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軍看見無不露出驚駭神色,拔離速在他們心目中是不敗的驍將,論威武神勇僅次於完顏杲;完顏鶻懶沒看見逃迴來的金軍,曉得拔離速弄不好全軍覆沒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立刻下令撤退。王稟看金軍戰旗迴撤,狂喝道:“金軍敗了!兒郎們,隨我殺。”

    二千多人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和楊沂中的騎兵一路狂追出二十裏;看金軍遠去,王稟、楊沂中分兵繞道另一側,馬秦、趙乙室正在和金軍浴血搏殺;這一路竟然大部分是步軍,兩人在形式上並不吃虧,看見援軍喜出望外,均曉得一定是其他金軍已經完蛋了。兩軍夾擊下,定北軍勢如破竹,金軍潰不成軍,四散逃命,完顏杯魯率領兩千騎逃遁,降者多達四千多人。

    讓王稟氣憤填膺的是,這支步軍竟然全部是宋軍的降軍,楊誌隻能勸慰說:“王將軍,這種事以後越來越多,但是誰叫官府無能,你看,如果能夠編入軍中,就全部是你的手下,汾州軍和那些民夫你也可以招募。”

    騎兵中沒有俘虜,混戰中那些金軍傷員全部被殺了,重新跑迴來的汾州兵和民夫,殺人比楊誌手下還快,王稟關心的戰馬,得知俘獲戰馬六千多匹,王稟問楊誌:“能給我軍多少?”

    楊誌很慷慨地說:“戰馬分你一半,另外你再選五千套盔甲武器。”

    王稟進入關中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要不是考慮徐徽言的部下還需要補充,楊誌不介意多給一點,連俘虜兩萬金軍被自己殲滅,裝備最不成問題;王稟心情好多了,楊誌做事還是比較公道的,讓自己選就是給自己的都是完整的盔甲,兵員、武器、戰馬都補充了,這次仗沒有白打。

    楊誌沒有急著進軍,反而在鳴條崗就地紮營,楊誌準備修整兩天再進軍,誰想金軍撤退了,原來張三到了潞州,種師閔便發動了反攻,先是利用神臂弓吸引對方進攻;兩千重騎兵突然出現在戰場上橫掃金軍,種師閔率領六千輕騎兵隨後掩殺,完顏習矢損失了五千騎大敗,種師閔趁機一路狂追攻下澤州,完顏活女擔心三麵受敵,索性退到黃河南岸。

    這時候楊誌才知道,鄜延路經略使張深派兵馬都監劉惟輔出兵襲擊環慶路,攻占醴州,消滅了三千金軍,劉惟輔斬殺了金將完顏黑鋒;完顏杲一下子沒調整過來,認為在解州的四萬金軍打上個十來天沒問題,帶軍增援醴州,被楊誌鑽了一個空子。劉惟輔得知金軍大軍前來,提前安然撤走。

    定北軍在解州、醴州、澤州同時得手,震動了關中,不願意屈服於金人的潰兵和義軍紛紛前來投奔,五六天功夫,跑來了足足兩萬人;其中有些人是專門來投奔楊誌的,一個是秦州的勤王軍,為首的頭領叫王燮,被金軍打敗後,帶著手下幾百人逃到了呂梁山,和呂梁山兩個山寨的韋銓、孫謀一起前來,共一千六百多人。稷王山當地的百姓和土兵,在邵興的號召下,竟然也有兩千多人前來投軍。

    最讓楊誌意外的一個叫梁興的漢子,楊誌不記得梁興在曆史上是什麽大人物,但是聽邵興介紹,梁興在河中府一帶相當有名氣;梁興本人氣宇軒昂,一看就是不俗的人物,帶著三個人進入大帳,問楊誌:“定北軍講忠義嗎,有人說這場戰爭就是你們造成的?”

    楊沂中等人大怒,這純粹就是來找死的,定北軍被汴梁那些人詬病,就是說這些人不夠忠義,認為金人南下,完全是趙楷等人沒有把自己交給金人和按照宋欽宗的意思割讓三鎮造成的。

    楊誌示意沒事,微微一笑說:“忠義,在每個人心目中是不一樣的,我們定北軍忠於大宋,趙桓出賣雲中、太原、河間、中山四府,就是對大宋的背叛,所以我們才會在太原另樹一幟。現在汴梁竟然對金人稱臣,讓金人來決定中原的未來,置中原百姓於不顧;我們從金軍手中奪迴城池,就是為了大義。

    國與國之間的契約本身隻是雙方的妥協,當初南唐降宋,大宋最後還不是出兵南唐;金軍得到三鎮,恐怕進攻的速度會更快,有些人隻是為了欺騙自己,才會把女真看得那麽誠信,拿沒有交付三鎮作為借口。”

    王稟和徐徽言等人正好走在帳篷口,不由得都停住腳步,聽兩個人說下去;梁興想了想問:“為什麽不北伐,趁金軍南下之際攻占河北?”

    楊誌淡淡地說:“北伐可以一蹴而就的,像現在這樣,關中、河南都沒有一點戰鬥力,我們貿然進入河北,不僅守不住,弄不好連老巢都被金人占了。忠義兩字不是像某些人放在嘴邊就行的,打仗靠的是將士用命,每一場戰鬥消耗的都是百姓的人力物力;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隻能一步步推進。首先要恢複關中,然後穩固兩淮後打過黃河,穩固河南以後攻占河北;雲中可以不斷地對幽州施壓,牽製兵力。”

    梁興笑道:“豈不是同樣嘴上說說,沒有保證。”

    楊誌望著梁興說:“這是對將士和百姓負責,不能為了圖痛快就忘記自己該做什麽,人口和物資是打仗的關鍵,戰國打得那麽熱鬧,還是局限在陝西、河北、山東等地,其實就因為七國加在一起人口隻有五百萬;漢朝封狼居胥,但是後來就連長安都是胡人居住之地,就是因為三國戰亂人口銳減。

    定北軍現在總共才多少人,要是一下子打光了,靠什麽來補充,靠你們這樣,還是關中、河南那些不堪一擊的軍隊?編練軍隊、積蓄糧草都需要時間,我不指望你會來投奔我們,但是我希望你考慮一下那些跟隨你的百姓,不能因為他們信任你,你就讓他們毫無作用地去送死。”

    梁興顯然是個務實的人,懷著濃厚的目的,沉思片刻問:“金軍下一步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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