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差若毫厘,謬以千裏,所以看上去神奇,大部分人其實是不讚同用的,隻不過生活得壓力讓人希望有所寄托,有改變生活的金手指。謝石本身是這方麵的高手,他認為楊誌有這個能力,大部分的人還是半信不信;可是楊誌剛才的那句話太過明顯,張八百也是人精,立即捕捉到其中的不尋常。

    張八百號稱八百歲,其實也就六十歲不到,加上玄功高明,看上去至少比實際年紀年輕十歲;宋徽宗和宋徽宗身邊的人就算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是五六年的時間,其實早就心裏有數。之所以還讓張八百招搖撞騙,就是張八百的八麵玲瓏,說出來的話讓每一個人舒服,幹脆把假話當做真話看。

    張八百靜靜地等待著楊誌的反應,沒想到楊誌搖搖頭說:“我哪會算卦,有的事情就是猜一猜。”

    張八百頷首說:“楊誌,你是武林中人,天下、人物、器械,你喜歡猜哪一種?”

    道門中人對算卦多少都有些心得,所謂上者算天下風雲,中者算人物命運,下者算器械因果,楊誌曉得這個時代的人還是相信鬼神和異能,有的事說玄乎一點對自己沒有壞處,沉默了兩分鍾說:“天下風雲。”

    張八百眼神一亮,敬了楊誌一杯酒說:“我也有同樣的嗜好,不如交流一番。”

    楊誌跟張八百斟滿酒說:“這有什麽好交流的,我們兩個人閑扯,白天說白話,黑夜說瞎話。”

    “哎,不能這麽說。”張八百揀了一個鴨腿到楊誌的碗裏說:“梁尋說方臘造反,文伯虎說宋江謀逆,恐怕都是出自你的手筆,你和蔡京做得再隱秘,但是沒有人是傻子,猜也能猜到。所以你現在說出舍利子的事情,其實也是在改變天下的運氣,要不然張繼先怎麽會一聽說此事,就決定出麵阻攔你;這樣吧,你就當瞎說,指點老道一番。”

    楊誌苦笑道:“我是真不該救你,說吧,你想問什麽,看我能不能讓你滿意?”

    張八百神情嚴肅地說:“太子。”

    楊誌一眼掃過去,看梁絕悟全神貫注,沒有絲毫見怪的樣子,楊誌明白了,眼前的兩個人十有八九都是太子趙桓的支持者,甚至裝模作樣逃走的陸千良也是;可是這種事是絕對不能說,誰知道兩個人內心裏真實的想法,楊誌緩緩地問:“太子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難道你們另外有隱秘的消息?”

    “怎麽會?”張八百曉得自己心急了,恢複平時的無所謂說:“我隻是看太子比較孤獨。”

    楊誌裝作酒喝多了說:“道長,皇家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想象的,如果僅僅是孤獨,不妨給太子多解釋幾個年紀差不多的朋友。”

    張八百狠狠地瞪了楊誌一眼,太子趙桓的孤獨是缺少朋友嗎?大宋的皇室沒有那麽孤傲,那些重臣的子弟要不然就是太子的同窗,要不然就是太子的玩伴,但是太子需要的是這個嗎?太子的孤獨來自於危機感,張八百不相信楊誌不知道,張八百朝梁絕悟做了一個手勢,梁絕悟立即起身離座,把廚子和掌櫃帶去了後院問話。

    張八百低聲說:“楊誌,你我之間不說那些俗人的假話,李綱曾向太子推薦過你,我也希望你能投到太子這邊。”

    楊誌搖搖頭說:“道長,我就是一個捕快,隻管破案子。”

    “那我們做一筆交易。”張八百沒有動怒,淡淡地說:“謀殺楊戩的人是謝石,你告訴我太子能不能躲過林靈素的暗算。”

    楊誌歎了口氣說:“你都知道是林靈素,還跑出來幹什麽,不過你放心,梁師成支持太子,林靈素沒辦法。”

    張八百笑起來:“梁師成的事你都知道,謝石果然沒說錯,我走了。”

    張八百說走就走了,梁絕悟也很快問清楚王義的案子,甚至要掌櫃的寫了情況簽字畫押;楊誌把剩下的酒菜打包,迴到客棧,看見陸千良在和客棧的夥計聊天,楊誌把酒菜遞過去說:“我還以為你迴了汴梁?”

    “那哪能啊,我的使命可是監視你。”陸千良曉得楊誌早就知道這一點,索性把話說開;楊誌笑笑,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第二天三人問了路,出了華陰縣城,在小楊村拐下了官道,來到普照寺。

    普照寺就在少華山山腳下,四進院落,雙重山門,山門是門樓式建築,門前左右置石獅一對,進去東麵是鍾樓,西麵是鼓樓。院內銀杏油鬆四株,正好在香爐的四方,古鬆粗達數抱,虯枝盤曲。

    普照寺的僧人並不知道楊誌來做什麽,隻是看楊誌奉上二百兩銀票,立即安排楊誌上香,也允許楊誌在寺廟裏獨自遊覽;楊誌與陸千良兩人分開,在普照寺轉了一個多時辰,慢慢欣賞寺內的景觀。陸千良兩人在廂房的屋簷下隻不過看了半炷香的時間,就躲進廂房裏去喝茶,他倆猜測楊誌在尋找線索,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得好。

    楊誌迴到廂房,陸千良還在喝茶,梁絕悟已經昏昏欲睡;楊誌要知客僧再拿一些點心來,順便問陸千良:“陸大人是哪裏人?”

    陸千良停了一下說:“我是蘇州人,不過十五歲的時候加入了軍隊,現在已經聽不到一點鄉音了,不像梁大人,本來就是渭州人。”

    梁絕悟責怪地看了一眼陸千良說:“總捕頭不要見笑,我就是喜歡汴梁的花花世界,才從軍中退出來,在皇城司謀一個職務。”

    點心已經送來,就是當地的饅頭、鬆仁什麽,楊誌喊住知客僧問:“我剛才在偏殿看見有人在哭泣,是不是附近有山賊?”

    知客僧連忙陪笑道:“施主說笑了,哪來的山賊,那位姑娘哭泣也是沒有辦法,他家欠下了上百兩銀子的外債,隻能把她賣給史大官人,然後拿了銀子去還債。姑娘本身有一個對眼的人,隻是一文錢難倒人,兩人沒辦法,就到寺院裏來許願,可是抽了一根下下簽,男的愁眉苦臉地走了,隻剩下女的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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