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豪從床榻上坐起身來,他一邊裹著衣衫,一邊陰鷙冷笑起來。“好啊,雲鸞這個臭娘們,她終於忍耐不住,要向我們出手了嗎?你命令下去,開始反攻,將我們設置的那些機關暗器,統統都啟動。隻要他們敢闖入山寨,敢踏入我們的地盤,我定要讓雲鸞等人,有去無迴。”


    秦銘低斂眉眼,輕聲應是。他握著刀劍,欲要轉身離去。誰知,龍豪盯著他的身影,眯眸喊住了他。“等等……”秦銘的腳步一頓,他緩緩的轉過身去,麵帶疑惑地看向龍豪。“龍爺,怎麽了?你還有什麽吩咐?”


    “我怎麽瞧著你身上的血跡,有一些不對勁呢。雲鸞的人,他們攻進來了嗎?”


    龍豪眼底閃過幾分困惑。秦銘的心頭一緊:“他們還沒攻進來。不過,他們射進來的弓箭染了火油,我們山寨裏起了火,有些兄弟就受了傷……”龍豪的疑心,刹那間消散。“這樣啊,那你趕緊按照我的吩咐去辦吧。”


    秦銘點頭,他這才轉身離去。在踏出廳堂門檻的下一刻,他眼底掠過幾分陰霾,而後他走到了山寨門口,舉著手中的刀劍,衝著那些山匪說道。“兄弟們,龍爺說了,讓我們打開山寨門,與雲鸞他們殊死搏鬥。我們埋藏的那些機關,也是時候派上用場了……”“兄弟們聽我號令,殺啊。”


    秦銘振臂一揮,立即得到很多山寨的迴應。他們紛紛拿起刀劍,喊殺一片。山寨那扇厚重的大門,便緩緩被推開……外麵火光一片,無數身穿盔甲的士兵,舉著刀劍武器,朝著他們衝了進來。秦銘讓他們別慌,趕緊啟動防護機關。原本他們在門口,是埋藏了一些火藥……還有一些覆蓋在火藥上麵的藥粉。這些藥粉,但凡被炸開,飄散入空中,被人吸入鼻翼,人體就會短時間內出現乏力的症狀。不但如此,這門口四周,都埋藏了其他的弓箭暗器。一旦火藥炸開,那些暗器,便會猶如箭雨,朝著闖進來的射擊而去。來十個射殺十人,來一百射殺一百。一千人也能射殺到八百人左右,殺傷力巨大無比……能夠更大程度上,加強外麵人的攻擊。秦銘一聲令下,那些山匪便慌慌張張地啟動機關。下一刻,砰的一聲巨響。火油確實被點燃,也確實炸開了。可是,巨大的北風,吹拂過來,居然將藥粉朝著他們山寨裏的這些山匪吹過來。許多人都慌亂無比。他們紛紛後退,卻根本來不及遮掩自己的口鼻。不過頃刻間,站在第一重人牆的山匪,刹那間便覺得渾身酸軟無力,紛紛丟了手中的武器,軟倒在地。後麵的山匪眼底滿是惶恐,他們紛紛往後退……“糟了,今天刮的是北風……我們忽略掉這一重要天氣特征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還要不要啟動第二關暗器機關?”


    秦銘拿了一個布巾,裹在自己的臉上。“啟動第二個機關……”“誰都不許退,給我衝,給我殺……”那些山匪大多都是貪生怕死之徒,他們眼看著落了下風,麵對著外麵那些洶湧闖進來的將士,他們忍不住腿肚子都在打顫。希望這第二個開關,會有效果。希望能抵抗住雲鸞他們的猛烈攻勢……他們正寄希望於機關暗器,誰知,有人啟動了機關暗器,卻根本沒有看到任何的響動。他們等了半天,皆都沒有等來那些暗器利刃,射向衝進來的士兵。那些山匪全都驚惶不已地看向秦銘。“秦師爺,這是怎麽迴事?”


    “是啊,機關怎麽沒動?”


