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沒有再說話,隻是遙望著汴梁方向,不管如何,哪怕是趙楷下了命令,楊誌也不會冒險;從以前的反複可以看出來,隻要稍微有點轉機,一大批文人就會出來表現自己的韜略,為了與前線將士爭功,和談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可是機會往往就這樣流失,金人的驕悍,注定隻會在兵敗的時候才會坐在談判桌前,那些官員的努力就是將大宋前線將士的出生入死白白浪費。

    既然如此,楊誌考慮的就是保住下一次打擊金軍的力量和洛陽這個地方,楊誌其實已經與趙楷在商議控製洛陽的事情;可是趙楷的動作是讓曹千裏協助趙多富處理工坊事宜,要將長安的工坊控製在自己手中,囂四姐等人已經迴到秦州。楊誌清楚趙楷的目的其實不在於工坊,就是要曹千裏和自己產生衝突,免得兩人勾結在一起。

    楊誌相信曹家兄弟睿智不亞於自己,兩人同樣能看出這一點,除了心腹的幾個人,其餘的人楊誌連招唿都沒有打。反正趙多富原先已經試過了所有的方式,呂天山頂不住的時候,還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梁尋頭上,畢竟陝西轉運使是梁尋,呂天山是梁尋的直接下屬。

    不過盧益提出一個可能,趙楷很可能在某個時期任命曹千裏為永興軍路經略使,算是為趙楷日後立足長安搭一個架子,現在就是給曹千裏製造一種存在感。盧益的這個思路楊誌很讚同,在趙楷那邊,曹千裏實際上等於是離開了核心的圈子,但是不以武力從自己拿走地盤,趙楷手下群臣還真是曹千裏最合適。

    楊誌沒由來地歎了一口氣,收迴自己遠眺的目光;王剛匆匆跑來說:“樞密院派出工部侍郎魏良臣和果州團練使王繪,前來洛陽勞軍,估計現在已經到了汝州。”

    楊誌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哪是來犒勞軍隊的,這是來催戰;李綱在宋軍攻占洛陽以後,從襄陽趕到汝州,為洛陽這邊籌集糧草,同時幫助協調康王與定北軍的配合,魏良臣想必是打算先說服李綱,讓淮西有所動作,再來洛陽。隻是真要催戰,也應該是宋徽宗下旨,現在樞密院掛著羊頭賣狗肉,說明隻是某些朝中大佬的舉動。

    李綱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進入汝州府衙,看見魏良臣正在怒斥對著汝州的官員,痛斥定北軍不救援汴梁,在洛陽貽誤戰機;李綱直接擺擺手,微笑道:“魏大人,還記得你這次的任務是什麽嗎?是去慰問在洛陽的十萬大軍,你老是說貽誤戰機,洛陽失守的時候你在哪裏?聽我勸,不要用力太猛閃了自己的腰,再說,打仗難道就是靠人數嗎?糧草、軍械這些都不重要嗎?”

    魏良臣嘀咕道:“他們殲敵八萬,還會缺器械?”

    李綱心平氣和地說:“那糧草呢?增援汴梁說起來還有康王和汴梁的二十多萬大軍,那其實都起不了作用,要是稍微能打一點,你以為康王不會搶先一步到洛陽,與翟興的人馬合在一起抵擋金軍?”

    魏良臣忍不住問道:“為什麽康王的軍隊不能打仗?”

    明知道魏良臣的險惡用心,李綱還是出於善意認為這家夥什麽都不懂,耐心地解釋說:“康王和翟興加在一起也有十萬人,但是不敢守洛陽,就是曉得雙方的戰鬥力相距太大,還要考慮金軍騎兵襲擊潁昌府。根源還不是因為你們,結黨營私,賞罰不明,讓康王有時候也無法處置下麵的人,軍隊還有什麽鬥誌?”

    汝州的官員都笑了起來,這也就是李綱敢這麽說,換作另外一個人,魏良臣恐怕早就咆哮起來;魏良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來之前宋公明就勸過他不要攬這趟貨,就算是出來,按部就班地走一條就可以了。可是魏良臣在樞密院放下大話,一定會讓楊誌出兵汴梁,哪知道還沒見到楊誌,李綱就直接潑了一盆冷水。

    “這次雙方開戰的起因是定北軍要滅了西夏,金國隻是想利用這個局麵,並非是真的想和大宋徹底斷裂關係。”魏良臣沉著臉說:“現在楊誌獲勝,就應該繼續逼近汴梁,讓金人看到我大宋的實力,再安排人去和談,興許能兵不血刃地解了汴梁之圍。”

    “一派胡言。”李綱很淡定地說:“定北軍難道不應該滅了西夏嗎?楊誌隻要率領大軍逼近汴梁,就不存在什麽看看,雙方必然會爆發大戰;如果楊誌失敗,金軍絕不會退兵。倘若楊誌勝利,那也是將士們打出來的,談什麽兵不血刃。不過魏大人既然如此清楚兩邊的局勢,那麽前往金國和談的人非魏大人莫屬,我會上書朝廷,建議魏大人留在洛陽,一旦需要雙方談判,就由你出麵負責。”

    李綱隻是看不慣魏良臣的做派,果州團練使王繪看魏良臣快要暴走,急忙勸解道:“李大人,魏大人隻是考慮到現在的困難,才希望盡快解決此事,並沒有其他意思;來汝州前,魏大人見了康王,康王已經承諾,隻要洛陽出兵,他一定在潁昌府揮師北上。”

    李綱搖了搖頭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既然魏大人與康王主意已定,本官就不說什麽了,但是淮西身負聖上委托的重任,已經調集了三萬精兵,現在沒有能力參與這件事。不過,保薦魏大人的事,我說了就會去做。”

    王繪隻能賠笑,李綱的資曆可不是他能比的,最關鍵的是,沒有李綱的附和,王繪完全能夠想象洛陽那邊的態度。王繪和魏良臣沒想到,李綱的奏章一到杭州,群臣紛紛出言讚同,既然你魏良臣不安好心,那麽沒人和你爭功勞,就讓你自己去收拾這個尾巴吧;宋徽宗便下旨讓兩人留在洛陽,隨時等待朝廷的消息。

    魏良臣接到聖旨是哭笑不得,他不曾想這件差事會真的落在自己頭上,他可不想去金國打探什麽虛實,他原本隻是想替康王甩掉包袱,結果撞倒了鐵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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