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得到了汴梁人事變動的消息,和宋徽宗一樣,心裏安穩了許多。張浚在抗金的意誌方麵要比趙構堅定上百倍,曆史上的南宋時期,張浚幾度為了抗金,逼得宋高宗趙構下不了台,至於打仗的能力,張浚再差,也不是趙構能比的。

    楊誌關心的還是興州和朔州的戰事,說到底,那才是決定定北軍前程的決戰,隻要趙楷攻下興州,擊退金兀術的大軍,定北軍就可以有個穩定的後方,選擇性地進攻金國。好在楊沂中已經撤迴涇原路,調整了楊嶽一萬人趕往秦州,可以讓趙乙室率領一萬騎兵前來長安助戰。

    楊誌現在沒有嶽飛的幫助,隻能自己來設計關中的戰事,楊誌還是主動放棄了獨自殺奔孟州、衛州的做法,考慮的是固守河內與增援洛陽的方案;主要還是兵力不足,楊誌無力增援汴梁,但是對金軍攻打洛陽的偏師,楊誌還是有點想法的。這次獲得了兩萬多戰馬,楊誌決定調兩千匹戰馬到潼關,讓王善的兩萬軍隊中戰馬增加到五千匹。

    王彥重新迴了太行山,楊誌抽空迴了一趟長安,隨著趙宗印一案的調查,在長安下屬十幾個州縣,牽扯到的商戶竟然高達百家,一路抓捕下來,不要說盧益,就是楊進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言語中都有些不安。楊誌迴來,就是要趁著河內戰場的大捷,爭取民間輿論的支持。

    這次郭京的手下死了兩百多人,還有雷家的人,雷家在長安、秦州其實都有產業,而郭家手下被查到的路引,除了和蒲州等地的線索,差不多一半人來自長安,不少案件也不得不轉到遊守那邊。楊誌到達長安的時候,寇一已經把郭京和雷家的人都抓了起來,光是在長安城中抓捕了五十多人。

    長安的士紳早就心慌意亂了,從西夏李殘案,到趙宗印案,早就把他們嚇壞了,一個個擔心官府是清算以前的事,很多人托呂家出麵,讓呂天山來和楊誌談條件,表示隻要楊誌能放過一馬,要什麽都可以。呂天山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沒想到呂家在這件事上會牽扯這麽深,家族裏、親戚中,都有參與的人。

    楊誌聽完呂天山的陳述,反而理解地讓人擺下酒宴,把盧益和遊守一起喊來小酌。酒過三巡,楊誌才體諒地說:“天山,我不怪你,在呂家人眼裏,你還是應該為家族遮風擋雨。不過我們現在也缺乏時間,郭京要是與趙宗印一樣,在長安布局已久,牽連麵不會少。這樣吧,與趙宗印案,隻要主動到官府登記的都可以從輕發落,但是與金人、西夏勾結的,必須在官府經過審判,按律處理。”

    這是楊誌的底線,江湖上的爭端沒有對錯,加入天殘流算不了什麽,但是與西夏、金國勾結,那就沒得商量,肯定要付出代價;隻是不知道鄆王趙楷對天殘流的看法,楊誌才沒有把話說死,從輕發落,本身就是一個活扣。呂天山立即說:“沒問題,隱瞞不報的,一追到底。”

    呂天山曉得楊誌已經冒了一定的風險,因為天殘流與第十七殿不一樣,趙宗印死了,但是郭京還在金國,誰也不敢保證郭京的手下,會不會因為郭京的一道命令再幹出瘋狂的事情,楊誌的讓步等於包攬了許多可能爆發的隱患,也等於給了自己極大的讓步。

    遊守在一旁提醒道:“天山,不要想得太好了,我看過卷宗,我覺得趙宗印與郭京的想法不同,趙宗印隻是想過人上人的日子,郭京似乎一開始就在圖謀大事,劉延慶手下的幕僚,死去的樂盛江,就是郭京的師父。有些事不能心存僥幸。”

    遊守曉得,就在自己幾個人現在喝酒的時候,寇一、陳達等人將會對發現的一個據點進行搜查,那個據點其實並不重要,應該是郭京在長安的分舵,但是寇一關心的內鬼,那麽多人安置進蒲州,都有官府的路引或者證明,沒有一個熟悉官府的內鬼是不可能的,寇一認為,這個人才是郭京留在長安的靈魂人物。

    楊誌笑笑說:“沒必要那麽緊張,一個藥鋪而已,我們在長安扮演的角色是獵手,獵物就算是一隻隱藏在暗處的兇獸,大不了被咬上一口,終究還是要除掉這頭獵物。寇一都和我說了,我也讓敖德前去幫忙,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今天下著雨,要是有人有什麽動作,一定會留下痕跡。”

    盧益笑了笑說:“楊帥,這些事你就不要多操心了,遊守和寇一肯定沒問題的,你要多關心關心多富公主。”

    “出了什麽事了?”楊誌還是真的不清楚,在他的印象中,趙多富不就是幫著趙楷安置工坊嗎,現在長安辦了這麽多案子,閑置的宅院有的是,自己也給盧益和遊守打過招唿,難道還有什麽意外。盧益點點頭說:“多富公主沒出事,是下麵的工坊,他們對劃給他們的宅院不滿意,在長安城裏四處挑選,甚至還拿著太原的公文征用,要不是楊進夠彪悍,不知道要出多少事。”

    楊誌想了想問:“我看過那些工坊的名單,差不多都是民用的,太原好好的出什麽公文?”

    盧益慢慢地喝了一杯酒,臉色有點難看說:“是種師閔和種彬出的,說這些工坊都是軍隊所屬,並且還派了軍隊跟隨,雖然都知道隻是一些看家護院的換了身盔甲,但是公文在那裏,就是護身符。好在楊進以管理治安的名義,調集了一千精銳在城中守城,還能壓得住場子,但是隨著工坊越來越多,城裏就等於有了一支沒人管的軍隊。”

    “怎麽會。”楊誌聽懂了盧益的意思,種彬的態度沒道理轉變得這麽快,那麽種彬難言之隱背後,就是某個人的意思;這些人未必是派來做什麽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像範致虛的監軍司來搜集情報,為日後趙楷前來長安鋪墊。隻不過有人拿了雞毛當令箭,楊誌在瞬間做了決定,老虎不發威,還當我是山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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