    “難道是沒啟動……”秦銘抿著薄唇,佯裝掠過幾分慌亂:“我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你們先在這裏抵抗著……我這就去向龍爺請示,接下來究竟該怎麽辦。”


    他說罷,握著刀劍,轉身便又跑向龍豪的居所。雲鸞這時候,已經帶著幾萬士兵,以極其猛烈的攻勢,闖進了山寨。為了中那些迷藥,她還特意吩咐將士們,綁了布巾在臉上。那些山匪,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有備而來的。糟了,我們這裏麵出了內鬼……有人泄露了我們的機關……”“啊……這可怎麽辦?”


    “兄弟們,衝啊,不衝也是死,衝了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那些山匪立即紛紛附和,舉起刀劍便要衝向雲鸞等人。誰知,雲鸞就在這時,舉起手中的長槍,喝令那些士兵停止進攻。軍令如山,沒人對雲鸞的命令,產生任何的疑惑不滿。他們此刻,就是雲鸞手中的兵,雲鸞指哪,他們打哪。這一次,他們有信心,定然能將這幫山匪一網打盡,統統都送入地獄。那些山匪剛剛想要衝過去,突然看見雲鸞他們停止了攻擊。他們一時間,怔愣在當場。因為沒有一個人有效的指揮,他們群龍無首,頓時亂作一團。“他們這是什麽意思?他們都闖進來了,卻在這時候停止進攻?”


    “他們到底在搞什麽把戲……”“我們……我們該怎麽辦?”


    “兄弟們,不管了,我們不要膽怯,不要退縮,聽我號令,我們衝啊。”


    他們再沒任何遲疑,紛紛舉著手中的武器刀劍,個個眼中帶著殺氣戾氣,衝著雲鸞他們反撲。雲鸞坐在駿馬之上,她矗立於眾位將士之首。她眼底沒有任何的驚慌,就那麽勾唇笑著,看著那些山匪不怕死的衝過來……突然,她舉起手中的長槍,揚聲喊道:“放……”砰的一聲巨響。爆炸聲此起彼伏,從各個地方傳來。那些山匪還沒反應過來,眼看著他們就要衝到雲鸞他們的麵前,他們就突然全都被炸飛了出去……這一瞬間,哀嚎聲,嚎啕聲不絕於耳。到處飛揚的都是斷臂殘肢……濃烈的血腥味,在空中肆意擴散。這已經不是人間,而是煉獄。雲鸞的眼底,沒有任何的起伏,無比平靜的看著這些山匪被炸得四分五裂,屍骨無存。爆炸聲還在持續。從山寨門口,一直順延,沿著整座山整個山寨……那些崩裂開的火光,仿佛是黑夜中綻放了絢爛的煙花。曇花一現,如此的絢麗多彩,如此的蕩氣迴腸。……龍豪這邊聽到了爆炸聲,他的身子不由得猛然一僵。他站在書房門口,仰頭看向山腳下山寨門口的地方。“這是爆炸聲嗎?”


    “這爆炸,為何會在山寨內部爆炸開?”


    “秦銘到底在搞什麽?”


    他想要前往山寨一探究竟,可是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他再也顧不得山寨門口那邊的情況,他推開書房門,焦急急促地朝著裏麵走去。而後,他打開了書房機關,進入了地道。他手裏端著一盞油燈,疾步朝著地道最盡頭的地方走去……他走到盡頭的方向,又按了一處凸起的雕刻圖案。轟隆一聲,原本緊閉的隱形暗室門在他麵前打開。入目的便是一個布置精致的臥房。房間裏擺放著書桌,書櫃,以及床榻等一應物件。書桌後麵坐著一個人,他聽到聲響,陡然站起身來。他蹙眉,冷聲問了句:“發生了什麽事?”


