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鸞正在想著,梁羽皇的聲音緩緩地響起:“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孤?孤不想見她,難道這很奇怪嗎?”


    雲鸞連忙低頭,有些怯弱地迴道:“奴婢沒別的意思……”


    “孤口渴了,倒杯茶來吧。”梁羽皇也沒有為難她,低聲吩咐了一句。


    雲鸞輕聲應了,她去到了泡茶處,動作幹淨利落地煮茶泡茶……突然她似想到了什麽,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按理說,她身為農女,應該是不會泡茶的。


    泡茶喝茶,這是屬於家庭很富裕的人家,才會有的活動。


    她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真是一時疏忽大意,差點漏了馬腳。


    或許,這就是梁羽皇讓她來身邊伺候的目的?


    雲鸞沉了心思片刻,她抬頭看了眼正專心寫字的梁羽皇,輕輕地舒了口氣,幸虧這人在忙著,並沒有察覺出她的異常。


    她佯裝失手,打翻了茶壺茶盞。


    整個帳篷內,響起瓷器碎裂的響聲。


    梁羽皇擰眉,停了動作抬頭看向雲鸞。


    “怎麽迴事?”


    雲鸞的臉上閃過幾分惶恐與尷尬:“殿下恕罪,民女不會泡茶,一時失手砸了器具,還請殿下恕罪。”


    梁羽皇還沒說什麽,門口就傳來潺月懊惱無比的哽咽聲音。


    “殿下,你明明沒休息,為何要讓乘風攔著我入內?難道,你是不想看見我?”


    梁羽皇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他就不讓這個小雲去泡茶了。


    這下好了,徹底捅了馬蜂窩了。


    梁羽皇顧不得問罪雲鸞,他立即站起身,向潺月走去。


    他臉上露出幾分無奈,歎息迴道:“潺月別氣,這可能是一個誤會。之前蕭玄睿來找過孤,孤不太想見他,所以就讓乘風用這個說辭,禁止蕭玄睿入內。”


    “誰知道乘風這個臭小子,以為孤不想讓所有人入內打擾,所以他就理解錯了意思,膽子大的攔了你。這件事,是乘風的不對,孤這就罰他,為你出氣可好?”


    潺月帶了幾分不確信,紅著眼睛看著梁羽皇。


    “真的是這樣?不是殿下,不想見我?”


    梁羽皇握住了她的手,緩緩搖頭:“當然不是。孤怎麽會不想見你呢?孤隻是憐惜你前段時間去了南儲京都,操勞太過,所以想讓你好好休息,不要管那麽多的瑣事。”


    潺月聽了梁羽皇的解釋,有些委屈的,就勢依偎進了梁羽皇的懷裏。


    梁羽皇抬起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件事,是孤安排不當了,你放心,孤向你賠罪。”


    “乘風,十個板子,以儆效尤,自個去領罰去!”


    乘風無所謂的低聲應了,十個板子而已,就像是撓癢癢似的,他並不在意。


    隻是,他就是有些為殿下感到憋屈。


    明明不喜歡潺月,但是為了能收攏巫蠱族為己所用,殿下不得不出賣自己的色相,與這潺月曖昧。


    哎,殿下也挺難的。


    乘風垂頭喪氣地退下。


    潺月靠在梁羽皇的懷裏,眼底掠過幾分傲然。


    這就是她所擁有的權力,帶給她的特權……她隻要掌控巫蠱族一日,太子殿下就永遠不會與她反目,永遠都會順從她,或者討好她。


    潺月勾唇,淡淡的笑了笑,而後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裏垂首安靜的女子。


    她看了眼地上那摔碎的茶盞,眼底掠過幾分暗芒。


    “殿下,倘若你缺人伺候,我可以從巫蠱族撥人過來。我們巫蠱族的人,個個貌美如花,並不比這個婢女差。”


    梁羽皇鬆開潺月,勾唇低聲笑道:“這種小事,就不勞潺月為孤擔心了。”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養身體,其餘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戴月,好好照顧好你們聖女,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找胡宇……隻要是聖女想要的,無有不應,知道嗎?”


    戴月富了富身,立即應是。


    梁羽皇讓她攙扶潺月迴去休息,戴月不敢忤逆,當即便要去攙扶潺月的胳膊,欲要扶著她離開。


    誰知,潺月卻走向雲鸞。


    她掃了眼地上摔碎的茶具,眼底滿是冷意:“這副茶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陛下去年賞賜給殿下的禦賜之物吧?”


    梁羽皇抿唇,緩緩地點頭:“這也是孤最喜歡的,這次出來打仗,也隨身帶著的。”


    沒想到這麽一個稱心如意的茶具,就這麽被撒碎了。


    說實話,他還是有些心疼的。


    潺月眼底掠過幾分殺意:“損壞禦賜之物,這是死罪。倒不知道,殿下該如何處置她?”


    雲鸞假裝害怕地抬頭看著潺月,而後她屈膝跪在地上,一直低聲求饒告罪。


    潺月並不理會雲鸞,而是抬眸看向梁羽皇。


    她眼中的目光,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仿佛梁羽皇不開口,處置這個婢女,她就不會善罷甘休,乖順的離去。


    梁羽皇素來有寬仁之心,凡是伺候他的人,即便損壞再貴重的物件,他也從來沒有重罰過。


    所以,他剛要開口,打算大事化小,誰知潺月卻打斷了他出口的話語。


    “殿下,你若是不好處理,不如交給我來辦吧。”


    “我知道殿下素來寬仁,是不忍心,處罰粗心大意的婢女的。我這人呢,倒是恰恰與殿下相反……但凡是觸及到我底線的人,我管她是卑賤的婢女,還是皇親貴胄。”


    “摔碎禦賜之物,理應拉出去杖斃,以儆效尤。否則,若是人人像她這樣粗心辦差,殿下得有多少珍貴的東西,任由下人這樣糟蹋?”


    潺月對這個女子,已然存了殺心。


    梁羽皇看得分明,他眼底掠過幾分晦暗。


    他當即斂了嘴角的笑意:“這是孤的事情,孤自有決斷……”


    “潺月,迴去休息吧。”


    他的聲音,全然不似剛剛那樣溫和,一字一句都透著一股清冷疏離。


    戴月有些焦急的,扯了扯潺月的衣袖,讓她別再繼續忤逆太子了,太子很明顯不想處置這個女子,再繼續僵持下去,非但改變不了太子的想法,反而會讓他們的關係,越發僵硬。


    潺月很是不甘。


    她看著梁羽皇那不再溫和的臉龐,她的心頭不由得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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