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朝天空射出上萬支箭,目的很清楚,就是要射落這些孔明燈。最後還是有接近一百隻孔明燈飛到城牆上方,站在高處的宋軍官兵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孔明燈上麵隻有六個紅色的大字,一條驚人的消息,完顏宗望已死。

    張浚頓時明白了,假如不是騙局,作為金軍的左元帥完顏宗望絕對不是正常死亡,金軍是要在消息泄漏前,打完這一仗;否則一旦主將死亡的消息,最起碼在短時間內,城外二十幾萬大軍就會士氣消沉,對城內來說絕對是好事。張浚立即讓人召集了兩萬多百姓,專門在城牆下高喊,“完顏宗望死了,你們應該迴河北了。”

    其實金軍射下的孔明燈大部分都被下麵的士兵撿到,完顏宗望死亡的消息早已掩蓋不住,金軍或許還有悲憤之心,但簽軍的心早就亂了,隻盼著早早停止戰鬥,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隨著城中一聲聲怒吼,城外的簽軍終於喪失了鬥誌,戰鬥力迅速地下降,要不是折合孛堇安排金軍壓陣,不斷殺死準備退下的簽軍,簽軍連半夜都支持不到。

    但是折合孛堇也明白,用死亡督戰是一把雙刃劍,一旦激化到某種程度就會產生負麵作用,隻能祈求上蒼保佑。現在的打的是明牌,城下的折合孛堇,城上的張浚都明白,這是殊死的決鬥,時間雖然不會特別長,但絕對是不死不休,雙方的士兵和攻防的器械,都不計成本地撲在城牆上。

    折合孛堇派去搜索的飛騎營一無所獲,胡非問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折合孛堇欲哭無淚,這就是在對方地盤上作戰的弊端;對方借助於當地強大的民間基礎,可以肆無忌憚地安排細作,董先、不錯和尚的背叛,完顏宗望的遇刺,熱氣球的出現,顯示出對方在自己占領區域的無所不能的能力。

    完顏當海兵敗、鄭州被攻打的消息相繼傳來,折合孛堇已經顧不上理會,隻是要完顏退守陳橋;折合孛堇現在隻擔心,是不是楊誌還有下一手,這個讓金軍吃盡苦頭的人每次都是不按常理出手,好在一夜廝殺,雖然沒有攻陷汴梁城,整個局麵還是在可掌控的程度。

    北鬥淡去,天邊出現了一片曙光,張浚佇立在城樓後方,一臉嚴肅地看著城下的金軍旗幟,絲毫不關心身邊前赴後繼的手下;此刻,張浚隻有一個顧慮,就是孔明燈是金軍的一個計策,假如完顏宗望在天亮的時候出現在城下,金軍勢必會掀起一次瘋狂的進攻,而宋軍的士氣必定會下降到極限,能不能守住是一個問題。

    折合孛堇也在考慮這個問題,覺得是不是安排一個人假冒完顏宗望出現,幾十萬大軍中誰能看得清楚麵孔,大部分的金軍和簽軍恐怕連完顏宗望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當然折合孛堇也清楚,萬一沒瞞過去就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導致金軍的崩潰。可是隨著遠處農莊的雞叫和金軍的驚訝聲,折合孛堇和張浚突然發現,他們什麽都不需要考慮了。

    天空再次飄過孔明燈,依舊晃晃悠悠地奔向汴梁城,這次傳遞的消息是,楊沂中已經攻克鄭州,定北軍前鋒抵達汴梁城下;同時金軍的斥候也向折合孛堇匯報了最新的戰況,定北軍伏殺了完顏當海兩萬多騎兵,然後兵分三路攻打鄭州,隻不過一個多時辰便殺進城中,不到三個時辰便解決戰鬥,簽軍在汴梁與鄭州之間的營寨全部失守。

    劉豫手下的樞密副使盧偉卿同樣接到了消息,急忙來找折合孛堇,鄭州那邊五萬大軍被殲,還有十萬大軍在汴梁南麵,現在汴梁北麵和西麵的十五萬人很容易在內外夾擊下,被楊誌一舉殺穿。盧偉卿摸了摸頭上的汗:“將軍,現在形勢告急,中原有句古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應該暫時後退,等待朝廷派遣新的元帥來。”

    盧偉卿這個樞密副使在金軍將領麵前隻是擺設,到底能不能撤軍還是要看金人的;好在折合孛堇也是軍中宿將,昨夜的猛攻也是放手一搏,既然沒達到目的,自然不會死纏到底,白白送給宋軍一個翻盤的機會,折合孛堇立即下令全軍東撤,分成五路前往應天府和開德府,放棄滑州一線。

    張浚得知金軍撤退,一下子鬆懈下來,隻覺得頭暈,扶住城牆吩咐,先安排人馬準備接管汴梁的西麵和南麵,同時下令不允許追擊金軍。張浚明白,自己手下人守城還行,到了野外就是給金人送人頭,好在這一次,自己沒有丟失汴梁。

    楊誌得知金軍撤退的消息,命令楊沂中、張玘兩軍出動,追擊黃河南岸的敵軍,搜捕所有來往的運輸車輛和輜重物資;鄭州城中的安置交給了楊仲武,楊誌自己來到鄭州城內的一座道觀上香,這個道觀裏的兩名道人其實也是寇一的部下,見楊誌親自前來,立即按照吩咐準備祭奠的東西,無鶴、李漁翁、還有在陳橋死去的戰士。

    隻是沒想到楊誌親自做了四次祭奠,忍不住好奇地問蔡慶:“蔡大人,這是怎麽迴事?”

    蔡慶一巴掌扇到道士頭上:“不知道楊帥和完顏宗望是結拜兄弟?”

    “他們未必知情,處於大義我要殺了完顏宗望,但是作為結拜大哥,是我無能,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楊誌走過來製止蔡慶說:“李漁翁在金軍中做了幾年馬夫,無鶴一直裝作金軍的隨軍商人,還有那幾百名當做誘餌的勇士,一將功成萬骨枯。蔡慶,不錯和尚情緒怎麽樣?”

    “很好。”一枝花蔡慶已經安排不錯和尚住到驛站,楊誌點點頭說:“就把這座道觀作為不錯和尚與我們的中轉站,他們兩個就是聯絡員;在公文中說,不錯和尚和李漁翁策劃了這次對完顏宗望的刺殺,我們隻是順手推了一把。”

    蔡慶三人頓時醒悟,楊帥好陰險,不錯和尚從此無法迴頭,整個河北也會因為這個亂成一鍋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鈒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雲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雲客並收藏鈒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