    “雲鸞已經攻了進來……這裏或許已經不安全了,我送你離開。”


    龍豪說著,握著那人的胳膊,將他拽起身來。男子的臉色陡然一變,朝著龍豪的身後看去。“恐怕來不及了……”龍豪的心頭一抖,他順著男子的目光看去,秦銘握著刀劍,一步步從外麵踏入了暗室。龍豪蹙眉,沒好氣地訓斥了一句:“沒經過我允許,誰準你踏入我書房的?”


    “秦銘,如果不想我遷怒你,你速速離開。”


    秦銘的臉色沒有半分情緒的起伏,他就那麽沉鬱地看著龍豪護在身後的男人。“他是誰?是不是蕭玄睿的人?你是不是早就和蕭玄睿勾結了?”


    龍豪的臉色難看至極。秦銘從來都不敢,用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對他這麽說話過他冷冷的看著秦銘:“速速離開,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秦銘勾唇,低聲一笑。“離開?我還能去哪兒?如今我們山寨,應該已經被雲鸞攻陷了吧?龍爺,你說,我不跟著你逃命,還能去哪兒?”


    “這個地道,是不是通向外麵的?你難道是想帶著這男人離開,而讓我死在這裏嗎?”


    龍豪的眼底滿是酷寒:“誰說雲鸞攻入山寨了?我們的山寨門口部署得很是周密,有火油有藥粉,更有機關暗器防護。雲鸞憑著那麽一些人,根本就攻不進來。”


    “你放寬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我將這人送出去,就迴來山寨幫你……”秦銘一步步靠近,他的笑意越發的冷冽凜然。“龍爺,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們山寨門口的機關失去了效用,根本就沒擋住雲鸞他們的攻勢。不止如此,雲鸞她早在幾天前,就在我們山寨四周,埋藏了無數的火油……”“剛剛你聽到的那些爆炸聲,看到的那些絢麗的火焰,那就是在我們山寨炸開的美麗景象。我們的一萬多兄弟,這會兒估計都下了地獄吧。既然兄弟情深,他們下了地獄,你怎麽能獨善其身呢?”


    龍豪徹底察覺到了不對勁。那個男子,冷了眼眸低聲提醒了一句:“龍豪,你的這位秦師爺恐怕已經背叛了你。”


    “他現在是在用緩兵之計,想要等雲鸞過來,將我們一網打盡呢。我們不要再和他浪費時間,你速速解決了他,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龍豪幾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臉色慘白,怔愣看著秦銘:“秦銘,你……你真的背叛了我?”


    “是……自從鈴兒死了,我就覺得,人生毫無意義。而害死她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你龍豪。”


    秦銘眼底閃爍的皆是恨意。他恨不得現在,就將龍豪給生吞活剝了。龍豪的唿吸一窒,他緊緊地握著手掌。“所以,我們山寨的機關和暗器,也是你破壞的?你與雲鸞裏應外合,徹底將我們山寨給毀了?”


    秦銘不置可否,他眼底滿是深沉,沒有任何溫度的幽光。“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從我和你迴到山寨,我就已經想好,要與你龍豪同歸於盡了。”


    “龍豪,你跑不掉了。”


    龍豪隻覺得渾身發冷。他眼底漸漸地漫上惱怒,憤恨地看著秦銘。“為什麽?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我?”


    秦銘的眼底閃爍的滿是殺意,他原本平靜的麵容,多了幾分猙獰可怖。他譏諷笑著:“待我不薄?你的不薄,就是讓人肆意欺辱鈴兒,傷害我的孩子嗎?進攻永州前,我是不是和你說過,讓你派人保護好鈴兒和我的孩子們。可你是怎麽做的……你居然不聞不問,任由你手下的心腹,羞辱鈴兒與我女兒。”


    “鈴兒為了保護我女兒,被你的心腹給玷汙了……鈴兒將刀子插在自己身上,躺在我懷裏,漸漸沒了氣息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我想殺了你,我想將你碎屍萬段,千刀萬剮。”


