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皇心中莫名的有些煩悶,他歎息一聲,突然又想喝酒了,所以他看向程肆:“趁著現在有時間,不如你陪朕喝一杯吧。”


    程肆頓時有些受寵若驚,他連忙便要跪下:“奴才……奴才這樣低賤的身份,怎麽能陪陛下喝酒呢?若是陛下想要喝酒,奴才這就吩咐人,去安排一些酒水來……”


    梁羽皇托住他的胳膊,將他給拽了起來:“這裏沒有旁人,不要動不動就跪。”


    “在朕心裏,你不是奴才,而是與朕攜手同進的夥伴。這未來的幾十年,我們要彼此互相扶持,帶領著梁國走向繁榮強盛的未來……”


    就像,他與皇後一樣。


    在他眼裏,沒有貴賤之分,隻有與他利益相同,能夠攜手前行的,都是他值得信任,依賴的夥伴。


    程肆感動無比,他的眼睛當即便紅了。


    “陛下……能有你這句話,奴才就算現在死了,也死而無憾了。”


    “喝,奴才今晚一定會陪陛下,不醉不歸。”


    他擦了把眼淚,當即就吩咐宮人,準備一些酒水與膳食。


    一開始,他還是很拘謹的,根本不敢坐下。


    梁羽皇強硬著態度,讓他坐下,程肆才敢落座。


    他心頭顫動得厲害,眼睛很是酸澀。


    想想他自入宮,這十多年在宮中當差,他從未像今日這般,能夠與主子平起平坐,坐在一處把酒言歡。


    這一刻,仿佛他不是低賤如塵的奴才。


    陛下是真心,將他當做朋友看待的。


    朋友……他何德何能,能與陛下做朋友呢?


    程肆忍不住哽咽了一聲。


    梁羽皇有些哭笑不得:“怎麽還在哭?程肆,朕怎麽不知道,你是這樣愛哭鼻子的一個人?”


    程肆有些窘迫地連忙搖頭:“沒,奴才沒哭,不過是風沙迷了眼睛。”


    梁羽皇扭頭看了眼幹淨寬敞的廳堂,他忍不住噗嗤一笑:“風沙迷了眼睛?嗬……程肆,沒想到你這人還挺幽默的。”


    “乘風找你這麽一個妙人,來做朕寢宮的大總管,可真是找對了人。”


    程肆忍不住又淚濕了眼眶。


    堂堂帝王,卻自降身價,與他這個奴才喝酒。他現在就算是死了,也覺得這一輩子都值了。


    他以後,一定會對陛下更加的忠心。這樣英明,不拘一格的帝王,才是他值得效忠,值得跟隨的皇帝。


    梁羽皇不知道喝了多久,隻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與程肆勾肩搭背地問道:“現在是幾……幾時了?”


    程肆的酒量還算不錯,他現在還處於清醒中,他連忙迴道:“陛下,現在已是亥時了……”


    梁羽皇的醉意,頓時清醒了一半。


    “哦,已經那麽晚了啊。朕記得好像招了德妃侍寢……聽說她身體不好,朕不好讓她久等。”


    “她來了嗎?”


    妃子第一次侍寢,都是要被送入帝王的寢殿。


    所以,德妃現在,自然早就被送入了梁羽皇的內寢。


    程肆立即恭敬地迴道:“德妃娘娘已經在內寢等候陛下了。”


    梁羽皇衝著程肆擺了擺手:“好,那朕迴去休息了,程肆,你也早些休息吧。”


    程肆躬身告退,誰知,他剛要走到門檻的時候,突然聽梁羽皇問:“對了,你待會去皇後那裏一趟,你告訴她,朕明日早膳,迴去永福宮用。”


    程肆的腳步一頓,他立刻迴頭看向梁羽皇。


    他有些欲言又止。


    “皇後娘娘的身體,恐怕有些不適,明日的早膳……估計會起不來。”


    永福宮的人,早就向他稟告了皇後娘娘的病情。


    正是因為得知皇後娘娘染了風寒,所以他才鬥膽,帶了牌子過來,讓陛下翻綠頭牌。


    梁羽皇的臉色頓時一沉,那一絲絲的醉意,頓時全數褪去。


    他疾步走到了程肆麵前,冷聲道:“皇後病了?”


    “那麽大的事情,你為何不告知朕?”


    程肆嚇了一跳,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息怒,是娘娘吩咐奴才,不讓奴才告知你的。”


    他還以為,陛下對皇後不過是逢場作戲。應該不會那麽在意皇後的病情,所以皇後不讓他告知陛下,他也就沒有如實告知。如今,他看著陛下的臉色,隱隱有些捉摸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瞧著陛下這個樣子,全然不像是做戲,倒像是真的關心皇後。


    梁羽皇顧不得懲罰程肆的知而不報,他當即便抬腳朝著外麵走去。


    “通知德妃,讓她迴去。”


    “來人,擺駕永福宮。”


    程肆徹底傻眼了,他臉色泛白,怔怔的看著梁羽皇離去的身影。


    陛下這分明是在乎皇後的啊。


    這根本就不是做戲……難道,陛下是假戲真做了?


    他自詡自己非常擅長揣摩人心,可在梁羽皇這邊,卻是第一次栽了大跟頭,他根本就捉摸不透陛下的心思。


    程肆滿心都是忐忑。


    希望陛下別怪罪他才是。


    待在內寢的德妃,聽到外麵的動靜,她慢慢地走了出來。


    當她看見,已然不見任何蹤跡的梁羽皇,她的臉色微微泛白。


    “程公公,陛下呢?”


    程肆不敢隱瞞,當即便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陛下不知道皇後娘娘病了,所以才招了德妃娘娘侍寢。剛才奴才無意中說漏了嘴,陛下這才知曉了皇後染了風寒的事情。”


    “陛下關切皇後娘娘,所以……所以去看皇後娘娘了。德妃娘娘……希望你別誤會,這一切都是巧合。奴才……奴才送你迴去吧。等過幾天,奴才再在陛下麵前替娘娘美言幾句……”


    德妃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她心裏雖然有些失落,可終究是鬆了口氣。


    對她而言,皇後寬宏大度,且對她有恩,對她不錯。


    她自然不會怨怪皇後。


    相反,她還非常擔心皇後的病情。所以她連忙問了程肆,皇後的具體情況。


    程肆如實迴了,他看著德妃臉上那不想作假的關切神色,他驚詫無比……今晚發生的事情,一而再的讓他意外。


    先是皇上的情不自禁的急切,如今又是德妃關懷皇後的反應。


    這要是換成其他的妃嬪,突然被皇後截胡,這不得心生怨恨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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