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錢斐原來是潛伏在西夏那邊的人,這次宥州收複才迴到河東,所以我們並不認識。”迴到置撫司,石摩劼把證物給範世延看了看;範世延、曾恕都是世代為官的家族出身,看見兩本冊子就明白鐵證如山,很多官員為了隱藏秘密都喜歡這樣記賬和記事,錢斐的做法一看就是官場上的。

    “那個叫錢斐的沒有死吧?”範世延已經有點擔心了,石摩劼肯定地說:“迴來路上我問過,人還活著,我們也沒有廢掉他的武功;真要是鄆王的安排,我不會結下這樣的梁子。”

    範世延等人都知道石摩劼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這個時代因為社會動蕩,世道比較混亂,能找到一個可信的人不容易,石摩劼有什麽理由背叛楊誌。以石摩劼這樣聰明的人怎麽會不知道,他的額頭上已經打上了楊誌的標簽,就算石摩劼改換門庭,也需要足夠分量的投名狀和很長時間才能讓其他人相信;都到了這個地步,石摩劼還會有什麽結梁子的擔心。

    從目前的形勢可以預測到,雖然太原看楊誌有些別扭,但是通過這一次的事,肯定不得不支持楊誌,不得不幫助楊誌穩定秦州的局麵。楊誌對這一切當然一清二楚,所以有著自己對事情的判斷,就是一切不能幹擾陝西的穩定和對西夏的備戰;隻要這兩件事擺在前麵,楊誌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言而喻,鄆王就不得不讓一步。

    曾恕問道:“石大人,你抓了這麽多人,可是不能證明他們參與了暗殺。”

    辛樸搖搖頭說:“我們都是鄆王的人,鄆王要是真的在秦州布局,楊帥和葉大人必定有一個知道,現在是葉大人曉得的人員參與了暗殺,還有大批連葉大人都不知道的人;當然,腰牌也可能有假,目前最要緊的是確認身份,把名冊送到太原,請鄆王定奪。”

    辛樸一直是在天子腳下辦案,把兩者的界線說得清清楚楚,提醒曾恕的抗爭是不起效果的,這件事隻能是鄆王想辦法;辛樸與楊誌的關係也不一般,比陳達更熟悉官場上的那些老套,範世延思索片刻點點頭說:“辛大人說的是,我們最主要的是落實口供,確保證據的真實性,那就開始吧。”

    石摩劼把所有的證物都送了迴來,被抓獲的人大部分都是直言不諱,自己身後有鄆王這一尊大神,有什麽理由不拿出來震懾秦州這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官員。但是有七個人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似乎沒有那麽膽怯,有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度;範世延的重點就在這七個人身上,甚至允許石摩劼用刑。

    第二天,秦州的城門大開,街上仿佛一切恢複了正常,但是那些心裏有數的人,很快就發現了不一樣,置撫使楊誌將轉運司的所有官員都召集到置撫司訓話;訓話的內容無人知曉,但是在轉運司大堂上坐著的人,從葉夢得換成了朱武。雖然轉運司上上下下都說朱武是暫時代替告病的葉夢得,可是聯係到昨天的宵禁,流言還是迅速地向四方傳遞出去。

    範世延等人加快了審訊的速度,在嚴刑拷打下,三十一個人陸續都說出了範世延想要知道的答案,他們是奉張孝純的命令先後潛入秦州,並沒有什麽很明確的任務,但是想要獲得的情報,從置撫司官員的談話,到軍中兵器的改進,都想要知道。曾恕埋怨道:“楊帥要是肯把這些東西告訴鄆王,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範世延正色道:“國之重器,當然要在可靠的人手裏,要是火藥的配方這些東西外泄,我們對於西夏和金國可就一點依仗都沒有了,張孝純要是真的有這番心思,派人去西夏與河北多好,把精力用在自己人身上,遲早是會出事的。雲中現在聽說很亂,張孝純主導後,全軍的待遇在下降,秦州要是也變了,不會更好。”

    楊誌離開雲中,並不代表楊誌在雲中的影響力就消除了,徐徽言接手以後,大批的官兵和吏員辭職南下,讓太原尷尬不已;所有人都看到,徐徽言步履維艱,就算還聽話的韓世忠據說也是滿腹牢騷。從雲中各州的將士自身利益出發,沒有人希望自己的日子過得比以前差,但是南北行被迫退到陝西後,填補生意的各方卻沒有人填補楊誌對軍隊的補貼。

    範世延是在變相地勸說,曾恕卻有些猶豫,因為從當前大勢來看,陝西的軍隊不可阻止,太原很明顯在考慮到幾年之後的事情,一旦定北軍協助鄆王走上與康王等人爭奪的道路,楊誌越是厲害,就越是不可控製,就如一把雙刃劍在鄆王手上,傷人傷己,誰也無法預料。

    石摩劼清楚這幾位的糾結,找了個理由離開,轉到楊誌的辦事房;石摩劼把情況一說,楊誌就頷首道:“不錯,足夠轉運司換人了;後麵你就不用再插手,隨範世延他們去,你隻要催促他們結案就可以了。”

    石摩劼對楊誌的想法心知肚明,有些遺憾地說:“花了那麽大的力氣,僅僅是換一個人,太窩囊了,要是換來的人和我們不對付,怎麽辦?”

    “長期來看,轉運使都會對我們不利。”楊誌坦然說道:“但是對於陝西來說,最關鍵的還是西夏,如果打仗打輸了,置撫司是首當其衝;我們的自救之策,隻能是預先布局,徹底掌控這一地區局勢,才能保證戰場上沒有後顧之憂。至於其他,要是聖上同意我和纓絡成親,等公主到了陝西,交給她處理吧。”

    石摩劼曉得楊誌不願意與鄆王發生正麵的衝突,沉吟良久問道,“公主是否會站在我們這邊?”

    楊誌笑了起來:“公主聰慧,肯定是有些事站在我們這邊,有些事站在其他人那邊,所以我們再很多事上不能有絲毫的弊漏,免得公主到時候為難。”

    “好!”石摩劼點頭,楊誌還是保持著強大的信心,就說明一切都在掌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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