    龍豪眼底滿是迷惘,他眼眶通紅,對於秦銘的背叛,他不是無動於衷的。他曾經是那麽信任秦銘。他從沒想過,他們之間會走到這一步。“我沒……我沒有讓人傷害他們。我明明吩咐了人,去保護他們的……”站在龍豪旁邊的男子,眸光閃爍。事實上,派去羞辱趙鈴的人,是他吩咐人去做的。他為的是什麽?自然是為了,快速瓦解龍豪與秦銘的關係,讓整個山寨急速分崩離析。龍豪還沒意識到,旁邊這男人的包藏禍心。他滿是惱怒的看著秦銘,厲聲嗬斥。“秦銘,你的家人我沒想害他們。可能當時太混亂,他們認錯了人吧。難道就因為這個……你就要背叛我,對我下手?身為山寨的山匪,就該無牽無掛,對我忠心耿耿。在我看來,這世上,但凡是動了情的人,皆都會成為一個廢物。”


    “雖然趙鈴不是我吩咐害得,但她死了正好。你能就此斷情絕愛,跟著我做一番大事業,豈不快哉?你怎麽就這麽糊塗,為了這麽一個女人,就背叛我,害了我們那麽多的兄弟?秦銘,你太讓我失望了……”男人看向龍豪,他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龍豪,殺了秦銘。立刻將他斬殺,我們時間來不及了……”龍豪握著手中的刀刃,滿臉冷然的朝著秦銘的揮去:“秦銘,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秦銘特別的淡定,絲毫不懼怕龍豪揮舞過來的刀劍。就在龍豪手中的刀刃,刺到秦銘身上時……他突然覺得渾身乏力,整個人不受控製,哐當一聲,刀劍從他掌心裏跌落。他額頭冒出一層虛汗,踉蹌著腳步退後了一下。而後,雙腿發軟,整個人跌跪在地。他眼底滿是震驚,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乏力的手臂。“這是怎麽迴事?”


    秦銘眼底滿是嘲弄,冷笑一聲迴道:“從迴到山寨的那一日起,我就在你的飲食裏下了毒。到今日,毒素已然滲透進你的五髒六腑……龍豪,鈴兒的死,不管是不是你造成的,你都逃脫不了責任。”


    “我要讓你死,與你同歸於盡,一起到地獄,去給鈴兒賠罪去。”


    秦銘說著,握著手中的刀劍,逼近龍豪。龍豪眼底滿是恐慌,他扭頭看向身後的男子,聲嘶力竭的求救:“沈公子救我……”“你是鬼醫的兒子,這樣的毒,你肯定是能解得是嗎?”


    龍豪此話一出,秦銘的眼底滿是驚詫。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那個男人:“你是鬼醫沈煥之的兒子?你是沈從山?”


    沈從山眼底掠過幾分風輕雲淡的笑意,他無比從容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而後趁著秦銘不注意,將掌心裏藏著的毒物,灑向秦銘的麵容。秦銘一驚,根本就來不及躲閃。鼻子那裏,吸入了一口粉末。而後,他的臉色大變。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從他喉嚨裏傳了出來。他忍不住跌跪在地。下一刻,一口黑血就從他嘴裏噴了出來。龍豪眼眸一亮,緊緊的抓住了沈從山的衣袖:“沈公子,救我……快點給我解藥。”


    沈從山是鬼醫沈煥之的兒子,他自然是精通各種毒物毒術的。秦銘給他下的毒,對於沈從山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和沈從山是一條船上的人,沈從山肯定是會救他的……龍豪揪著他的衣袖,掙紮要從地上爬起來。誰知,沈從山卻甩開龍豪,從袖籠裏拿出了一味毒藥,喂入了龍豪的嘴裏。龍豪的身子僵硬,他抖著胳膊指著沈從山:“你……你為何要害我?”


    沈從山的薄唇,貼近他耳畔,一字一頓道:“你不死,我怎麽能借著你,為阿睿向皇帝邀功?阿睿待在錦州那個苦寒之地,實在是呆夠了。他也該迴去了……”龍豪的眼底,翻湧起驚濤駭浪,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明白,他與蕭玄睿合作,從始至終他們都在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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