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作為蕭嗣先的老對頭,自然曉得黑石幫的幫主有多大能耐,楊誌能夠兩刀逼退對手,難怪曾與族弟方七佛動手不敗,確實是有真材實料。方臘一時之間,有了愛才的心理,如果楊誌能為自己所用,那不吝於是如虎添翼。

    蕭嗣先的心情壞到了極點,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保塞鎮隻是由軍營和附屬設施在平原上擴建起來的一個鎮,原先隻有一條街,簡陋得像是一個趕集的場所。後來被走私客發現了妙處,很快成長為一個遍地黃金的場所,鎮外依舊有軍營,但是鎮裏麵完全沒人管,靠的就是拳頭說話,眼下除非蕭嗣先不顧生死,與楊誌廝殺一場,否則動手的情況讓方臘和耶律磊傳出去,對蕭嗣先的威望是一個極大的影響。

    耶律磊嘴角露出不屑的神色,作為知根知底的人,耶律磊清楚,楊誌武功未必高於蕭嗣先;隻不過蕭嗣先雖然是遼國有名的勇士,平時打起架來不顧生死,但是蕭嗣先是個極其自私的人,一旦真正感覺到死亡的氣息,蕭嗣先不會主動退後。遼國在寧江州大敗,與蕭嗣先的臨陣退卻有著很大的關係,所以蕭家全力以赴,也隻保下了蕭嗣先一條命。

    耶律磊在一霎那做了決定,笑著說:“刀光劍影在酒樓不合適,要不然我們賭一局。”

    楊誌收刀說:“賭錢不會,也沒有本錢。”

    方臘搖頭說:“我們沒準備帶你參加,我們賭的就是你,在這個鎮上,你的命歸誰。”

    樓下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有人怪笑道:“這樣的賭局,怎麽能少了我孟一刀,如果你們不答應,我立即帶人進鎮查抄非法窩點。”

    “怕了你了,老孟。”耶律磊明顯與孟一刀很熟:“楊誌,孟大人是保塞鎮的父母官,軍營和驛站都歸他管。”

    孟一刀穿著官府,顴骨很高,留著滿臉的絡腮胡子,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手指很長;楊誌是用刀的好手,立即猜測孟一刀的刀應該是柳葉長刀那種細長型的兵器,講究的就是力量的均勻,刀如流水。孟一刀似乎沒聽清耶律磊的介紹,也沒認出楊誌就是官府要緝拿的要犯,直接坐到了中間的一張八仙桌前。

    方臘三人很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各自走過去坐在了一方,玩的是牌九;客隨主便,耶律磊讓三人看過自己拿來的兩粒白玉骰子和三十二張象牙骨牌。四個人碼好牌,坐莊的耶律齊立即擲起骰子,樓上頓時變得很安靜;四個人在賭,一個人在看,隻有骰子滾動的聲音。

    孟一刀押的是天門,上家是方臘,下家是蕭嗣先;楊誌原先隻想看場好戲,這些鎮上的大人物真的以為就是一隻踩在腳底下的螞蟻,是生是死隻不過一句話的問題。可是看到四人賭錢的架勢,楊誌收起了輕視的想法,方臘、孟一刀、耶律磊的舉止其實都很講究,一點也不像是商人和軍伍眾人,隱隱然有點不小的氣派。

    骰子停下來,點數是九,從耶律磊開始,四個人按照先後順序抓牌;方臘抓了牌沒有看,直接把牌翻了過來,紅七加地牌,竟然是地九。孟一刀抓了鱉十,直接扔在了桌上。蕭嗣先摸了摸自己手中的牌,麵色有些發白,把牌往桌上一扣,都沒翻過來,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下樓去。

    耶律磊一直沒有看自己的牌,笑著對方臘說:“方老大真是好手氣,來,一局定勝負,看看莊家的牌。”

    耶律磊翻過牌,卻是一副天杠,通吃三家;方臘微微一笑,站起來朝耶律磊三人拱拱手,告辭而去。孟一刀沒有起身,不慌不忙地說:“耶律大老板,賭也賭完了,孟某現在開始辦正事,楊誌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我現在要把人帶走。”

    耶律磊慢慢地收拾著象牙骨牌,慢吞吞地說:“孟大人一心為公,可喜可賀,可是酒樓是一個做生意的地方,孟大人何不在酒樓外麵等著。”

    孟一刀變色軒眉說:“都是大宋的地盤,談什麽樓裏樓外,耶律大老板莫非想包庇逃犯?”

    耶律磊把骨牌放進精美的楠木盒,恢複了平常的笑容說:“孟大人,我是為你著想。盛名之下無虛士,楊誌是這幾個月崛起速度最快的高手,我擔心我一離開二樓,孟大人就會血濺五步。”

    孟一刀臉色越發陰沉:“我在大街上還有四十名衙役士兵。”

    “來不及。”耶律磊搖頭說:“楊誌能殺了鬼箭龐稷全身而退,刀法必定快捷,最多不過三招就能一生一死,你估計那些人能衝上來嗎?”

    “我對手下的弟兄有……”孟一刀說到一半,突然膽寒得說不下去了;楊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取出虎翼弓,弓箭在手,箭頭上更閃著幽幽的藍光。孟一刀是老江湖,剛才耶律磊又提醒過,自然猜到那是龐稷的獨門殺器,鬼箭見血封喉。

    耶律磊恍若不見,苦口婆心地勸孟一刀:“那些都是跟隨你多年的兄弟,你忍心讓他們白白送死?誰家沒有妻兒老小,還是活著好。我記得你今年娶的小妾才十八歲吧,正是豆蔻年華,有時候機會稍縱即逝。”

    “我明白,我明白。”孟一刀的額頭已經滾下豆大的汗珠:“耶律掌櫃,讓楊誌把弓箭放下;楊兄弟,楊大俠,我先前就是想開開玩笑,弄點錢財。”

    楊誌冷冷地問:“你背後的人是誰?”

    保塞鎮這個地方蛇鼠橫行,就算在汴梁,楊誌也聽說過,當地官府敲詐錢財,從不抓捕逃犯,孟一刀突然對公事有興趣,肯定有問題。耶律磊的態度也不夠明確,楊誌其實已經做好了殺出保塞鎮的準備,射殺孟一刀,或者問出幕後的人,是楊誌現在不多的選擇。

    孟一刀和耶律磊都是老江湖,楊誌問話時的殺心被兩人洞悉無疑,曉得孟一刀隻要一個答得不對,楊誌真的會殺人。孟一刀暗暗把楊誌的祖先問候了個遍,臉上擠出笑容說:“楊大俠見笑了,我就是想撈點錢,抓了你領賞。”

    耶律磊在心裏歎了口氣,孟一刀就是找死,抓楊誌的賞錢並沒有多少,不比任何一個逃犯多,達不到孟一刀一天受賄的數字,楊誌要是相信,那就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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