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斐跟著提醒了一聲:“鄧大俠,那些跟隨孟大人在西夏臥薪嚐膽多年的人,倘若因此受到牽連,孟大人的家人恐怕都難以周全。”

    錢斐清楚,鄧龍不會在乎其他人死活,但是絕對會在乎孟鉞家人的生死;果然一語中的,鄧龍臉上露出憤懣無奈的表情,隻是鄧龍為人彪悍,不願意在楊誌麵前弱了聲勢,強硬地問:“楊帥要我做什麽?”

    楊誌看出鄧龍是不甘心去蹲大牢的,隻是既然要用鄧龍,也不能讓這家夥心生芥蒂;楊誌微微一笑說:“滅了西夏後,大宋將治理河西,你們的任務就是說服當地的大戶和部落歸附大宋,查出誰在暗地裏搗亂。”

    不用去疆場上廝殺,鄧龍有一種給人逼著當狗腿子的感覺,隻是當狗腿子最起碼可以耀武揚威,也沒有什麽危險,比在大牢裏受罪要強一百倍。鄧龍立即答應:“你這是在逼我,但是我打不過你,孟鉞家人的生死操在你手上,我認了。”

    辛樸和蔡慶麵麵相覷,原以為這位江湖草莽最起碼要說幾句場麵話,沒想到鄧龍自己找個理由就認慫了,好吧,江湖上比的就是誰拳頭硬,打不過對手認輸也不丟人。反倒是靈貓對楊誌了解,曉得其中必有玄機,想了想問:“大哥,你是不是認為這些人出了問題,所以不敢用在打仗的前線上?”

    楊誌點頭說:“靈貓,後麵的話不要說,我不說假話,我認為這些人中可能有人變節了,目前不具備查的可能,我不打算拿手下的將士去賭,一般的情況下我會選擇放棄,但孟鉞的這些手下,在西夏潛伏多年,要是沒有一個應得的出身和榮譽,我覺得有愧,所以才做這樣的安排。”

    楊誌的話說到這個份上,靈貓隻能閉嘴,他不是孟鉞的手下,很多話真的不好說;鄧龍躊躇片刻說:“臥底的時候,意外總是難免的,其實孟大人在靈州想要說服任得敬,就是因為有些人已經被極樂堂控製,孟大人同樣束手無策,隻能出此下策。”

    “當時你們已經發現?”楊誌豁然醒悟,難怪在自己的視線中張燕翼一直沒有動作,實際上張燕翼已經行動了,就是告訴自己,極樂堂還是有實力的,可以說個好價錢;可是張燕翼不清楚這邊的情況,在趙楷的支持下孟鉞隱瞞了情況,要不然當時自己就可以借此討價還價,說服張燕翼歸順。

    可是現在,大宋上上下下都認為西夏滅亡隻是時間問題,張燕翼想要獲得滿意結局的可能越來越小,按照張燕翼的性格,會不會最後來個玉石俱焚?張燕翼畢竟在西夏經營多年,從挖出孟鉞的暗樁就可以看出極樂堂的實力不俗,要不要重新考慮出兵的方案。

    楊誌的臉色陰晴不定,讓石摩劼等人大吃一驚,他們可是很少會看見楊誌這麽猶豫的場麵,石摩劼問道:“楊帥,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楊誌迴過神來,擺擺手說:“沒什麽,孟鉞當時要是和我說,興許就不用走炸河堤那條路。可惜了大好時機,這件事還是等滅了西夏再查個清楚,鄧龍,孟鉞在興州、甘州等地可有什麽安排?”

    鄧龍搖搖頭說:“興州幾乎是黨項人的居住區,而河西各州都有當地的部落掌控,我們能安插人的機會很少;更何況誰也沒想到你們定北軍不到一年便可以兵逼興州,我們當時把全部的力量都擺在靈州這些地方。”

    楊誌頷首說:“那麽事不遲疑,你們立即去聯係孟鉞的舊部,暫時歸石摩劼指揮,錢斐的人是個例外,他將隨著置撫司一起行動。”

    錢斐是孟鉞手下目前還被趙楷信任的一批人,來協助楊誌也帶著監視的任務,楊誌不可能把這些人交給鄧龍,萬一有了損失,趙楷難免會有別的想法;在孟鉞時期,錢斐的身份遠不如鄧龍,但是形勢比人強,鄧龍怎麽不清楚眼前的局麵,虎著臉說:“一切聽憑楊帥的吩咐,隻是希望將來對得起弟兄們。”

    楊誌正色道:“我麾下的將士來自不同地區,一直是論功行賞,不會對任何人產生歧視,隻是二位不要有輕視的心理,安撫司的安全,還有那些部落歸附後的生活,都是不可忽視的問題。況且我軍紀律嚴明,擾民者嚴懲不貸。”

    鄧龍臉色一凜,他參與了橫山的戰鬥,自然清楚楊誌和徐徽言兩支軍隊的不同,楊誌的軍隊絕對是不允許燒殺搶掠,前線的酈瓊、楊仲武還和徐徽言的部下產生了幾次衝突,讓徐徽言當時下不了台。靈貓微笑著說:“大哥放心,要是發現那樣不懂事的家夥,我一定一個個砍下人頭,以示警戒。”

    靈貓現在沒有官職,說話自然隨便,但是無論公孫勝還是石摩劼都沒有感受異常,以靈貓的底蘊,武功要是完全恢複的話,絕對是一流高手,隻要真心跟隨楊誌,日後最起碼是張炭頭那樣的位置,與鄧龍這樣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楊誌這才迴到原先與石摩劼的話題:“石大人負責這次出征的情報……”

    聽到楊誌的話,石摩劼輕咳一聲,苦笑道:“楊帥的意思是,想從嶽飛大軍經過賀蘭山邊緣的機會,找到西夏軍的弱點,可是西夏軍分守賀蘭山、興州、甘州三地,那一片區域差不多是個真空地帶,尤其是聽說要打仗之後,逃走的人不知有多少。要想讓西夏關注這樣的區域,談何容易呀!”

    楊誌聽到石摩劼的這一番話,不禁也有些頭疼,以嶽飛拚湊的軍隊,在荒原打一仗沒問題,想要攻進賀蘭山真是很困難;尤其是賀蘭山綿延千裏,如果西夏軍要隱身其中,嶽飛根本不可能獲得戰機,時間戰略上都不允許。鄧龍的心情好了許多,楊誌連這樣的事情都沒有對自己隱瞞,確實表現出了善意和對自己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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