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鑒沒有說謊,他作為汴梁的名捕,可以閱讀開封府和刑部的所有案情資料,自然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此刻身上還帶著一封監獄裏傳出來的書信,就是冒莫愁父親冒啟垣的親筆信,殷鑒沒有看其中的內容,因為他不在乎;但是殷鑒明白,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冒莫愁隻有認輸。

    殷鑒沒有賭輸,冒莫愁隻看了信封,甚至都沒有看裏麵的信,就恨恨地說道:“我們所有的人都會離開孟州,不會讓殷捕頭為難。”

    殷鑒笑了笑說:“宋江能在青州造反,有花榮、黃信這兩個叛徒,可見組織完善,現在宋江侵奪中原之心隻怕熾烈,不知道多少武林中各派力量被他們所製。哪怕那幫賊人不太團結私心大重,短時間內依舊是一個禍害。”

    冒莫愁道:“我們馬上也要起程了,離開中原。”

    冒莫愁最近吃了伏虎殿的一個虧,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在伏虎殿的眼裏,隻是抬抬腳就可以踩死的螞蟻,又失去了快活林這樣的基地,已經準備和段正書一起去大理國;殷鑒點點頭說:“你是隻管走,我會履行諾言,抓到楊誌。”

    冒莫愁搖頭說:“不要勉強,你的身手遠遠比不上他,有了消息可以派人送來大理,我們再做決定。”

    冒莫愁當著殷鑒的麵始終沒有打開信封,一直到殷鑒離開,冒莫愁才打開書信,迅速看完其中的內容,直接把信燒了;冒莫愁離開孟州的時候,施綸和趙有開的人都看見流雲榭最後一批人與冒莫愁一起離開。隻不過到了傍晚,城內的衙役才發現很多鋪子關掉了,做手藝的師傅已經沒了蹤影,數一數大約有十七戶,想必不是流雲榭的人,就是被裹挾而去。

    殷鑒隻能苦笑,誰也想不到冒莫愁要的是人,想想也對,隻有這些作坊到了大理才能成為香饃饃,冒莫愁那個女人還真是有眼光。殷鑒立即前往河陽鎮,可是歐陽六牙翁婿都出去做生意了,其他人根本說不清楚出了什麽事,隻是在說楊誌殺人;殷鑒跑到鎮外的山崗上繞了一圈便明白,這是在追殺楊誌,反而被人殺了。

    殷鑒不知道幾個看家護院憑什麽有膽子去殺楊誌,聽說是錢老爺出了賞錢,殷鑒忍不住訓斥:“人死了,要錢有什麽用,知不知道楊誌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什麽是一流的高手,就是一個人能殺你們幾十個。”

    殷鑒不知道,師兄竇鑒是不是有更好的辦法,迎著山風,看著活蹦亂跳的山羊,殷鑒隻是感覺到累,一種真正的累。

    竇鑒也感覺到累,一種真正的累,這些天一大半的時間不是在查案,而是一次又一次被梁子美找到留守司,商量如何運輸生辰綱的事。其實竇鑒一到大名府就催促梁子美派人出發,可是梁子美不停地自己嚇自己,始終不放心路上的安全,結果一拖再拖,等宋江造反了,南下的道路確實不安全。

    但是宋徽宗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而且宋徽宗的生日就要到了,梁子美現在不願出發也得出發了,所以梁子美把這件事壓到了竇鑒身上,對竇鑒說:“我已經和刑部說了,你負責這次的生辰綱。你也知道東京慶典的日子,你大概什麽時候能夠起身?”

    竇鑒真的很想發火,但是這是留守司的衙門,竇鑒拱手稟道:“告複恩相,我打算明天就出發。”

    梁子美含笑說道:“夫人另外準備了一擔禮物,是送給家人的,你幫我帶過去,我讓虞候馬曦安和你一同去。”

    這是不相信自己,別看梁子美一口一個懇請,實際上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對自己是毫不相信,竇鑒不動聲色地說:“恩相,既然如何,我就不去了。”

    梁子美搖頭說:“這就勉強不得了?竇鑒,雖然你是刑部的人,可知道我就要迴汴梁,這件事你不做也得做。我已經著落了十輛太平車子,帳前撥十個廂禁軍監押著車,每輛車子再安排一個軍健跟著。我在這獻生辰綱的劄子內,另修一封書在中間,在皇上跟前重重保你受道敕命。”

    竇鑒低聲說道:“非是小人推托,也不是不在乎前程,其實去不得,乞鈞旨別差英雄精細的人去。”

    梁中書冷哼一聲說:“你是一定推辭不去?”

    竇鑒道:“恩相在上,小人也曾聽得上年已被賊人劫去了,至今未獲。現在宋江已經造反,此去東京水路不通,都是旱路,沿途多有強人出沒,如果知道是金銀寶物,為什麽不來搶劫?那是一條不歸路,所以去不得。”

    梁子美笑了笑道:“皇差是第一要緊的事,多派些軍校防護送去便是。”

    竇鑒認真地說:“恩相便差五百人去,也不濟事。這廝們一聲聽得強人來時,都是先走的料。”

    梁子美問:“說說你的方法。”

    竇鑒說:“分作三隊人馬,大人說的是一隊,可以讓那個虞侯馬曦安負責,依舊是推著太平車子,走在前麵;小人另作一隊,不用太平車,把禮物都裝做十餘條擔子,隻做行商的打扮行貨,也點十個壯健的廂禁軍,卻裝做腳夫挑著,走在中間。另外既然前線還在打仗,可以調兩百騎作為援軍,實際上保護生辰綱過了黃河。”

    梁子美點頭說:“你說的言之有理,我讓旗牌官周謹帶兩百騎跟在後麵。”

    梁子美把一切安排妥當,特地召集了竇鑒三人,當著馬曦安、周謹的麵吩咐:“一切聽從竇鑒的,他要早行,便早行,要晚行,便晚行,要住,便住,要歇,便歇;竇鑒,簽下軍令狀,倘有疏失,定當重罪。”

    馬曦安、周謹一一都答應了,竇鑒簽了軍令狀,次日早起五更,各自把隊伍準備好,竇鑒挑選了了十二個壯健的禁軍,都做腳夫打扮。竇鑒涼笠、薄衫、麻鞋,跨口腰刀,做個客人模樣,拿了條樸刀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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