還在蛤蟆的茅草屋裏。第六重綠色光簍子裏,蟾兄瞪著兩隻綠眼睛看著陳魯。

    蛤蟆說:“你逃過一劫,可喜可賀。”

    陳魯內心已經非常清明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相由心生,魔由心起,走過去拜謝師父。

    蛤蟆說:“不要忙著亂拜,好像我很快就死了似的,去和蟾兄說說話吧。”

    陳魯不再猶豫,迅速向蝦簍子走去,說:“蟾兄,我要迴去了,你有什麽話囑咐我嗎?”

    這時他看見蟾兄的嘴巴似乎在一張一翕的,一段夢中公主彈的曲子傳了過來,似隱似現。

    陳魯抬頭四下張望了一下,沒有,他又湊近蝦簍,又聽到了那仙樂。

    陳魯迴到師父前,跪在那裏,一聲不吭,此時無聲更勝有聲。

    師父也沒說話,用手淩空抓了一下,一個符道抓在手裏,向陳魯的右手輕輕一推,符道在陳魯的右手上不見了,片刻功夫,右手放出粉色和綠色光芒,像一條細線,連綿不斷,仙樂聲悠然而止。

    蛤蟆說:“記住,這一重是用來對付男性的,用錯了會傷著自己。迴去吧。”

    “我不迴去,一些事我還沒弄明白呢。”

    這時聽外麵一陣亂嚷,有人在叫他,是韓六兒。陳魯靜靜地躺在床上,迴想一下,醋壇子還剩下一個了。

    他懶洋洋地問:“什麽事,這還不到四更天呢?”

    “快到了,剛才聞將軍親兵來報,他外出了,整晚上都沒迴來。”

    陳魯脫口問道:“納蘭姑娘呢?”

    這一問,把韓六兒問得暈頭轉向,這和人家納蘭姑娘有什麽關係。

    陳魯意識到自己說話太莽撞了,也不解釋,吩咐道:“把營門口執勤的哨長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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