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走在路上,突然聽見行人尖叫,掀開轎簾一看,兩朵煙花騰空而起,綻放出詭異的圖案,無數的衙役和官兵朝煙花升空的地方撲去,現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出現這樣的跡象,很容易被金人以為是宋軍調動人馬的信號,所以人人著急。李綱不禁搖了搖頭,那個放煙花的人絕對已經逃走,這是告訴城外的一個信號。

    李綱到禦書房的時候,禦史中丞許翰大喜,許翰正在勸說宋欽宗不要放棄種師道,可宋欽宗認為種師道年老難用,許翰當著李綱麵說:“種師道是名將,山西士兵人人信服,不可解除他的兵權。秦始皇認為王翦老而不用,信用李信,最終兵敗於楚國;漢宣帝任用老將趙充國,最終取得金城之戰的成功。以古鑒今,種師道雖然年老,可以任用。”

    宋欽宗沒有聽從,卻提拔許翰擔任中大夫、同知樞密院,許翰哭笑不得,隻能搖頭;宋欽宗作為皇帝采取這樣的方式封大臣的嘴,許翰再說下去就是不知好歹了。李綱在一旁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然後把金軍可能撤退的消息告訴宋欽宗;宋欽宗大喜,他不擔心割地賠款,擔心的就是始終在城外的那支金軍,宋欽宗立即讓人通知李邦彥、耿南仲,全部答應高慶裔的條件,讓金人早早迴去。

    許翰沉吟道:“陛下,不如下詔讓楊誌、姚古、張孝純收複潞州,然後調集大軍在完顏宗輔迴去的路上伏擊,一旦得手,中原危機可解,四方平夷。”

    李綱大喜,他是敗軍之將,有些話說不出口,許翰的提議正合李綱心意,李綱跟著在後麵相勸;可是兩人費盡口舌,最後宋欽宗還是搖頭道:“做人不可太貪,隻要金人迴到河北,汴梁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你們下去吧。”

    許翰無奈,和李綱一起告退,兩人出了宮門,李綱惋惜道:“可惜了現在的大好結局。”

    許翰冷笑道:“李大人,現在遲了,你可以守住幽州,也可以守住汴梁,可是你是怎麽做的,每一次你都做反了,童貫臨陣脫逃的時候,還知道不顧朝廷反對,任命楊誌為雲中總管。李大人,你不會以為楊誌會束手就擒,詹度、張孝純會因為一紙聖旨就將堅城讓出?”

    李綱吃了一驚,心裏倒有了幾分期盼,故意問道:“難道他們敢不遵聖旨?”

    許翰歎了口氣說:“中山、河間不足為懼,但是楊誌要是和張孝純聯手呢?你不是說銀術可已經被擊敗嗎?楊誌要是不南下潞州,就讓完顏婁室那樣攔住姚古,現在的太原、應州反而是一塊安全的地方。”

    李綱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許翰的意思,楊誌的幾麵都沒有比楊誌更厲害的人馬,反而都是盟友,張孝純有太原堅城,兩人要是唇亡齒寒,一旦姚古被完顏婁室攔在南麵,短時間還真是誰也拿楊誌和張孝純沒辦法。至於朝廷的使者,李綱明白,就是換成自己,也會把聖旨駁斥迴來。

    丘半江騎著馬匆匆而來,見到兩人翻身落馬,朝兩人一拱手說:“二位大人,出事了,上午樞密院從事文伯虎盜用樞密院的令牌,偽造了公文,帶著十人出了南門,在城外的一個驛站換了馬,一人雙騎奔向江南。皇城司埋伏在城外的高手和一批江湖人物先後伏擊他們,可是皇城司出現兩名臥底反水,神霄派朱智卿突然帶著大批高手出現,救走了文伯虎。”

    這時候文伯虎不惜犯法逃脫,不外乎是去見潤州的宋徽宗或秀州的鄆王趙楷,應該說去見趙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李綱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已經是下午時分,再過一個時辰就是黃昏了,李綱低頭問丘半江:“為什麽現在才稟告?”

    丘半江麵無懼色地說:“皇城司和樞密院現在亂成一團,一開始沒發現文伯虎是盜用了令牌,而門口的守城官兵驗證令牌文書無誤,還以為文伯虎是出城去辦事;皇城司的那批襲擊的人身穿便衣,被誤認為是江湖人物,直到皇城司的人去勘察現場才發現不對。李大人,你是知道的,皇城司一萬多人,誰也不可能個個認識,所以陰差陽錯誤了時間。”

    許翰問道:“文伯虎去南麵,他是急著要見誰?”

    “不知道。”丘半江一口咬死,大人物的事情不參與為好,李綱盯著丘半江問:“前麵一段時間出現的煙花是怎麽迴事?”

    “不知道。”丘半江坦然地說:“城中煙花騰空後,十裏長亭外就跟著放起了煙花,然後是三十裏外,一路向南,現在快馬迴報,煙花連續不斷,已經延伸到百裏之外,偵騎已經一路追下去了。”

    李綱沒有再問,三個人都明白,這是另外一種傳遞消息的方式,比文伯虎的動作更快,偵騎的速度絕對趕不上煙花的速度;汴梁城中果然藏龍臥虎,在這個時候,一個個都露出了頭角。李綱和許翰差不多同時想到,除了皇城司,宋欽宗手中還有一大批的高手,李綱斟酌著問道:“伏擊文伯虎的現場有沒有活人?”

    “沒有。”丘半江嚴肅地說:“根據最近的農夫說,文伯虎等人應該是往東南逃去,一批人緊追不舍,所以沒有人通知城門守衛,也沒有人留在現場。”

    許翰曉得丘半江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並且是和自己一樣的答案,頓時感覺身心疲憊,擺擺手說:“既然如此,還是讓皇城司和刑部派人去外地解決吧,我讓樞密院內部查一查有什麽漏洞。”

    從汴梁到金陵一下子變成了江湖人的戰場,一隊隊勁騎追逐南下,山穀、驛道、樹林都變成了雙方狙殺的戰場,官府的根本來不及反應,應天府雖然第一時間下了封江令,但是漕運的船隻和前往潤州的大小官員根本沒當作一迴事。薑佑駒一騎衝到江邊,望著滿江南渡的船隻,對守衛渡口的軍官怒喝:“應天府不是下令不許渡江嗎?”

    軍官哭喪著臉說:“漕運船隻不受應天府限製,太上皇在潤州有旨意,所有去拜見太上皇的人,不管軍民都不許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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