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郎歡接到的消息更加詳盡,看上去嶽飛是撤軍了,但是嶽飛撤軍前,逼迫西夏的俘虜把賀蘭司周圍的莊稼收割一盡;而沒有了賀蘭司的庇護,大宋涇原路和熙河路的騎兵也開始幹擾河西的莊稼收割和牛羊放牧。這種情況看上去不嚴重,實際上讓河西各地與大宋接壤的地區軍隊疲於奔波,而不少小的部落更會在這樣的威脅下遷徙或者投降,對於人力已經緊張的西夏來說,是個致命的陽謀。

    聽完允郎歡的敘述,西夏君臣的臉色更加難看,河西各州在這種威脅之下,肯定難以大舉增援興州,難怪允郎歡擔心軍隊不夠和糧食被搶;可這就是陽謀,一個個明明知道,卻無法破解,畢竟嶽飛那邊才停,曲端已經開始向北靈州挑釁。而楊誌很可能在大軍集合完畢,北上靈州,到那時候,就是保衛興州的決戰開始。

    李仁孝終於向李察哥開口:“皇叔,你的看法?”

    李察哥沉聲道:“劉琦、楊沂中都是疑兵之計,並沒有攻入河西的打算,可命令定難府的軍隊前往河西馳援;悟兒思齊的軍隊前往北靈州,隻要遏製住曲端的攻勢就可以。現在要做的就是,從河西運糧食前來興州,出動所有的軍民準備牧草、木炭,如果我們想堅守興州,給宋軍一個教訓,沒有糧食是萬萬不行的。”

    任太後問道:“是不是讓任得聰總領河西兵馬,另外派人去協商換迴任得敬?”

    任得敬是任太後的父親,被定北軍活擒,讓任太後有一種失了主心骨的感覺;更何況任得敬是大宋降臣,主動把西安州獻給了西夏,後來還和大宋作戰多年,任太後怕嶽飛殺了任得敬祭旗。李察哥心裏恨不得任得敬死,怎麽會去把任得敬換迴來;要不是任得敬這家夥老是嘴硬,按照自己的打法,最起碼西夏現在不會到兵力見囧的地步。

    李察哥麵色沉重地說道:“嶽飛大勝之際,恐怕不會與我們商談什麽,不過像任大人這樣重要的人物,嶽飛應該不會自己處理,很可能押送韋州或者秦州,交給鄆王趙楷處置;不如派人聯係熱辣公濟,看他能不能與趙楷說上話,先求情保住性命,等日後有轉機再說。”

    熱辣公濟陪著李孝友在河東,不就是為了準備與興州配合的嗎?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正應該熱辣公濟出麵;李察哥的建議沒有任何毛病,李仁孝立即讓鐵衛統領石冥派人去通知熱辣公濟。至於打點需要的錢財,李仁孝並不擔心,這幾個月,通過種種渠道,送給熱辣公濟的錢財足以養活一千人的騎兵一年,他相信熱辣公濟能處理好這件事。

    李察哥的安排隻持續了三天,在金國將領聶兒孛堇帶著兩萬人馬到達興州後嘎然而止,因為聶兒孛堇不同意;在聶兒孛堇眼裏,李察哥的做法就是自欺欺人,定北軍的地盤遠超過西夏,要是修養生息的話,對於定北軍實力的增長更有利。

    聶兒孛堇在西夏皇宮裏慷慨激昂:“宋人占領的是你們的地盤,眼看著興州變成一座孤城,你們還在做著偏安一方的美夢,你們是在等著宋人來滅掉你們,你們應該戰鬥,哪怕打到最後一個人,也要讓宋人看到西夏軍隊的風采。我來,就是要和宋軍戰鬥的,你們要是有勇氣,就和我一起去;要是你們膽怯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聶兒孛堇的話讓很多西夏年輕的權貴和將領熱血沸騰,紛紛要求出戰;西夏群臣目定口呆之餘,被聶兒孛堇在道德上綁架了,人家是來幫助自己的,怎麽能讓聶兒孛堇孤軍前往。再說後麵還需要金國的全力援助,要是被金國看到自己不作為,任憑聶兒孛堇失敗,金國後麵就不可能繼續支持自己。

    李察哥沒想到金國派來這麽個沒頭腦的家夥,不要說西夏人在楊誌的軍隊麵前吃盡苦頭,就是金國的那些名將,在楊誌麵前也是全敗的記錄。聶兒孛堇如此氣焰囂張,隻是他一直在漠北,沒有見識過楊誌麾下軍隊的實力,可是聶兒孛堇的想法正是李仁孝喜歡的,李察哥的表情直接被忽視了。

    李仁孝考慮了一炷香的時間就決定出兵,目標就是聶兒孛堇提議的靈州,這是離興州最近的戰場,宋軍並沒有過多的集結,西夏在兵力上占據絕對的優勢;哪怕打不下來,威懾一下定北軍也是好的。在一片讚同省中,李察哥沒有辦法,隻好從不到八萬的西夏軍中調了四萬人,跟隨聶兒孛堇出征。

    李察哥退朝以後第一件事,就是給曹子木去信,要曹子木隨時做好增援興州,或者搶占河西的準備;李察哥可以遇見,一旦靈州戰役失敗,韋州的楊誌就會揮師北上,與西夏決戰在興州城下。跟著李察哥迴府的允郎歡不禁問道:“王爺是不是過於悲觀了?”

    李察哥無奈地說:“我寧願我想多了,楊誌要是對嶽飛沒有把握,怎麽會把大軍交給他。楊誌這個人慣於扮豬吃老虎,他這麽做,就是要讓抱有僥幸心裏的人去試一試嶽飛這塊磨刀石,你想想,嶽飛打過敗仗嗎?從某個角度說,嶽飛就是另一個楊誌。”

    允郎歡提醒道:“王爺何不要求前往河西視察,鞏固賀蘭山一線?”

    李察哥無奈地說:“朝廷上下的神經已經蹦到了位,我要是這麽說,恐怕立馬會喪失人生自由,再說,賀蘭山一線已經不可作為,拖延大宋軍隊的時間,就是賀蘭山防線的最後價值。”

    允郎歡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皇上年輕,容易被外人蠱惑,我等希望王爺到了特定的時候能挺身而出,保住國祚。”

    允郎歡的表白讓李察哥很欣慰,他雖然位高權重,但內心還是希望能得到其他人的認可。李察哥滿意之極,不置可否地說:“本王會靈活考慮,你們現在要保證聶兒孛堇大軍的供給,不要讓某些人抓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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