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惜點頭說:“不是我的計劃,是有人在計劃,想要給楊誌一點顏色看看,但是現在看,楊誌對困難的估計比我們想象的更嚴謹,差不多每一步都走在我們前麵,連林衝這樣多少年沒有問事的人,現在都被他找了出來參與此事,這個人小心得可怕。”

    閭勍猜測著那個人的身份,問道:“那個人想楊誌死嗎?”

    徐婆惜很惋惜地說:“那個人不敢,他怕把楊誌逼瘋了,天涯海角去追殺他。閭大人,不要亂想,麵對楊誌這樣的人,除了瘋子,沒人會去向楊誌的家人動腦筋;隻要楊誌不死,他要是想殺人或者滅國,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閭勍歎口氣,他知道徐婆惜看到了自己的用心,但是徐婆惜沒有說錯,楊誌要想滅國都不是問題。如果不是康王那邊豬隊友一樣的操作,現在宋金之間,最起碼戰場應該在大名府附近。梁絕悟苦笑道:“你們也不知道迴避我一下,難道你們真的忘了,我可是楊誌手下八虎將之一。”

    徐婆惜淡然說:“我和閭勍大人都沒有忘,隻是現在我們都沒有退路,楊誌這群人很可能會為了趙楷繼續打下去,為了天下的太平,我們隻能冒險而試,有的事需要你的幫忙,自然不能瞞著你。”

    “冒險而試?”梁絕悟驚悚道:“是你們給康王出的計策,要兩方麵議和。難怪,我和李大人商議很久,石摩劼也說徐姑娘和扈三娘你們藝出同門,但是走的是不同路子,你們要議和,自然是兩邊安排人。可是徐姑娘,你可知道此時議和,對大宋的傷害?說實話,我幫不了你們。”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徐婆惜點頭說:“從金遼開戰,我們就致力於和平,包括宋金之間,但是每一次都被破壞了,眼下正是雙方勢均力敵的時候,如果能夠成功,雙方百姓最起碼有十年的太平日子。”

    梁絕悟一陣膽寒,徐婆惜等人言下之意,天下太平才是最關鍵的,竟然是對大宋的前程並不關心;梁絕悟不敢再說下去:“徐姑娘,我等小民,實在是不該說什麽豪言壯語,我聽楊誌說過,金人言而無信,談判隻是為下一次戰爭爭取時間。若想中原百姓有個長期的太平,隻能堅持下去,為了短暫而不確定的所謂十年,拿後人做賭注,太冒險。有時候,我們就應該活在眼下。”

    閭勍的表情依舊平淡如常:“徐姑娘隻是開一個玩笑,梁大人千萬莫要當真。我先去會會楊誌,看能不能把三娘撈出來。”

    徐婆惜安之若素,看著閭勍,笑盈盈地說道:“閭大人,你可知道,楊誌有什麽底牌?”

    閭勍無言的遙頭,誰都知道楊誌手中有底牌,但是多少人費心費力,包括楊誌身邊的那些將領,都不知道楊誌的底牌;閭勍停住要走的腳步,迴過頭笑咪咪地問道:“難道徐姑娘你知道?”

    徐婆惜走迴屋內說:“三天前,朱智卿到了,從太原來的;你們想想,汴梁有高子羽這個大師兄坐鎮,朱智卿匆匆而來是為什麽?”

    閭勍聽了身子一抖,跟在後麵,表情瞬間不自然起來:“消息,楊誌需要的絕密消息,不能假於外人,口說和書麵都不信,隻能是朱智卿和楊誌當麵相商。”

    梁絕悟察言觀色,似乎想到了閭勍要做什麽,可是朱智卿的武功還在高子羽之上,和楊誌都差異不大;梁絕悟敢斷定,不管閭勍如何策劃,最後肯定是灰頭土臉的下場。徐婆惜不喜歡梁絕悟露出的笑容,像在看一出好戲,徐婆惜痛恨這種被人輕視的感覺,瞧了梁絕悟一眼,坐在了桌子前。

    閭勍察覺了自己的不妥,突然間大笑著說:“梁大人,馬無夜草不肥,有的時候,成功就是靠意想不到的收獲,與努力、奮鬥那樣都沒有關係嗎,徐姑娘,你說是不是?”

    徐婆惜看著閭勍說:“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閭大人,我隻管開心地賺錢,太高深的東西我沒有興趣,也學不來。”

    徐婆惜縮得這麽快,大出閭勍意料,徐婆惜真的是為了賺錢,怎麽會費盡心力來淌這一趟渾水,閭勍臉上陡地閃現出一股怒氣,幾乎有一種按捺不住的衝動,想給徐婆惜這個女人一點教訓。好在閭勍記起徐婆惜是扈三娘的師姐,幻海千劫門的弟子,遠不是自己這個文人可以當麵教訓的;閭勍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發作,在徐婆惜對麵坐了下來。

    包廂的門被推開,一個人大步從外麵走進來,竟然是範寥,看上去就是一個小行商,穿著棉布的衣服,背後背著一個鬥笠,隻不過從鞋子的清潔程度看,沒有風風仆仆的味道,範寥最起碼是昨天到的,今天早上還換了雙幹淨的鞋子。

    “範大人?”閭勍眼中露出了詫異之色,據他所知,範寥已經出任秘閣修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範寥大大方方地抱拳行了一禮道:“能見到各位可真不容易,我這次奉命前來,就是想請閭勍小酌幾杯。”

    “專門請我喝酒?”閭勍冷冷地看著範寥,他對此人可沒有什麽好感,能把黃庭堅、張懷素、翟汝文玩得溜溜轉的,可不是一般的貨色;閭勍毫不在意地說:“說正事,我不喜歡東拉西扯。”

    “人生充滿意外,國與國之間更是如此。”範寥嗬嗬笑著說:“現在很多人擔心的不是楊誌的能力,而是擔心楊誌這批人中會再出一個章惇,再出一個蔡京;所以那些人抱在一起,準備在議和成功以後,撤換掉汴梁留守司的這一批官員。”

    閭勍忍不住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杯酒說:“汴梁是定北軍的天下,隻有鄆王趙楷才能把楊誌調走,其他人想要這麽做就會與鄆王產生衝突;但是沒有定北軍的同意,議和成功更是遙遙無期,你們在潤州的夢做得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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