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俘虜得知首領是智音和尚,楊誌看了看傷了車東星的镔鐵匕首,不由得感慨萬分,作為法泓大師的得意弟子,智音和尚的武功確實不弱,誰又能想到,他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匕首上的漢字並不難辨認,李士寧三個字明明白白,按照楊誌的猜測,智音和尚恐怕進青岩寺之前,就是李士寧的人。

    楊誌寫完奏折,就和沈衝一起去見了耶律延禧,昨夜全陽子和宗辯聯手將耶律延禧從地道救出,然後用霹靂雷炸死金五,然後就把耶律延禧送到州衙,交給王老誌負責,時立愛和宗辯始終不離左右。楊誌要沈衝一起,是為了將來朝中有人責問,可以有一個證人。

    耶律延禧現在已經緩過神來,坐在太師椅子上,正在看大宋的邸報;說實話,耶律延禧有點怕楊誌,眼前的年輕人幾乎是一手為大宋打下雲中這塊地盤,遼國、金國、西夏都是吃了大虧,多少人以為楊誌運氣,但是昨夜蕭忽古全軍覆沒,說明楊誌靠的不是運氣。

    楊誌也是滿腹感慨,第一次在上京見到耶律延禧的時候,耶律延禧雖然不堪,還是有一點梟雄氣概,但是眼前的耶律延禧,除了怒氣和不甘,再無往日的氣魄,遼國和天下真的離他越來越遠。楊誌躬身施禮道:“前輩可好?”

    楊誌一聲前輩,不再稱唿耶律延禧國主,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作為大宋的官員,耶律延禧手下發動了政變,對於耶律延禧的安排,一切等待汴梁的最後決定。耶律延禧緩緩點頭說:“楊誌你真的算無遺策,在驛館的床下還有一條地道,人心真的是險惡。”

    楊誌聽出來耶律延禧不滿,頷首道:“晚輩也是沒有辦法,這條通道是為了朝中顯貴逃生所用,要是前輩無恙,我也不想用,隻是沒想到蕭忽古等人如此決絕,為了報仇不惜十萬人百萬人而死。在晚輩眼裏,這就是錯,練武也好,做官也好,都是為了更多的人過得更好,為一人謀害百萬人,這就是錯,蕭前輩不如周侗,不如元狄。”

    沈衝和時立愛都是飽讀史書的人,第一次聽到楊誌的理論,心中都是一愣,瞬間想到楊誌思維的可怕,人與人是不同的;可是兩人偏偏無法反駁,儒學講究仁愛和舍身取義,楊誌的觀點也不能完全說是錯。時立愛低聲道:“楊誌,現在金城之亂平息,避免了一場浩劫。”

    楊誌搖頭道:“連蕭忽古和金八爺這樣的人都放不下,幽州那邊放不下的人恐怕更多。後麵還會有變,時先生,我恐怕要食言了,不會放你離開金城,以你的性格,迴到幽州難免會被金人利用,我不能冒這個險,也不想派人去殺了你。等宋金大戰爆發,我會上報朝廷,讓朝廷決定你的去留。”

    時立愛冷笑道:“危言聳聽。”

    楊誌擔心的是幽州那邊也會有變動,但是兩地的消息傳遞並不通暢,如果李綱、王安中等人再忽視一些,恐怕金城的消息傳到汴梁,幽州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大同。不過楊誌不會和時立愛細說,於是笑道:“如果有人殘害百姓,要你出來做官擺平這一切,時先生,你是做還是不做?”

    時立愛一時語塞,仔細一想汗流浹背,他清楚自己性格上的優點和缺點,自己要是遇到楊誌描述的場景,恐怕十有八九會抱著為百姓著想去做官,壓根不會管什麽原則,其實就是和楊誌前麵為了多數人的觀點一樣;楊誌等人都看到時立愛臉色陰晴不定,楊誌淡淡地說:“君子可以欺其方,時先生不必擔憂,楊某不屑於用這種手段,隻是不想你成為大宋的敵人。”

    沈衝也想明白了,隻能當做不知,安慰耶律延禧說:“下官古桐園主事沈衝,楊誌已經把你的保護職責交給我了。”

    柳河清澈,桃林千畝,在碧藍的天空下,讓人感受不到太陽炙烈如火,一望無際的桃林在陽光下冒著濃濃的生命氣息,讓人看到了希望;康公弼掀開馬車的簾子,清瘦的麵孔上盡顯疲態,焦慮的目光在柳河中停留了片刻,然後便望向了緩緩行進的大隊人馬,兩千多百姓跟著三百多輛大車在緩緩西行,都是準備離開宋境前往金國的人。

    “很順利。”虞仲文騎著馬晃悠過來,虞仲文留著漂亮的胡子,身體臃腫,一臉笑意地說:“郭藥師、王安中都收了錢,一路上無人阻攔,估計黃昏之前我們就能趕到平州。”

    康公弼微微點頭,目光轉向東北方向,眼裏露出濃濃的憂色問:“高企弓所說是否會實現,我們前去渤海,削弱了大宋的實力,有助於雙方在遼東的平衡?”

    虞仲文沒有說話,臉色逐漸凝重說:“康公,到了這一步,某個人說的是否可信已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雙方隻要有一方背信棄義,後果就不堪設想。女真的想法路人皆知,幽州要不是李綱三人主政,我們早就被下了大獄或者趕走,可是偏偏這件事推動到這個地步,你我已經和高公一樣,沒有迴頭路可走。我感覺,這件事的主動權在吳乞買,他在這個時候遇刺,有點古怪。”

    “我認識吳乞買的時候,他還是弱冠年紀。”康公弼的語氣有些不自信:“算起來,我和他有十幾年的交情了,可是他是什麽人,我根本看不清楚。我寫信給他,請他派兵來迎接,如果不來,後果不堪設想。”

    虞仲文沉默了,不是康公弼過於小心,而是每一件這樣危險的事都是越到最後越危險,當事的雙方都可能在瞬間改變主意,東去的隊伍有上萬人,但是平州的軍隊有五萬人。虞仲文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們是不是過了,幾個人去渤海也就算了?”

    “現在說沒有意義。”康公弼情緒急躁:“高公這樣自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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